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二年,烏孫雖然分國,但是烏孫的麻煩也總處暫時消停了。雖然致支單于一時在背後攛掇烏孫小國王烏就屠背叛漢朝,但是此時漢朝的威名已到達了一個從未有的高度,烏就屠在烏孫國內欺負下大國王元貴靡還好說,畢竟這是屬於內部的矛盾,要是讓他背叛漢朝,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而經過快一年的籌劃,這年的冬天呼韓邪單于也帶兵抵達五原邊塞,便表示願意奉獻本國珍寶,於明年正月來長安朝見漢宣帝!
這真是一件特大的事情,眼看幾輩人的努力就要實現了,宣帝很是重視,馬上將朝臣們召集起來,讓他們商量呼韓邪單于的朝見儀式。
大臣們也都得到消息,匈奴單于要來朝見了,個個都喜氣洋洋,平日裡有仇的沒仇的此時見了都是笑臉相迎,朝堂之上一派喜氣,相互道賀。
待宣帝問到呼韓邪單于應用何禮儀朝拜時。
丞相黃霸,御史大夫於定國(這年五月杜延年病退,宣帝便又啓用了丙吉所推薦的第二人於定國)說道
“依古代聖王的制度,先京師而後諸侯,先諸侯而後夷狄。匈奴單于前來朝賀,其禮儀應與諸侯王相同,位次排在諸侯王之後。”
這是多麼自信的禮儀,匈奴居然稱臣了,讓當他是我們的諸侯王唄。
這時,太子太傅蕭望之又發言了
“單于不奉漢朝正朔,本不是我國的臣屬,所以稱爲匹敵之國,應不用臣屬的禮儀對待他,使其位次在諸侯王之上。外夷向我國低頭,自願居於藩屬地位;我國謙讓,不以臣屬之禮對待他,爲的是籠絡於他,顯示我國的謙虛大度。”“《尚書》有言:‘戎狄外族很難馴服’,說明外夷的歸附反覆無常。如果將來匈奴的後代子孫突然像飛鳥遠竄、老鼠潛伏一般不再前來朝見進貢,也不算我國的背叛之臣,這纔是萬代的長遠策略。”
什麼意思?匈奴原本不是我們國家的,也不服我們國家,以後說不定也會背叛的,要是以臣屬之禮對待他,他背叛了,我們多沒面子。
在國力達到頂峰之際,蕭望之竟然說出了這麼沒底氣的話。
難
怪後世的荀悅批評蕭望之說:
“按照《春秋》大義,君王不分內外,以表示要天下一統。戎狄外族因相距遙遠,人事隔絕,所以中國的“正朔”傳不過去,中國的禮義教化不加之於他們身上,並非是尊重他們,而是形勢所致,不得不然。”
“《詩經》上說:‘氐族、羌族全在內,誰敢不來朝天子。’所以距離極遠的外族君主,也必向天子朝貢。如不前來朝貢,則向其發出斥責和號令,不應稱之爲匹敵之國。”
“蕭望之打算不以臣屬之禮相待,使其位居王公之上,是僭越制度,喪失秩序,擾亂天理綱常,違背了禮!”
不知道宣帝在教訓太子劉奭時,說的俗儒有沒有把蕭望之算進去,蕭望之此翻言論真得比俗儒還俗儒!
或許是匈奴來朝,已經超過了宣帝的預期,覺得能來朝見就不錯了竟然同意了蕭望之的意見!
事情商議有了結果,宣帝但下詔派車騎都尉韓昌前去迎接單于,徵調沿途七郡二千名騎兵陳列於道旁。
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正月初一,最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來!
長安城的百姓,以及同在長安城的蠻夷各國的國君,各諸侯王、列侯等數萬人,全部來到渭橋下夾道迎接匈奴呼韓邪單于的來朝。
“大漢萬歲!”
“皇上萬歲!”
當四十歲的大漢皇帝漢宣帝劉詢登上渭橋時,匈奴單于呼韓邪,其他蠻夷國的國君,前來圍觀的百姓們齊聲高呼!
“萬歲”之聲綿延不絕,響徹渭水河畔!
數萬人發自內心的呼喊,這場景從未有過的盛大!從未有過的威武!足以讓每一個大漢的子民感動的落淚!
事實上,已有許多百姓一邊高呼一邊落淚!
從這一刻開始,北方的匈奴歸順,大漢國威已達到數百年的巔峰!每一個大漢子民都爲之自豪!
此時的大漢天子劉詢也在極力的抑制自己將要流出的淚水!
“朕終於做到了!朕不負百姓不辱先祖!”
宣帝心情澎湃!
大漢與匈奴相互爭鬥已一百
五十多年,經歷幾代人的努力,終於在宣帝之時完成了降服匈奴的夙願!
宣帝努力的平穩了自己的情緒,才擡了擡手示意渭橋下的激動的人羣安靜。
“封賞!”宣帝說到。
得到指令的官吏,早已將準備好的封賞一項一項的賞給呼韓邪單于。
冠帶、官衣服,黃金印璽、綠色綬帶,玉石裝飾的寶劍、佩刀、一張弓、四十八支箭,十支有戟套的長戟,安車一輛,馬鞍馬轡一套,馬十五匹,黃金二十斤,錢二十萬,衣衫被褥七十一套,錦鏽、綢緞、各種細絹八千匹,絲綿六千斤……
賞賜之豐,讓人咂舌!兩旁邊歡聲雷動!
朝拜儀式結速後,宣帝便返回長安,在建章宮宴請呼韓邪單于,並請他觀賞珍寶。
此時的呼韓邪單于雖然受到了大漢的隆重接待,但是他在匈奴卻是被他的哥哥致支單于打得不敢歸家,哪有心思去觀珍寶。
宣帝看了看強裝歡樂的呼韓邪單于,心中早已猜到他所擔憂的。
“單于不必擔心,如今你即又來朝拜我大漢,大漢自當鼎力支持你。”宣帝笑着說到。
“只要皇上能助小王奪回王庭,日後小王永尊大漢爲王,絕不背叛!”呼韓邪單于見宣帝有許諾他的意思,便也信誓旦旦的說道。
“哈哈,我大漢如今威震天下,兵鋒所致,莫有不從,單于且放心在此觀賞珍寶,待單于迴歸時,朕派兵護你回國!”宣帝說到。
“謝皇上!”呼韓邪單于此時才放下心來,放開參與宴席,與衆人笑談對飲。
這一日,宣帝大醉!
朦朧中,宣帝彷彿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夢見自己在監獄中玩耍,夢見丙吉說:大病已去,就叫病已吧。夢見
長安街中的許平君,夢見他的曾外祖史老太夫人,夢見宗正劉德接他爲帝,夢見大將軍霍光……
“如今這成就不是我劉詢一人的,是歷代先祖們的努力奮鬥而來的,也離不開那些曾經對朕有恩的人,那些一心爲國的人,沒有他們就沒有朕今日!”
醉意朦朧的宣帝喃喃的說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