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先開了口, “藍馨,還記不記得在英國,我們約定一起去海洋館。”
藍馨點點頭, 怎麼會不記得。那是她不想做康復時, 戴維醫生許下的承諾。
她沒想到的是, 戴維醫生盡然主動約她!“真的?”
“當然, 男人說過的話不能失言。”
他們約好地點, 在藍馨掛斷電話後興奮地尖叫,美妙充斥着她小小的夢田!
藍馨提前到達,戴維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她本能想過肩摔, 幸好沒出手,要不然就糗大了!
海洋館坐落在動物園內, 他們先去看了憨態可掬的大熊貓, 給機靈的金絲猴買了香蕉。
“藍馨, 沒想到你這麼喜歡動物。”戴維想起她剛到英國時,誰都不理, 獨自一人不說話。
“超喜愛,動物比人要好相處多了。”藍馨將最後一根香蕉,給了一隻身體單薄的小猴子。
海底世界豐富的魚類藍馨都認識,甚至是瀕危特種她也能叫出名字,這讓戴維很是驚奇。她擠在小孩子們中間, 每當魚羣遊過, 就跟小孩子一樣‘哇’地驚歎壯觀的深海景象。戴維扶了扶眼鏡, 不忍打擾這和諧又純真的畫面。
戴維想着小孩子都喜歡的節目, 估計她也會喜歡。“藍馨, 前面是海豚表演,我去買票。”
藍馨沒有要去的打算。“不用了, 戴維醫生。我不喜歡看動物被人指揮的樣子。”
戴維沒想到她的回答,是這樣的離奇。“那我們去那邊喝點東西。”
“戴維醫生覺得我很奇怪,是嗎?”藍馨接過他遞過來的冰茶,沒有奶茶好喝。
戴維換了種說法。“沒有,只是很特別。”
“總覺得動物應該在自己家園裡快樂地生活,而不是被捉來讓人類消遣。”藍馨首次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藍馨是個善良的好女孩。”戴維由衷地說。
一向以暴力大小姐著稱,打架鬥毆惡名昭彰的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形容她用‘善良’和‘好女孩’,這兩個詞彙應該與她絕緣。她定定地看着毫無吝嗇給與她褒獎的人,愣愣的任由洶涌澎湃的洋流,激打着內心的暗礁。
戴維好奇地問。“藍馨,你怎麼會認識那麼多魚類,經常來海洋館嗎?”
藍馨眨了眨眼睛,平復了一下心緒。搖着頭,“其實我是第一次來這裡。小時候特別希望跟爸爸一起來海洋館。明明他很忙卻總騙我說,只要我把海洋書讀一遍就帶我來,我不知讀了多少遍,最後也沒來過一次。很好笑吧?”
他沒笑,而是着說起兒時的自己。“不,我小時候也被爸媽騙過很多次,還經常哭鼻子呢。”
身處富豪家境的小孩子,都有着相似的童年經歷。這讓藍馨更向他走近了一步。
戴維略帶感傷地說。“直到他們遇到車禍,想讓他們騙也沒了機會。”
“對不起,讓你想起難過的回憶。”藍馨明白失去重要人的痛苦。
戴維重展笑容。“沒事。時間是一劑最佳良藥。”
信追蹤到藍馨的方位,趕到海洋館。在餐飲區,意外地見到一個人。
“坐吧。”鼎盛首腦最擅長的就是發號施令,儘管他語氣平而緩。
信知道這絕不是意外,而是陳鬼三專門在等他。
“是來找馨兒的?”陳鬼三不是問而是肯定的語氣。在沒等信回答,他拿出手機點開視頻,放在桌上。
畫面中的她,一臉燦若桃花的笑顏,純真又可愛。眼中的雀躍和歡快,與時下的少女別無二致。
“世界上最美的事,也比不上我女兒的笑。”這是身爲父親最值得驕傲的。看盡世事滄桑蒼老的雙眼,也隨着畫面裡女兒的嬌笑,而綻放出慈父的光芒。
信與陳鬼三初次達成共識,她的笑最美!
“信做爲影子,你做得很好,甚至比我預想的還要出色。但如果影子越過了他應有的位置,跑到前面會擋住馨兒應有的光芒,影子就會變成陰影。”陳鬼三溫和的目光褪去,逐漸被看透一切的精明所取代。
信又怎麼聽不出他話中的深意,眼神暗沉。
陳鬼三雖婉轉卻也說的再透徹不過。“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
既然被他看出來,信直言不諱,不肯讓步。“明白,卻做不到。”
“我陳鬼三走了一輩子的夜路,絕不能讓我的寶貝女兒也踏上這條路。更不允許,有人將她拉入黑暗之中。”他做爲父親有責任守護女兒的幸福。
“我對她是...”
