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影,你快逃!”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安在詠用盡氣力將老九推了出去。老九得救了,可是所有的人都被埋在了這片土地之下。
老九遍體鱗傷,跪在一片雲霧之中,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之前的那個荒地。
“姐夫,姐夫……”老九一聲聲的撕喊着,回答他的只有道道稀薄的迴音。
消失了,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在這裡跪了多久,老九眼淚流乾了,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根本就不知道哪裡是回大順的方向,他想就這樣往前吧,走到哪裡是哪裡。
…………
“不要,不要!”易淑豫又做噩夢了,額頭上出了許多汗,一直在說着夢話,丫鬟們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喊醒。
夢裡安在詠就要上戰場了,易淑豫好像預感到了什麼,怕安在詠一去不復返,她死活不讓安在詠去。可安在詠說他是大順的將軍,一生要爲大順效命,他就那樣走了。
易淑豫追到京城外,追過萬水千山,也追不上安在詠的步伐。
她大哭着從夢中醒來,看到牀前站滿了人,張曉慧,安慕錦,江夢蝶,還有她的一對兒女。他們都擔憂的看着自己,她趕緊把臉上的眼淚給擦掉了,對他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淑豫,你怎麼了?”安慕錦心疼的把易淑豫抱在懷裡。
易淑豫也一把抱住安慕錦,壓抑着哭聲喊了一聲:“娘!”
她不敢把夢裡的事情講出來,怕嚇到了大家,尤其是怕嚇到了張曉慧。要是安在詠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可怎麼辦啊?
看到易淑豫醒了,江夢蝶鬆了口氣,扶着張曉慧往外走道:“舅母,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也好!”張曉慧點點頭,她知道自己老了,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承受就能承受得了的。
在扶着張曉慧往外走的時候,江夢蝶把安媛媛姐弟也叫了出來,給安慕錦和易淑豫足夠的空間。
他們一走,安慕錦拉着易淑豫的手問:“孩子,你夢到什麼了?”
“娘,我懷疑詠哥出事了。”易淑豫緊緊的抓着安慕錦的手,聲音裡帶着激動,“這個夢很奇怪,詠哥他一個人去打仗,我怎麼勸他都不聽。我追出去,追了很遠,眼看就要追上了,他突然從我面前消失了。”
“娘,一定是詠哥出事了。我想去荒地,我要去荒地。”易淑豫激動的從牀上下來,她要親眼看到安在詠沒事,否則她的心永遠難安。
“孩子你先別激動。”安慕錦攔住她,“只是一個夢而已,不會是真的。是你平時太牽掛他了,所以纔會做這樣的夢。”
易淑豫堅定的搖搖頭,雖然那是個夢,但給她的感覺卻很真實。她能真實的感受到安在詠在離她遠去,心裡升起陣陣無力感。
突然,她耳邊響起了安在詠的聲音,她用力推開安慕錦,光着腳往外跑。
這次安慕錦沒有再攔着她,而是跟了出去。
易淑豫跑到院子裡,茫然的擡頭看着天空。安慕錦不知道她在看什麼,走過去問道:“淑豫,你在看什麼?”
“娘,我好像聽到詠哥回來了。”易淑豫在尋找安在詠,她聽到他一聲聲的叫着她的名字:淑豫,淑豫!
看到易淑豫這樣,安慕錦心口疼的霍霍的,拉着她的手往屋裡走:“淑豫,你是太擔心他了,所以出現了幻覺。”
“沒有。”易淑豫的力氣很大,狠然的甩開了安慕錦的手,依舊在院子裡尋找着什麼。
安慕錦看她迷怔住了,眼淚終究沒有忍住,嘩嘩的往下流。她忍着心疼,把一包藥遞給了一旁的丫鬟,那丫鬟會意,走到易淑豫面前,把藥往她鼻子上一捂。
易淑豫身子一軟,倒了下來。
江夢蝶安撫好張曉慧,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易淑豫睡着了,小小的鬆了一口氣。一轉頭,看到安慕錦正默默的抹着眼淚,她的心跟着緊了一下,安慰道:“娘,你別太擔心了。”
安慕錦擦掉眼淚,看着牀上的人兒道:“夢蝶,你相信夫妻之間是有某種感應的吧。淑豫她,她說詠兒回來了。我是怕詠兒真的出事了……”
說到後面,安慕錦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江夢蝶知道安慕錦的身體不好,不能讓她這樣一直哭,不然她的身體會受不了。連忙用帕子給她擦眼淚,又囑咐丫鬟兩句,江夢蝶把安慕錦給扶了出去。
“娘,你先別難過。”江夢蝶帶着安慕錦去了偏房,給安慕錦倒了一杯茶道:“姐夫是生是死,我一測便知道。只需要娘將姐夫的生辰八字告訴我即可。”
安慕錦早知道江夢蝶會算命,一聽她可以算出安在詠是生是死,趕緊把安在詠的生辰八字告訴了江夢蝶。
拿到安在詠的生辰八字,江夢蝶急匆匆的出去了。先找到新葉子,然後躲到一處安靜的房間,給安在詠算了一命。
葉子沒有亂,那就說明安在詠還活着。
江夢蝶興沖沖地跑回來,把情況和安慕錦一說,安慕錦的心也放了下來,感嘆道:“也許真是淑豫太過操心,出現了幻覺。我打算留在侯府,觀察她的病情,給她開幾副藥調理調理。你回去和天成說一聲,這些天我就在侯府了。”
“好。”江夢蝶答應着。
下午,江夢蝶一個人先回了山莊。她剛到桃園沒有一會兒,易涵印就回來了。
“涵印,娘說她要在山莊住幾天,你和爹說一聲。”江夢蝶對易涵印說道,易涵印笑着道:“爹的消息比我們快多了,他已經去侯府了。”
江夢蝶聞言笑笑,覺得安慕錦真幸福,想到上午在侯府的事情,她又換上了擔憂的神色,“涵印,荒地那裡沒有消息傳來嗎?”
