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新生下來一批黑兔子,可喜的是,黑兔子與那種長得快速的黃白兔子竟也能生出黑的來,小兔子皮毛油亮,倘若生長速度又快,那麼這種兔子的經濟價值就會遠超於原先所有的兔子。
杜小魚很期待得寫下記錄,再過幾個月便能結果。
走出兔舍的時候就聽堂屋裡一聲笑,“哎喲,你這會兒保準是個大胖,這才幾個月呀,就跟我六個月的時候差不多大。”
是董氏的聲音,杜小魚想了想,返回屋捧出一對黑兔子,董氏時常登門,小吃零嘴的沒少帶來,家中的兔子也養得很好,她一個人既要照顧一大家子,又要開源掙錢,確實挺辛苦,雖然對他們的這份殷勤勁兒明顯了點,但只求一對黑兔子,能做到如此也算不易。
見到杜小魚出來,董氏眼睛一亮,“這兔子的皮毛確實漂亮,遠遠看去都發亮呢!”
“三嬸拿去養吧。”她往前遞,“也不賺你錢,兩百文吧。”
簡直就是從天下掉下來的餡餅,縣裡小販要賣五兩銀子一對呢,董氏忙忙要掏錢,忽地一頓,“這,這可是一對?”
杜小魚如今很有經驗,兩個月大的兔子就能瞧出性別,當下點點頭,“是。”
董氏心花怒放,一推身邊的秦泰,“看你小魚多大方,我就說了,咱們整個村子就再也沒有小魚這樣能幹的姑娘。趙大妹子,你真真是有福啊!”
趙氏笑着謙虛兩句,“養着玩兒的,你再誇她尾巴都翹上天了。”又誇董氏的,“再說哪有你們家小泰厲害,都考上秀才了。”
“你們家小魚若是男娃,考上舉人都不難!”她雖這麼說,臉上卻露出得意之色,再次推了推秦泰,“也不去跟你小魚打聲招呼?”
秦泰臉色可不好看,他纔不屑來杜家呢,也不老孃發瘋,非得帶着他來!不過一對兔子,用得着小意討好別人?他可是個秀才了,一個鄉村丫頭有話好講?但被董氏一推再推,只得擰着眉硬邦邦道,“小魚,好久不見。”
杜小魚對他印象很差,扯了下嘴角,指了指屋外道,“我去外面給羊添些草。”他們家原先那隻母羊已經懷上一個多月了,因爲種了紫花苜蓿的緣故,又從別家買了四隻小羊,每日要添不少草料。
見她居然連話都不回,目光裡還有鄙夷之色,秦泰先是愣住,繼而惱羞成怒,他自從考上秀才之後,還沒見有人敢這樣對他的!他今年才十四歲,這麼年輕就成爲秀才,可算是頂頂了不起的事,家中人寵着不說,就連外面的大叔大嬸又有哪個不誇他?更有些姑娘,看到他都害羞的說不出話呢!
董氏看到自家的表情,忙伸手拉住他,笑道,“小魚真是忙啊,小泰,我跟你趙嬸子說,你幫小魚去餵羊吧,啊?”
秦泰微微哼了聲,跨過門檻出去了。
這一幕情景趙氏都看在眼裡,暗自搖頭不止,以前只曉得董氏的是個會念書的,想必品行也不,今日一見,卻是想了。
董氏解釋道,“這孩子面皮薄,出來話都不願意講了,在家不是這樣的。”
趙氏只笑笑,反正也不關她的事。
秦泰走到院子裡就看見草棚下幾頭羊在搶着吃草,到那兒的路中間橫躺着一條大狗,他剛走上幾步,那狗忽地站起來,全沒有了睡態,看着極爲嚇人。
他有些害怕,但卻不想就此退開,喝道,“死狗,給我滾開!”
小狼被他一吼,立時張大了嘴,尖牙露出來,在陽光下泛着寒光。
“小狼。”杜小魚喊退它,淡淡道,“它不叫死狗,它也有名字的,跟你一樣,下回別隨便罵狗。”
“?你竟敢把它跟我比?”秦泰大怒,“臭丫頭,不過教我娘養養兔子而已,別得寸進尺!”
杜小魚嗤笑一聲,“這話跟你娘去說,我要得寸進尺的話,她還老是往我們家跑幹?你又來幹?快走吧,別妨礙我做事。”
秦泰氣得臉發紅,又覺得無話可以反駁,轉身飛快的走掉了。
董氏見的背影在院門口消失,也不發生事,忙忙得跟趙氏告別一聲,捧着那對黑兔子追了上去。
“兒啊,你了?就不能同你小魚說?”
“跟她這種臭丫頭有好說的?娘,你下回再也別叫我去!”