就在信說出心中所想,被陳鬼三冷然打斷。“開弓沒有回頭箭,有的事一旦做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
信無論何時都沒有向誰低下頭,包括在他事業起步最艱難的時刻。此刻,他的頭低的不能低,如果他當年能立場堅決點,就不會演變成現在被動的局面。
“鼎盛沒有找不到的人,也有讓人找不到的本事。如果你還想做馨兒的影子,就老老實實看着她發自內心的笑,讓她快樂地生活。”陳鬼三發出最後陰沉的警告。
末了,陳鬼三有些無奈,帶着不甘蒼老地開腔。“說到底,你和我都是在同一條道上走的人,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信默默起身離開,他覺得推啓的門異常沉重。三年尋找後的如影相隨,都只不過是遠隔重洋的守望。與他所想所盼,差着十萬八千里。
藍馨心情大好,連平時最看不順眼的蕾絲窗簾,也隨着飛舞的心變得飄逸起來。夢幻的小粉紅,就是爲了映襯她此時的心情而存在的。
“玩得很開心?”他問了句廢話,從她臉上就能知曉,她有多開心。
藍馨抱着戴維醫生送她的毛絨公仔。“當然。”
她倒在牀上,舉着帝企鵝玩偶。這是戴維醫生在海洋館答題贏來的獎品,送給了她。
她情不自禁的嘴角泛着幸福,讓他覺得扎眼。退離到客廳,陽臺上的冷風卻怎麼也吹不走陳鬼三警告的話語。
藍馨被戴維邀請戴老夫人的生日宴會,生日禮物讓她大傷腦筋。戴氏集團應該什麼都不缺,隨便挑一樣都是貴重物品。
她好聲好語地向他求助。“信,你有沒有好的意見?”
信脫口而出。“千年王八萬年龜。”
“你誠心攪局是嗎?”她瞪着雙貓眼,看向他。
“長命百歲的寓意深長。”他瞥向她在意的神情,對別人的奶奶如此下功夫,還真是愛屋及烏。
藍馨嘟着嘴,相信他纔怪!“是我被嘲笑的更深長吧?”
她在旋轉椅上轉啊轉,突然想起戴維醫生說起他奶奶喜歡簪子。打過電話確認後,直奔知名首飾店。
全市的首飾店幾乎逛遍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簪子。她愁眉不展,連連嘆氣。
經過一天她像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信不忍她的臉佈滿愁雲慘霧,車猛地掉轉方向,最後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店外。
藍馨看向四周。“這是哪?”
“能讓你不再嘆氣的地方。”他重重地關上車門,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
藍馨伴着叮叮噹噹的響聲走進去,這是一位手工銀匠老藝人的家。
老人拿出圖樣,樣樣精緻,讓藍馨像發現寶藏一樣,眼花潦亂的一時不知選哪樣纔好。信指着全身銀製,鏤空雕刻着牡丹花紋,前端用綠色翡翠做爲點綴的銀簪,古樸中不失大氣。
藍馨如獲至寶,精心挑選着木製禮盒,細心地綁好緞帶。重拾笑顏的她對他說謝謝。信覺得他真是病得不輕,爲了她能一掃愁容,盡然幫她在自己傷口上撒鹽。
戴老夫人喜歡清靜,生日宴並沒有邀請過多的客人,只是一些近親和幾位老朋友前來祝壽。
藍馨在到達戴家,下車前問着一路上最多的問題。“信,我穿的沒問題吧?”
“我說有,就可以回去嗎?”他瞥着她淡藍的過膝洋裙,在她娃娃臉上增添了寧靜的氣質,婉約中透着俏麗。
她白了陰陽怪氣的傢伙一眼,帶着不安整理了下裙子,走向在門口等候的戴維醫生。
戴維被她的出現,愣在原地。“藍馨,你...”
藍馨看他的眼神,心中又是一陣侷促。“是不是穿這個,不太合適?”
戴維立刻恢復常態,由衷地誇讚。“不是,很好,好極了!”
戴維帶着藍馨,去見被客人圍繞着的戴老夫人。“奶奶,藍馨來看您了。”
藍馨緊張地抓緊手中的禮盒,說着。“戴老夫人,祝您生日快樂。”
戴老夫人禮貌又疏離地回了句。“謝謝你能來。”
藍馨遞上手中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