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卡眨了眨眼,慢慢的坐了起來。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潔白的地面,感覺自己似乎踩在白雲上。
像是被這柔軟的觸感所蠱惑般,她俯身摸了摸腳邊的白雲,卻發現自己左手的小拇指上,出現了一個從沒見過的銀色指環。
莫卡不由自主的朝着天空舉起了自己的左手。此時的陽光正好,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小拇指上的指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突然,她感覺到了一陣奇怪的刺痛,那枚銀色的指環上突然滲出了鮮血。莫名的,她覺得這血不是她的,而是從指環的內部流出來的。
刺眼的紅色血液沿着指環上沒被她察覺的凹槽流淌着,漸漸描繪出了一行小字。
然而就在莫卡定睛朝指環看去,想要分辨上面的文字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暗下來,不知從哪刮來了一陣怪風,把她的裙子邊緣高高吹起。
“風?”莫卡呢喃着,下意識的想用手去壓住裙角,卻撲了個空。
小拇指上的指環像是被擰鬆了閥門的消防栓,鮮紅的液體爭先恐後的從裡面冒出來,伴隨着咕咚咕咚的聲響,沿着搭在腿側的指尖往下流,在雲朵上繪出詭異的血色圖紋。
“呲啦——!”
頭頂傳來的金屬碰撞聲,讓她再次擡頭望向天空。
不遠處出現了幾個衣着華麗的女孩,美的如同謫落凡塵的神祗、如同引人沉淪的魔鬼。她們飛快的在空中變換着位置,身側閃爍着絢麗的光彩,手中拿着樣式不同的武器,毫不留情的互相廝殺着。
被女孩們踩過的雲朵有些變成了黑色,有些變成了碎片,有些甚至直接消失在了半空中。
“什、什麼?”莫卡呆呆的看着這一切,直到一個嘴角掛着冷笑的女孩突兀的站到她面前,朝她舉起了手中的轉輪手槍。
“砰——!”
莫卡在自己房間的牀上醒來了。
“又是這個夢。”莫卡自言自語道。她從小就被各種怪夢困擾,但最近一年來,這些夢變得更加清晰。
人們常常在夢醒後很快就遺忘掉夢中的內容,但自從沈楠遭遇車禍後,夢境總以她被那把轉輪手槍擊中而結束。
最初莫卡還會像迷戀星座、解夢的同學一樣,猜測夢境所隱藏的含義,但次數多了,她也就見怪不怪。
沒再糾結於之前的怪夢,她小小的打了個呵欠後,就從牀上坐了起來。
2026年,信息技術爆炸式發展,以前僅在科幻作品中出現的虛擬網絡成爲現實,但人類的生活方式和十年、二十年前區別不大,對莫卡來說,這只不過是平凡的一天再次開始。
她走出房間後教訓了幾句在走廊裡玩鬧的幾個孩子,又替一羣年紀小的孩子打來了熱水,才揹着書包往學校走去。
莫卡是孤兒。自從五歲那年她的父母離奇失蹤後,莫卡就被社區工作者送到了這家福利院裡。福利院的房間很緊張,要不是她原本的室友出了事,她也得不到獨享單間的待遇。
但她情願用這單間換回她的舍友——一位名爲沈楠的,如同姐姐一般陪伴她長大的少女。
在莫卡心中,沈楠是她的親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但沈楠卻在一個月前因爲車禍,至今昏迷在醫院的病牀上。
學校的課程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但不知是不是因爲早上的怪夢,莫卡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總有種不好的事即將發生的預感。
在放學後,莫卡和幾個關係較好同學打了聲招呼後,就往醫院走去。
雖然和同學們的關係不錯,但唯有沈楠纔是莫卡的軟肋,只有看到她安好,莫卡才能徹底安下心來。
當莫卡推開病房門時,坐在牀旁邊整理東西的護士對她笑了笑。
“莫同學,你來了。”護士拉過一張椅子放到牀邊,“來這裡坐吧。”
莫卡點點頭,一邊往護士旁邊走過去,一邊看向躺在病牀上的人。
病牀上和莫卡年紀相仿的女孩就是沈楠。她緊閉着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陰影,及腰的黑髮散落在潔白的牀單上,有種溫柔可親的氣質。沈楠的嘴脣紅潤,表情很平靜,像是剛剛熟睡,隨時都能醒來一樣。
