九彩神芒,暄騰滾滾,瀰漫整個戰場。
嗡嗡嗡,九霄神光塔的震動聲,是貨真價實的死神呼喚。每一束光掃射一圈,都要帶走無數條生命。
舒家將士如飛蛾撲火,死傷慘重。
“可惡,電芒雷毛樹!”顏缺一拍仙囊,下一刻轟的一聲,電芒雷毛樹砸在戰場〖中〗央。它根鬚迅速地扎進腳下的土地,枝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很快就形成參天的華蓋。
它是巔峰靈妖的修爲,擋下掃射而來的九霄神光,硬是營造出一個暫時的避難所,讓周圍的舒家將士有了喘息的珍貴機會。
“這一戰之後,就是真正的太平盛世!豐功偉績,便在此一戰!”
王澤龍高舉手中戰戟,撐起一片巨大的藍色護罩,護住身後的餃人精兵,一馬當先。
“我的武運,就全部賭在這一戰上。都跟着我衝啊!”武大頭渾身浴血,手中龍遊槍橫掃,擋住掃射過來的九霄神光,奮不顧身。
危難關頭,舒家諸將挺身而出,撐起一片天空,帶領着身邊的士卒,不停下衝鋒的腳步!
“這是什麼樣的精神啊。”火德城中一直在觀戰的諸路強者,看到這一幕後,盡皆變色。
“如此的悍不畏死,真是讓人看得熱血沸騰!”有人捂住心口感慨。
“若換做我國的軍隊,遭遇如此的打擊,早就分崩離析,大敗虧輸了。但是舒家的軍隊,卻反而爆發出最猛烈的鬥志,究竟是什麼在支撐着他們?”有人疑惑不解。
“這是尚武的精神,這是英雄的光輝。危難當頭,總有人挺身而出,不懼死亡的威脅。這是人的意志!所有人的意志,都鏈接成一體,共同對抗強敵,共同抵制宿命!”紫霄失聲喃喃,他眼淚盈眶,被舒家全軍上下表現出來的人道意志所震撼。
“就這樣倒下去嗎?像個懦夫?不!”黃孝咬碎鋼牙,雙目極力撐開,從地上艱難地爬起。
然而,他身軀搖搖欲墜,頭腦發炸,雙耳嗡鳴不斷,眼冒金星,根本就看不清戰場的景象。
“母親,您此時一定在天上看着我的吧?兒子絕不會讓你失望!擋路的弊怕是山,我也要一腳踢開,朝着星洲第一統帥的寶座進發!”
冥冥當中,好像有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
一股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宛若久旱逢甘霜,涌遍黃孝的全身。
在這一刻,他臨陣突破,晉升到了君級!
“我研究出來了!九霄神光塔陣,也有弱點。集中攻擊它們的陣眼,最後拔出掉最〖中〗央的那座高塔,必能讓這套妖兵立即癱瘓!”俞牙大師忽然大叫。
“是這樣啊”黃孝如涅磐重生,手臂一振,戰旗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光影。
有了目標,再也不茫然失措。舒家軍勢,立即起了變化。
“姐妹們,跟我衝!”華梅統領着胭脂門諸女,得到黃孝的指令,忽然調轉兵鋒,直衝尊旁的九霄神光塔。
轟!
悍勇至極的衝殺之後,華梅吐出一口鮮血,領着不到五十人的部隊,站在光塔的廢墟上。
失去了這一個陣眼,周圍十餘座的光塔,立即啞火,沉寂了下來。
這個突然的變故,拯救了附近數千名的生命。也讓目睹此情景的舒家將士,精神抖振!
緊接着,一個個的陣眼被拔出,舒家齊聲高呼,士氣暴漲。
“可惡!竟然被看破了,這樣犀利的眼光。舒家難道有一位煉兵宗師坐鎮嗎?”破軍侯不甘心的怒吼。
“安心。九霄神光塔,不是那麼容易破的。”星痕大師話音未落,擋在舒家將士面前的九霄神光塔,轉攻爲守,神光電閃,相互連接,形成一片巨大而又連綿的絢爛光霧。
一支五十人的旋盾精兵,猛衝進去,不到半個呼吸,就被九彩光輝化得乾乾淨淨。
強大的殺傷力,讓舒家軍衝勢一滯,戰場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怕什麼?讓我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響徹戰場。
舒天豪腳踏滄藍海龍,夾裹着毀天滅地,山崩海嘯的洶洶氣勢,一人一龍狠狠地撞入光霧。
轟!轟!婁!