董氏陪笑道,“下回也沒有了啊,你就要去縣裡書院唸書了。”秦泰今年二月剛考中的秀才,沒點上廩生,只是個增生,但成績也算不,可董氏心裡揪得慌。
大還未討上,這二不是廩生,那麼去書院唸書就得自個兒掏錢,還有書院的夫子也得打點,都是不小一筆錢。她現在靠着養兔子還能掙一點兒,自是要跟杜家打好關係的,就像今天這對黑兔子,等生下小兔子可不就是幾兩銀子麼。
只怨那四姑子不顧念哥哥,自個兒又開雜貨鋪又賣豬肉,也娶上了,可哪怕是手指縫裡的錢財,都不肯露一點出來!
除了靠還能樣?董氏嘆口氣,“兒啊,舉人可不是那麼容易考的,咱們還是要爲將來多考慮考慮,那杜家可是不的人家……”
秦泰打斷她,怒氣衝衝道,“娘就篤定我考不上舉人?”
“娘不是這個意思……”
秦泰再也不理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董氏慢吞吞跟在後頭,這都好,就是脾氣太差,這一點完全沒有隨到自家,想到秦志熊,她又是無奈地搖搖頭,脾氣好又樣,懶得不成個人樣!
醃兔子已經風乾了,是時候拿下來熏製。
杜顯還在搗鼓幾個熟糞坑,現在二十幾畝田都用熟糞施肥,一個大坑已經不夠,又在旁邊連挖了兩個,初開始是有些臭的,不過糞水發酵過後味道就會淡很多。
杜小魚喊他洗手,先在廚房準備起來。
農家的燻肉都是吊在土竈上空熏製的,這樣比較方便,不過也長,畢竟不是一直在燒竈頭的,所以他們家就在旁邊挖了火坑出來,六隻兔子吊在上方,上面再用個竹子編的蓋頭蓋住,不讓一會燒出來的煙飄散。
火坑裡放上柴火點燃,但不能有明火,燒起來就得拿穀糠鋪在上頭,再放柏樹葉,各種香料,不一會兒,濃濃的煙就冒出來了。
杜小魚離得太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還是杜顯有經驗,早就拿了幾條溼手巾捂着,一邊遞給她一條,催促道,“快出去,看把眼睛都薰紅了,這裡我來,別叫你娘進來啊。”
“那爹好好看着,千萬不能讓煙熄了。”杜小魚說完就跑了出去。
趙氏見她衝出來,笑道,“可是薰着了?”
“是啊,煙好大。”杜小魚咳嗽幾聲,拿手巾擦眼睛,“娘,這到底得薰幾天?只說薰豬肉的話要十天左右,那兔子呢?”
“我記不太清你姥姥說的了,不過兔子沒有肥肉,皮又剝掉了,又是專門在火坑裡薰的,應是不用太久。”趙氏對烹飪還是有些研究的,到底做了這麼些年的菜。
杜小魚想了想道,“反正有六隻呢,咱們隔幾天就拿一隻下來嚐嚐,哪個最好吃說明這薰的天數最恰當。”
十天之後,他們跟吳大娘家,龐家先後把六隻薰兔子都品嚐完了,最後一致同意薰了三天的兔子最好吃,而且必須要有柏樹葉。
這柏樹葉確實是個好,用它薰出來的兔子有種特殊的香味,而且顏色也好看,林美真說她吃過的燻肉沒有一個比得上的,倒是讓杜小魚又有了一個靈感。
倘若薰兔好賣的話,她就要順便做些薰豬肉一起賣,對了,薰豬頭肉,她以前可喜歡吃豬頭肉了,有肥有瘦有骨頭,絕對是最佳選擇!
可惜天氣越來越暖,這時段是不可能做薰兔了,但不管怎樣,滷兔肉還是每日做了叫人送。望月樓的夥計態度再不好,她也不想跟錢財過不去,爲了一口氣就不賣了,只當看不見,這契約可不是白籤的,也得賺。
眼看就要到月底,她又開始準備去齊東縣的事宜。
馬車是肯定要僱一輛的,牛車不曉得走多久呢,這一來一回怕得要二兩銀子,天氣又熱了,換洗的衣裳帶上幾件,晚上肯定還要住旅館,路途也不曉得有沒有飯館子吃飯。
幸好家裡有人是去過齊東縣的,問過杜文淵便一清二楚了。
杜顯見她興奮的樣子,說道,“要不要緩幾天去?寒瓜就要收了,雖說鍾老弟沒啥不放心的,不過也不他去賣寒瓜的話……”
“我說我一個人去你又不肯,現在讓鍾大叔看你又不放心,想必娘你也放不下的。”
“胡說,你一個小姑娘能出遠門。”杜顯立馬反對,“你娘有你姐照看着我有放不下的,爹肯定要跟你一起去。”
杜文淵這時道,“我跟小魚一起去吧,已經跟夫子請了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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