沈楠的頭部戴着一個又窄又長,如同髮箍一樣的儀器,上面的接線和病牀旁的儀器連在一起,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嘀”聲。站在莫卡身旁的護士,就正在調整和頭盔相連的儀器。
沈楠身上傷的不是很重,但因爲頭部經受過劇烈的撞擊,一直昏迷到了現在,就連醫生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她頭上的髮箍狀設備,就是醫院提供的一種刺激腦電波的儀器,希望能促進她儘早醒來。
從那以後,莫卡每天都堅持把學校的筆記帶到醫院來,讀給病牀上的沈楠聽。她相信沈楠很快就會醒過來,昏迷的時候聽一聽這些,病好之後複習起來也會更輕鬆。
沈楠的成績很好,一直希望能考入國內某所名校,莫卡不希望她錯過自己的夢想。
沈楠沒事。
莫卡在心裡悄悄的鬆了口氣,但沒等她徹底放鬆下來,左手的小拇指上傳來了一陣又一陣怪異的抽疼。
莫卡擡起左手,卻發現上面什麼也沒有,突如其來的刺痛也隨着她擡手的動作消失了。
就在這時,幾個護士拿着一些黑色的連線走了過來。她們熟門熟路扶起沈楠的身體讓她倚靠在牀頭,小心的把她的長髮挪開,將連線上的貼片貼到她的手臂上。
莫卡暫時放下心中對自己小拇指的疑惑,轉而朝護士問道,“那是什麼?”
“我也不是很了
解,醫生說這是跟頭盔同一個公司捐助的,對沈同學的恢復有幫助。”護士說,“躺久了的病人都容易肌肉萎縮,需要一直找人來幫助按摩,不然病好以後也是個不能動的廢人了。沈同學的醫療保險裡不包括這一項,多虧了森羅基金提供的醫療援助,沈同學的身體才能繼續維持健康。”
莫卡看着沈楠變得消瘦許多的身體,有些疑惑的說,“森羅基金?森羅不是一家遊戲公司嗎?”
她的眼前似乎閃過了一絲夾雜着黑紅色的畫面,但沒等她細想,那些畫面又飛快的消失了。
“森羅是一個大型集團公司,聽說他們也做醫療器材方面的生意。”護士仍在向她解釋,“醫生說頭箍是他們醫藥公司的新產品,正在做市場推廣,沈同學正好幸運的被選中成爲這一批的受援助人之一,所以她才能這麼快用上這些新儀器,而且還是完全免費的。”
“莫同學,之後我們要給她做全身理療了,你先回去吧。”護士說,“這也是森羅公司援助的新項目,以後每週做一次,對沈同學的病情有很大的幫助。”
莫卡還想說點什麼,但護士們都各自忙碌起來,顯然沒有了繼續和她說話的心情,莫卡也只得點頭答應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從提供免費醫療的角度來算,她應該感謝森羅公司讓沈楠有了健康甦醒的可能,但她對森羅公司這個名字,總有種沒來由的厭惡。
在離開病房前,她又往沈楠身上的設備看了一眼。新增儀器上的森羅公司標誌,在儀器屏幕的映照下反射出一抹冷光。
勢比人強,莫卡找不出反對沈楠接受醫療原援助的理由,但心中堆積的疑惑卻越來越多。
希望沈楠快點好起來。她忍不住在心中祈禱着。
就在這時,醫療儀器的顯示器上突然變得一片空白,隨後漸漸浮現出幾個英文字母。
“N、O、T、E……”
莫卡四處張望着,卻沒發現任何異常,然而那幾個字母如同出現時一樣,很快就神秘的消失了。
顯示器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筆記?”莫卡低聲自語道。看着仍在忙碌的護士們,她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在慢慢的走出了病房,莫卡從包裡拿出了之前打算讀給沈楠聽的那本筆記本。
筆記本里掉出了一張她沒見過的卡片,上面有着一行明顯是由印刷機打出來的小字。
“車禍與森羅有關……楠已進入‘黑暗之地’……線索在醫院公交站臺……”
莫卡的手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只覺得紙條上的信息太過驚人。
“所以纔會有醫療援助……”她抿了抿嘴,把紙條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裡,毫不遲疑的朝着醫院外的公交站臺走去。
不管交給她紙條的人有什麼目的,爲了沈楠,莫卡必須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