滄藍海龍所到之處,九霄神光塔盡皆崩毀,倒下一座又一座。
“這頭滄藍海龍不過是靈妖巔峰,怎麼會如此兇悍!”
“太亂來了吧?”
觀戰者都看呆了眼。
滄藍海龍如流星一般,橫衝直撞,一連撞毀十一座陣眼,終於撲通一聲,砸在地上,無法起身。
一人一龍都是七竅流血,渾身骨髏開裂,皮膚炸開,能從外面看到裡面的森森白骨。
皆重傷瀕死。
“呵呵呵哈哈哈…”舒天豪卻反而大笑起來。
“爽不爽!”他爆喝一聲道。
滄藍海龍張開大嘴,立即發出一聲龍吼,雖然聲音極爲虛弱,但是其中蘊藏的意志,卻讓所有人聽明白其中的含義“爽!”
“島主!”武大頭雙目赤紅,眼淚盈眶,一聲爆喝,飛身撲向前去。
他的聲音,打破了戰場的寂靜。舒家將士如夢方醒,皆怒目圓睜,咆哮着向前衝殺過去。
士氣大振!
破軍侯啞口無言,就連星痕大師都呆立在原地。
舒天豪的衝擊,簡直是神來之筆!
九霄神光塔,剛剛轉爲守勢,凝成的光霧將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厚,防禦力也會越來越強。因此最初的一刻,就是最弱的時間。
舒家大軍越是顧忌傷亡,越拖延,最後的損失就越慘重。但是舒天豪以命相搏,立即換取了巨大的戰果。原本重重疊疊的光霧防線,只剩下最後一重!
“島主,島主,你沒有事吧?!”武大頭跑到舒天豪的面前,看到舒天豪身上的恐怖傷勢,卻是碰都不敢碰。
“這點傷算什麼!大不了一條命罷了,舒家的男兒從來都悍不畏死。別停下衝鋒的步伐,大頭!”舒天豪大戰良久,如此兇猛的爆發之後,已經體力完全耗盡,就連靈光都暗淡到了極致。他鼓起全身的最後一絲立起。嘶啞着聲音咆哮起來,每一次張口都是一口鮮血。
武大頭被罵了一通,卻甘之如擡。他從小就是被舒天豪從戰場中撿回來的,對待舒天豪就像有着一種兒子對父親的敬愛和孺慕。啊啊啊!武大頭如暴龍一般,一頭撞入最後的一層光霧。
然而這層光霧,卻出乎意料的強大。他還沒有走出五十步,身上的妖甲破裂崩解手中的龍遊槍都嘎吱作響,難以爲繼。
他脖子一梗,想要硬衝,卻被趕來的老紅槍攔下。
“好孩子,你先退下蠻幹是不行的。”老紅槍滿臉的血漬,就連他的鬍鬚都因此枯糊在了一起,但是他的目光此時卻溫和而又明亮。
“…”武大頭張口欲言,卻被喬老猴子一句話堵住:“小傢伙一邊去,看我們這堆老骨頭拆爛了這破塔!”
“連我們三個,你都不信嗎?”老魚王也走上來笑着道“回去,好好看着我們三老將的衝鋒!”
游龍槍上已經裂紋密佈,並且一陣陣的顫抖顯然支撐不了多久。再回頭一望,後面的舒家將士,衝鋒勢頭受到嚴重阻礙,諸將都被各自的對手糾纏着。一時間,舒天豪身邊無人護衛。
武大頭咬咬牙,不得不飛身退出光霧,守護到舒天豪的身邊。
“嘿!我們三個老傢伙,好久沒有聯手作戰了吧?”喬老猴子望着武大頭離去,笑道。
“這光霧越來越濃,不能再等下去,越拖延我軍的損失越大,只有靠我們突破了。”老魚王一臉的凝重。
“不錯,對方已經臨死反撲,這場戰爭已經到了決定勝負的時刻了。來吧,衝鋒!”老紅槍提起戰槍,欲一馬當先。
“每次總是你在第一個,這次你待後面去,讓我先來。”老魚王哈哈大笑,把老紅槍拉到身後。浴血奮戰如此之久,他的左臂已經被人斬斷,步履也顯蹣跚,那是因爲右腿上被斬去一大塊的血肉。
他拖着重傷之軀,提着手中的三叉戟,哈哈大笑着衝向前方。
“衝鋒!”老紅槍虎目含淚,喬老猴子雙目通紅,緊跟而上。
這是老魚王最後一次的衝鋒。
五十步之後,他手中妖物接連陌滅,身軀抵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光霧,化作顆顆晶粒,如風沙般飛揚。
“來吧,我們的國家就在前方!”喬老猴子立即大步邁進,頂替了老魚王的位置。
這道最後的防線,越來越強,他只衝鋒了三十步,也隨光化去。
“兄弟們慢點走,我也來了!”老紅槍大叫一聲,頂着強大的壓力,一步步堅定不移,走完最後二十步。
轟!
