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十三歲時便因精於心算聞名於洛陽而被武帝招入宮中做爲侍中,侍奉漢武帝兼陪讀,從而倍受武帝寵幸。隨後採取了一系列經濟措施如算緡、告緡、鹽鐵官營、均輸、平準、幣制改革、酒榷等大幅度的增加了國家的財政收入,爲武帝對外用兵奠定了雄厚的物質基礎。
以上也成爲了桑弘羊晉升的資本,成爲武帝的託孤大臣之一,然他的好運氣隨着武帝的逝世也到頭了。
同爲託孤大臣,上官桀的兒子上官安都因爲成了國仗前不久被封爲桑樂侯了,動不動就在人前炫耀:“今天很開心,與我的女婿喝酒了。”
大將軍霍光更是把持朝政,將霍家子弟塞到各個關鍵部門,唯獨他桑弘羊屢屢爲子弟求官就在大將軍霍光那裡碰壁了。
桑弘羊本是一個居功自傲的人,如今自覺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便口無遮攔的說一些大將軍霍光的不是來,再加上他平時放縱子弟胡作非爲,同樣也讓大將軍霍光惱火。
“先帝遺策中曾提到要與民休息,此來時之要務。”霍光大將軍看着自己的下屬杜延年說到。
在經濟政策上,大將軍霍光確實是與桑弘羊不一樣,武帝晚年的時候,長年的對外戰爭以及對內大興土木,已導致‘海內虛耗,戶口減半’,多地發生農民起義。對於桑弘羊這種爲武帝聚財之人,他常常在心中腹誹。
杜延年雖是武帝時酷吏杜周之子,但卻是家族中唯一的寬厚之人,霍光大將軍對他有知遇之恩。雖然大將軍霍光只是起了一個頭,但他知道大將軍想說什麼,放開鹽、鐵、酒專營也確實可以暫時緩解下社會壓力。
“鹽、鐵、酒類專營也是先帝所在時的主要國策,不如看看民意如何。”杜延年說到。
霍光大將軍自己做爲武帝親任的託孤大臣,是斷然不能公開反對武帝當年的國策的,如此只有藉助第三方的力量。
“皇上,連年收成不好,離鄉背井的百姓還沒全部回到自己的家園,應當恢復孝文皇帝時的治國方針
,提倡節儉,爲政寬和,順從天意,取悅民心,年景就會跟着好轉。”第二天的朝會上,諫大夫杜延年說道。
“杜卿所言極是,臣建議廣開言路,令三輔、 太常各舉‘賢良’二人,各郡國察舉‘文學’一人入京以問民所疾苦,教化之要。”大將軍霍光接着說道。
“臣附議!”
“臣附議!”
大將軍霍光一開口,還沒等外朝的官員反映過來,朝中依附於大將軍霍光的內朝臣子們就開始附和了。
當年武帝爲了強權,設立置了內朝,由身邊的郎官組成,成爲決策機構,所有大臣的奏章不能直接進呈給皇上,而需先送到少府的尚書令,從而將丞相所領的三公九卿外朝決策權剝奪,成爲一個政務機構。大將軍霍光延續了武帝以內朝控制外朝的做法。
召令都出自大將軍霍光,外朝官員反對也沒用。至於小皇帝劉佛陵,一如既往的端坐的高位之上,看着臺下之人的表演,讓他們去鬧吧,鬧得越厲害越好。
始元六年二月,六十多名賢良文學進京,丞相田千秋接待他們。
“皇上,賢良文學都表示應取消鹽、鐵、酒類專賣制度,罷黜均輸官,不要與天下人爭利,向百姓表示節儉,然後纔可以振興、教化。”丞相田千秋說道。
“皇上,鹽、鐵、酒類專賣制度和均輸等措施,都是國家賴以控制四夷、保衛邊疆,使財用充足的根本大業,不能廢除。”
桑弘羊馬上表示了激烈的反對,他此時才明白爲什麼始元元年,大將軍霍光就派遣當時的廷尉王平等五人出行郡國,察舉賢良,訪問民間疾苦、冤難以及失去職業的人,原來都是在爲今天準備着!
“桑大夫所言有些道理,但是那些賢良文學之士的意見也不能不聽啊。”杜延年說道。
“國之大策怎能聽那些什麼都不懂的書生的”
“那些文學賢良都是各地所推舉的品德剛正而又明經博學的儒者!”
“那些文學賢良抱着古書
哼哼唧唧,背誦死人的語言,只會紙上談兵!”
朝堂之上杜延年領着內朝與桑弘羊所領的外朝的官員吵作一團,互不相讓。而大將軍霍光和丞相田千秋則一言不發,大將軍霍光是不便發言,而丞相田千秋是不敢發言。
田千秋是一個聰明而識時務的人,他本是高寢郎,供奉高祖陵寢。當年衛太子因讒言陷害而敗亡,武帝事後有所悔悟,正要找梯子下時,田千秋就送來了梯子,他上了一封緊急的奏摺爲衛太子鳴冤。武帝隨據將田千秋封爲大鴻臚,幾個月後前丞相劉屈氂事發被斬後,田千秋接任了丞相之位。
武帝之後,霍光專權,他從不敢發出任何異議,但也從不依附於大將軍霍光,以至丞相之位成爲擺設,而做爲御史大夫的桑弘羊成爲外朝的實際控制者。
吵架不是目的,只是一種發泄,上面不發話,再怎麼吵也吵不出什麼結果來。最後大家都吵累了,杜延年便提出這意見也不是我們提的,要吵你們去跟那些賢良文學去吵。
於是在丞相田千秋的主持下,七十多歲的桑弘羊與六十多個賢良文學展開了爲期半年的緊張又激烈的辯論,桑弘羊
位列三公,卻不得不與他不足與言的賢良文學們交鋒,還不得不回覆他們一個又一個的詰難,甚至有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而丞相田千秋仍然是能不說話便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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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桑弘羊不得不做出妥協,以撤銷酒類專營和關內鐵專營,其他各項政策仍維持不變。自此,大將軍霍光獲得了更多的輿論支持,而桑弘羊對大將軍霍光的怨望更深,從而也徹底的倒向了上官桀父子。
在鹽鐵會議期間,大將軍霍光做了一件好事,便是通過和匈奴和親,將被困匈奴北海十九年的蘇武接回了長安,封爲典屬國,這是始元六年的第二大事件。
大將軍霍光和上官桀與被逼投靠匈奴的李陵也接回長安,然而李陵最終心灰意冷,沒有回去,後來老死匈奴。對於即將發生的大事而言,不得不說李陵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