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竹和段譽暢談半夜, 正是酒到酣處,暈暈乎乎之際,忽然想到自己既然已經和段譽意氣相投, 結爲兄弟, 那何不與慕容公子一起也結拜了?
那位慕容公子氣度不凡, 武功卓絕, 比之段譽的書生意氣更加讓人心折。於是藉着酒勁就將此想法向新鮮出爐的三弟段譽提了出來。
誰知段譽不肯, 還說出個荒謬無比的理由來,聽得虛竹這麼老實的人都嗤之以鼻,“慕容公子怎麼可能是你的老婆?三弟你要開玩笑也別說這麼得罪人的話啊, 我看慕容公子雖說外表俊雅,但內裡肯定是個厲害人物, 那要是發起怒來, 只怕你惹不起的。”
段譽點頭受教, “二哥說得是,慕容公子是挺厲害的。嘿嘿, 他的確是我老婆,我們,我們可一直都是情投意合呢。不過他生氣時真的會動手打人的,我這想起來身上還隱隱作疼呢!”
虛竹不太明白,搖搖晃晃湊近了問道, “你們情投意合?你哪裡疼?我給三弟你看看。”酒勁上頭, 一個沒坐穩就歪到了段譽身上。
段譽忙伸手相扶, 兩人無意間真氣一撞, 都覺對方體中內力充沛, 急忙自行收斂剋制。這時段譽的酒意已有十分,腳步踉蹌, 站立不定,兩人互相攙扶着,突然哈哈大笑,摟抱到一處,滾跌在地。
段譽正在藉着酒勁和虛竹在地上又滾又笑,忽然後頸一緊,被人抓着領子拎了起來,虛竹莫名奇妙,擡頭就見慕容復沉着臉,把段譽揪了起來,心裡一凜,只怕剛纔的話已經被他聽去了。想說兩句解釋解釋,可是腦中暈乎乎一團,實在是說不出什麼來。
段譽看到慕容復卻是笑了,擡手抱住他頭頸道,親暱地將臉孔蹭了過去,“小正,我還以爲你睡了呢,你扶扶我,我,我難受,頭好暈那。”說着就把腦袋靠在慕容復肩上,安安心心閉上眼,竟是昏昏欲睡的樣子了。
慕容複本來是去歇息了的,但是想着段譽一晚上都有些委屈的臉色實在是無法入睡。
他也知道段譽是爲了什麼不開心,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慕容家自上幾輩起就一直是一脈單傳的。娶妻生子,延續香火那是他一定要做到的事情,否則百年之後如何有面目去見慕容家的列祖列宗於地下。
就算今天爲了哄段譽開心,允諾不娶表妹了,那日後呢,等到自己不得不娶別的女人的時候他還不是一樣要難過的。
況且段譽是大理的鎮南王世子,鎮南王也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就算再寵他也絕不會答應他和一個男人長久地廝混下去,等他襲了鎮南王的王位後,那立王妃也自然是遲早的事情。
其實這些道理都是明擺着的,只是一直以來他們都刻意不去提及罷了,可惜得過且過終究不是什麼長久之計,這一不小心被包不同挑了出來,兩個人就僵在此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翻來覆去想到半夜,慕容複決定還是去看看段譽吧,這人有點呆氣,今天心情不好,和虛竹喝酒只怕沒有節制,酒喝多了還不知道要作出什麼荒唐事來。
果然擔心的沒錯,一進得大廳就聽見段譽在和虛竹嘮嘮叨叨地說不能和慕容公子結拜,然後那兩個人又醉成一團,大笑着滾在地下。理智上講,慕容復自然知道段譽和虛竹只是喝醉了纔有些放浪形骸,但是聽到段譽這樣和人胡言亂語,還摟抱成一團,這情景真是無比地礙眼,幾步上前去就把段譽揪了起來。
沒想到此人已經醉得分不清狀況,根本看不到自己的難看臉色,伸手摟着他抱怨頭暈,小狗一般用光嫩泛紅的面頰熱乎乎地蹭過來,蹭得人心都軟了。
慕容復嘆口氣,擡手將他摟住,柔聲道,“那你還喝那麼多酒,這會兒難受了又要抱怨。”輕輕搖了搖他問道,“你現在還能運功嗎,用上次你和喬峰喝酒時的辦法把酒逼出來就好了。”
段譽靠在他懷裡嗯了幾聲,卻是動也不動,看來是已經醉得人事不知了。
慕容復無奈,轉頭看看剛暈頭漲腦從地上爬起來的虛竹,虛竹正一臉詫異地瞪眼看着他們,見慕容復看他,一時不知所措,費勁嚥了口唾沫道,“慕容公子,這個,那個,你和三弟的感情真好。”說完又覺得此話大大的有語病,連忙改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慕容公子…三弟…你們,這麼晚你還能惦記着他,…慕容公子,我,我那個嘴笨得很,你,你別…唉…你們,你們…”看着眼前一臉溫柔抱着段譽的慕容復,而段譽則是親密地將臉蹭在慕容復的頸間,聯想起剛纔段譽說的話,直覺這造型怎麼看怎麼曖昧,他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段譽卻忽然在慕容復懷裡鬧了起來,“小正,別亂動,頭暈啊!”慕容複本想抱着他走人,聽他這麼叫,只得不動了,找了個離得最近的椅子坐下,又把段譽的姿勢調整了一下,讓他舒服些。擡頭對虛竹道,“他酒品不怎麼好,倒讓虛竹兄見笑了。”
虛竹忙道,“哪裡,哪裡,段公子他現在是我的三弟,這個慕容公子,你們,你們,這個不要見外…”
慕容復點點頭,看着虛竹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苦笑道,“兩個男子在一起,虛竹兄覺得駭人聽聞吧。他,他是你新結拜的兄弟,你不要因此看他不起。”
“啊!你們真的,哎呀,這個慕容公子,我,我當然不會看不起三弟的,只是,只是,你們這個總是不大妥當啊。唉,這怎麼說呢…”虛竹本就頭暈,他比段譽喝得也少不了多少,只是沒有像段譽那樣酒入愁腸更易醉罷了。
慕容復難得能有個人可以說說心裡話,這時也不嫌虛竹呆氣了,嘆道,“我當然也知道不好,可是情這東西不是說不要就能放開的,要是當初剛遇見他的時候會知道以後有這麼多麻煩,那我說什麼也要繞道走的。可是到如今,大家卻已經是深陷其中,退步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