在最後關頭,他來到塔下,悍然引爆手中的妖兵。巨大的爆炸聲中,九霄神光塔轟然崩塌,一切光霞雲消霧散。
“破了,最後的防線被破了!”驚懼的情緒迅速傳遍整個東海派,他們士氣一落千丈。
“啊啊啊啊!”
“殺,爲三位老將軍報仇!”
“擋我者死!”
舒家將士睚眥欲裂,血氣噴涌,瘋狂的殺意驚攝鬼神。
單靠一己之力,在萬軍當中護住舒天豪的武大頭,已經傷痕累累,皮開肉綻。他親眼目睹這悲壯的一幕,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
臉上已經淚流滿面。
就在這時,他的耳畔傳來一曲戰歌~
“烏雲哪!遮滿天,波濤哪!高如山冷風哪,撲上臉!浪huā哪,打進船。”
“哪管那狂風如刀,雨幕如箭!哪管那山河破碎,身世浮沉!”
這是舒家傳承數百年的戰歌。
這是舒天豪的吼聲。他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但是卻鼓起最後的力量,發出這樣的歌聲,來紀念三位老將,來盡最大可能幫助自己的軍隊。
“夥伴哪,睜開眼!舵手哪,把住腕!當心哪,別偷懶!拼命哪,莫膽寒。”
“不怕那千丈波濤高如山!不怕那千軍萬馬槍如林!”
他的聲音,一點都不動聽,甚至可以說是沙啞難聽至極,簡直是在吼叫。
但就是這樣的歌聲,立即引發了舒家將士內心最深處的共鳴!
歌聲很快連成一片,每一個人都在呼喊。
“人生自古誰無死,碧血丹心一片青。
“衝過海,回頭來!再和那驚濤怒浪決一死戰!決一死戰”
歌聲沖霄,激盪天宇,形成磅礴的怒潮,席捲一切,淹沒一怕!
過去近百年,往事皆不悔。生死不足論,只有榮辱存。
井鋒!
衝鋒!!
衝鋒!!!
東海派節節潰敗,被殺得丟盔棄甲。
“完了!”星痕大師悲呼一聲,被洶涌殺來的舒家大軍漫過。
“我乃是侯級強者,誰敢殺我!誰敢殺我?!”破軍侯厲聲大叫,狀若瘋癲。
刷!
一件匕首洞穿他的心臟。破軍侯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
在他的身後,紫霄站立着,帶着一臉的不屑:“有何不敢?”
“任何的掙扎,都是徒勞無功的。“戰陣空間中,陸鯨王居高臨下,俯瞰下方的楚雲,似乎是天上的神明,宣判着凡人的命運。
二郎天君被陷在妖獸包圍圈中,已經成了血人,身上的大日光明鎧,已經完全破碎。玉清心蓮在他頭頂,搖搖欲墜。天狗已經昏死過去,被遺忘在戰場的角落裡。
楚雲的情況,比他好不了哪裡去。
主力妖物,盡皆重傷瀕死,被收入囊中。大雷澤玄金鎧,也被陸鯨王硬生生地打爆。身邊的妖物,也只剩下建木、暴動猿和餐餐。各個身負重傷,在勉強支撐。
不過,陸鯨王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的身邊,只剩下了原先的混沌和一頭白骨大章魚。
“戰局已定,你們都已經不堪一擊。而本王自身的戰鬥力,卻保存得異常完整。不過本王也並非蠻橫之人,現在給你們倆一條生路。
跪下來臣服本王,本王寬宏大量,不僅放過你們,日後還會大力地栽培你們。”陸鯨王緩緩的降下高度,慢慢地接近楚雲。
楚雲沒有回答,思想一片混沌,他半躺在虛空當中,傷勢沉重得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這時,歌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