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外等候數小時的新聞媒體, 終於得到了回報。正如藍馨所料,黑鱗以證據充分,壓倒性大獲全勝。
黑蛇忠被判終身監/禁, 不得保釋。
‘耶!’藍馨高興過度與信擊掌慶祝。
信看她激動的程度, 黑鱗應該在她心裡不是那麼的可恨。起碼不像她與黑鱗對峙時的那般決絕。
他探尋地問。“馨, 你跟黑鱗有過節?比如小時候。”
“完全沒有, 跟你想像的剛好相反。黑鱗在我小時候經常給我買雪糕、糖果, 他是除了爸爸以外對我最好的人。”藍馨拿着遙控器,找着每個頻道插播新聞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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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爲什麼與他爲敵?”紅倚曾說過,她可是欺負藍馨到大的。論感情深厚黑鱗自然是佔上風, 怎麼會倒戈相向?
藍馨曉得信想問什麼,幽怨地說, “你見過一個手捧幸福的女人, 在毫無預兆, 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下,被拋在訂婚現場, 被衆人嘲笑的樣子嗎?那是一種可以把人逼瘋,又心如死灰的絕境。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違背承諾,一走了之所造成的結果。”
隨着年齡的增長,經歷過種種,回憶起當時的場面, 她越來越能感受到紅倚泣血的痛。
他訝然明白了, 她爲什麼要如此堅定地守護紅倚的婚禮, 不惜跟兄長般的黑鱗翻臉。
“你跟他這點很像, 都是不負責任的臭男人!”舊時光的火芯點燃了現有的感情爆點, 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難堪。
“馨,我跟梅麗之間...”
藍馨打斷他, 一聽到那女人的名字,她就頭痛的要命。“我不想聽,我們現在就是保護者的關係,你跟誰都跟我沒關係。”
氣氛突變,一如盛夏的六月天。前一刻晴空萬里,下一刻便是烏雲密佈。
信抽出一支菸,吸進肺裡滿是無奈。他擡頭看向天邊,黑壓壓的陰雲如同幕布將整個天空遮蓋,亦如他倍受打擊的心,不見一絲光芒。
——
信很奇怪黑鱗會約他見面,他們不認識,也幾乎沒有交集。
“沒想到你會爽快赴約,我都準備好要三顧茅廬了。”黑鱗端着香檳,仍處於官司勝利的回味中。
“客氣了,諸葛亮足智多謀無人能及,豈能是我這樣的後人所能相提並論。”信謙和的話語中,有力地滲透出不屑於做替身的意味。
黑鱗爲信倒酒,被他擋住杯口。“我不喝酒。”
“影子的規矩?”黑鱗瞭然。“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身手高於我之上,又有商人精明的頭腦,爲什麼會甘願當一個影子?”
信無意向他解釋什麼。“這就是你找我來的目的?”
黑鱗換上正義之師的口吻。“當然不是。鼎盛是社會的毒瘤,是社會不安定的因素,每個人都有責任和義務將它剷除!”
“別跟我說這些大道理。”信打斷他的話,他的時間還沒有廉價到,去聽別人來說教。
“好吧,換種說法,我想讓陳鬼三認罪服法。而你想要跟小藍馨長相廝守,不被陳鬼三所幹涉。我們何不聯手?”黑鱗輕晃酒杯,醞釀着更大的勝利,填補他空洞已久的慾望。
“我很好奇,每次馨的身邊出現對手,總是少不了被拉攏的戲碼。難倒我看上去很容易收買?還是我被視爲最薄弱,最容易打通的缺口?”信提脣染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黑鱗乾笑兩聲,極具神秘地調侃,又帶着不容忽視的鄭重。“因爲你跟我一樣,心裡都有一個惡魔。”
“我猜你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你蟄伏的動力是重整旗鼓回來報仇。但在那背後,你真正是要毀滅過去,將那個軟弱的自己殺死。”
“我也曾跟現在的你一樣,到最後卻是徒勞無益。因爲發生就是發生了,怎麼也抹不去。”信深邃的眼眸,看透他內心一再的僞裝。
“還有,我跟你不一樣。我永遠不會背叛心愛的女人,哪怕是放棄一切。”信對藍馨把他歸屬於,與黑鱗同類而耿耿於懷。此刻又聽到這類話,讓他面露慍怒。
黑鱗依對藍馨的瞭解,不免打擊起信。“你以爲小藍馨還會愛你嗎?她可是執拗到偏執的地步,越是對親近的人,就越容不得一絲污點。”
信還不置於爲他人的幾句話,而心生動搖的地步。那是不成熟的表現,不屬於他的風格。“我會用時間來證明,她沒有選錯人。”
“時間可不僅僅能證明飄渺的愛情,更多的是上演着危險與殺機。”黑鱗揚起邪魅的笑意,不知是在威脅還是在告誡。
信的笑容隱去,眸色漸暗,帶着嗜血的口吻。“我不止是她的影子,她也是我的女人。誰要想伺機傷害她,我會讓他屍骨無存!”