“今天剛收到的消息,和往日的消息差不多,沒有什麼意外。”易涵印說道。
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其實就是易淑豫因爲太擔心,纔會胡思亂想,胡亂做噩夢的?江夢蝶搖搖頭,她一想到易淑豫在夢裡苦苦掙扎,一聲聲喊着詠哥的樣子,她心跟紮了根刺的疼。
想了一下,江夢蝶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涵印,再帶姐姐去一次荒地吧。這次我就不去了,讓她看到姐夫好好的,也許她就不會這麼擔心了。”
易涵印還未說話,小春火急火燎的從外面跑進來,喘息不定的說道:“王爺,九少爺回來了,他,他……”
小春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見到的老九,老九全身都散發着一股腐臭的腥味,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一張臉乾瘦的皮包骨頭,看上去又恐怖又可憐。
前廳,老九被人扶着,勉強坐在椅子上。他一看到易涵印出來了,熱淚滾滾而下,喉嚨艱澀的滾動一下,一聲哥從嗓子眼裡擠了出來。
易涵印大步上前,將他抱住,“發生什麼事了?”
如果是打勝了,老九不會這副樣子回來。若是打輸了,老九還有可能回來嗎?
不管怎麼說,老九回來了,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易涵印沒有急着問,而是讓人準備熱水,準備食物。
老九雙手掐着易涵印的胳膊,昂着頭,眼淚還是往下掉:“哥,我親眼看到姐夫他們全部都被埋了。”
“所有的人,蒼域的,大順的,他們被埋在了地下。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老九說的簡短,但易涵印卻聽的心驚肉跳,臉色變了又變。很快他沉靜下來,對老九說:“回來了就好,別想太多,剩下的交給我。”
“恩!”有易涵印這句話,老九緊張的神經才鬆懈下來,頭一歪,昏倒在了易涵印的懷裡。
把老九安頓好,易涵印和江夢蝶去了蒼域府。
這件事,他需要一個解釋,是不是蒼域派半仙搞的鬼。
元炎正和江夢靈在下棋,看到易涵印臉色不善的來了,放下棋子打趣道:“是不是大順敗了,所以錦王才臭着一張臉?”
“百里元炎!”易涵印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四個字,下一刻他的人就到了元炎面前,手狠狠的掐住了元炎的脖子。
江夢靈驚呼一聲,想要上前幫忙,元炎倒是淡定,擺手道:“靈兒你退後,這是本宮和錦王男人間的事情。”
說完,他又很不怕死的對易涵印笑了一下,繼續囂張道:“錦王你這是做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大順敗了就是敗了,你又何必惱羞成怒,失去理智般的要殺了本宮呢?”
這次對大順猛烈進攻的計劃是他提出來的,父皇也接受了他的建議。他想易涵印之所以會氣沖沖的過來,肯定是和大順敗了,安在詠也可能被百里乾殺了有關。
嘖嘖,易涵印真是沒有風度,就爲了這點事還特意跑過來殺他。
元炎十二分不屑的要打開易涵印的手,易涵印卻掐的更用力了,怒目直視着元炎道:“荒地沉沒,所有的人都被埋了。百里元炎你真是夠狠心,夠魄力,連蒼域那麼多將士的性命都可以不顧!”
“什麼?”元炎震驚至極,瞳孔放大,手狠狠的揪住了易涵印的衣領道:“你在說一遍?”
“別在本王面前裝糊塗,這件事一定和你有關。是你讓那些半仙做的手腳,竟然連自己的百姓生死都不顧,百里元炎你不配做太子,將來更不配做皇上!”易涵印冷冷說完,鬆開了掐住他脖子的手,同時也打掉了他抓着自己衣領的手。
元炎一時無法消化易涵印說的話,臉色茫然道:“難道你來找本宮,不是因爲大順敗了嗎?”
好好的荒地怎麼會沉沒,易涵印一定是騙他的,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