深夜中被黑暗包裹着的黑鱗,回味着與信的對峙不禁愕然,不是信最後的警告,而是他睿智、精準地看穿,他自認爲隱藏較好的內心。
杯中酒的餘韻,激盪起他多年前的回憶。
那時,他被任命爲黑殿,才華橫溢是他的資本,年輕氣盛又充滿活力。爲不辜負三叔的信任,他審時奪勢,日夜鑽研,寫下全新變革式的企劃案。他要在董事會上大展拳腳,對自己的遠大理想信心滿滿。
“各位,現在已經不是拿刀子佔碼頭的時代了,而是要靠腦子賺錢。鼎盛只有走上光明正大這條路,才能變大變強。”
跛腳首先發難。“怎麼個光明法兒?”
“首先在鼎盛制定規矩,寫在手冊中...”
“我大字不識一個,手冊變廁紙還差不多。”另一董事像聽笑話一樣,引來衆人的起鬨。
他無視鬨笑,繼續按照擬定好的方案來訴說。“各位董事不僅要看,並且還要嚴格按照明文規定來執行。如若違反,就要受到懲罰。”
“嘴上沒長毛的愣頭青,剛當了幾天的黑殿,就在我們元老面前耀武揚威。想給我們立規矩,也不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告訴你,我們在碼頭上跟三爺混的時候,你還在要飯吃吶!”
董事會的全票否決,讓他措不及防。這是他不曾預料的,完全不在他擔心範圍內的問題,卻成了最大的疏漏。
“不急,慢慢來。”三叔拍着他的肩膀以示鼓勵,給了受挫的他重拾動力。
在鼎盛未能成行的計劃,退轉到黑殿內部實施。他一定要讓自己管轄內有突飛猛進的改變,讓董事們心服口服。
“阿忠你私下交易,擾亂秩序,理應接受處罰。”他一臉公正地對黑蛇忠講。
“處罰我?笑話,你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告訴你吧,我是三叔的親侄子,之所以讓你當黑殿,就是爲了擋住董事會上幾個老傢伙的嘴。你就是我的擋箭牌,一個傀儡。你也不照照鏡子,好好看看你自己,一個滿大街臭要飯的乞丐,還想處罰我,笑話!哈哈。”
阿忠與三叔是至親關係?這個驚天的秘密,給了黑鱗當頭一棒!阿忠是他的影子,無論從身手、頭腦都不過關的情形下,黑蛇忠所闡述的,應該是個不爭的事實。
“你識實務的,就別管老子的事。我心情好叫你一聲黑殿,要是你不知趣,惹老子不順心,隨時把你打回原形。到時你丟的,可不是臉面這麼簡單了!”黑蛇忠拍着他的臉,極盡囂張。
出身卑微是他刻意所迴避的,甚至是自我嫌棄。被黑蛇忠當衆揭開傷疤,又堂而皇之地踩在腳下,血淋淋的不堪入目。
顏面無存,給了他最致命的打擊。他的雄心壯志、理想抱負,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將他壓在塵土飛揚的最底層,翻不了身!
他鼓起最後一絲的希望,告發了黑蛇忠的所作所爲。最後只換來了三叔的指婚,讓他更加的心灰意冷,明擺着是息事寧人的補償。
他苦笑自己像個行屍走肉,希望破滅,志向無存,苟延殘喘不知路在何方。
他在定婚當日離開,決意不再當一個傀儡,也不充當一枚棋子任人隨意利用差遣。他要主宰自己的命運,變強大,只爲了將這裡踏平,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在驚恐中臣服於腳下。
思緒又飄回酒杯當中,他瞥向一旁的舉報資料,眼中稍有動容,便沉溺於滿腔的復仇深海中。他喝光杯中的腥紅液體,不帶有一絲的猶豫。
——
藍馨一大早在信箱裡收到厚厚的信封,打開看了幾眼,又玩心大起,疊起了紙飛機。滿屋的無序降落,像她該死煩悶的心情。
信無力沒話找話,那樣只會換來比沉默還尷尬的結局。比如昨天。
“馨,你答應過我,不會對我不理不睬。”他拿出事先打賭的約定。
藍馨從無聊的拼圖中擡起頭,狀似很無辜。“我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