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公子見段譽不答話,心中更怒,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到身前,手中卻是拿了一根長長的竹板,有大半個手掌寬,一指多厚,將竹板輕輕的在另一隻手掌中敲着道,“昨晚段兄好像說過我粗魯暴虐來着,我若是不做點什麼未免對不起段兄的盛讚。”
跟着臉色一沉,厲聲道,“我見你爲情所傷,憂鬱黯然,好心留你在此,每日相伴,遊湖怡情,想你放寬心懷,不想你竟作出如此罪不可恕之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輕饒了!”
“啊。”段譽聽他這麼疾聲厲色地一說,心裡有愧,氣勢上先矮了幾分,怯怯地道,“那你準備如何?”
榮公子一晃手中的竹板道,“這是從無錫的衙門裡借來的,一般小罪犯人打二十板,重罪犯人五十板,你自己說罷,你該吃多少板?”
段譽大驚,那竹板又硬又韌,要是被結結實實打上幾十板,不死也得被打殘了。況且聽榮公子那個口氣,自己所犯之事只怕在他看來是比重罪犯人還嚴重,絕不是五十板就能了事的。
偏偏這件事情的確是自己對不住人家,犯錯在先,只得苦着臉求情道,“這個,小弟知道自己所爲實在是罪大惡極,只是看在我絕不是有意爲之,榮兄是不是能寬容則個啊?”
榮公子哼了一聲,道,“我今天有事要出門一趟,晚上回來,給你兩個選擇,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了。要是認罰,那就老老實實讓我打八十大板,這事咱們就此作罷,一筆勾銷。要是段兄不肯認罰,那說不得,你對我做了什麼,便讓我也同樣做回來。只不過我是要收利息的,你做過一次我便要做兩次,你好生想想,等我晚上回來告訴我你選哪種。”
說罷竟是也不怕他逃走,就這麼轉身離去了。
那老僕看似毫不知情,白天照常給段譽準備飯菜,茶水,見他胃口不佳還多問兩句,是否身體不適無心飲食。
榮公子把段譽的性情摸得很透,知道他很有點書呆子的氣節,絕不會畏罪潛逃。因此放心大膽自去辦事。
這邊可苦了段譽,要是早上痛痛快快把這事說開了,哪怕捱打,那咬咬牙也就撐過去了,諒榮公子也不至於打死自己。可偏是給他兩個選擇,晚上再說,這可讓段譽一整天都坐立難安了。
好容易熬到晚上,榮公子直到晚飯後纔回來,進了門先不急着來找段譽,只讓那老僕備水沐浴更衣,洗漱了一番,把自己收拾乾淨舒服了,這才慢悠悠踱到段譽的房裡。
他其實進門來就聽到段譽在自己房間裡像驢子拉磨似的一圈圈轉來轉去,就故意先不去理他,讓他多難受一會兒再說。
說實話,昨晚的事情榮公子一早醒來,是詫異多過氣憤的。按理說他這麼個心高氣傲,身份特殊,又自幼被人推崇備至的人遇到了這種事情,那當真是奇恥大辱,侵犯他的那人只怕是死十次都不夠。
可是平心而論,榮公子真覺得自己沒什麼羞憤不已,怒發如狂,定要將段譽殺之而後快的感覺。當然,也不能這麼輕易放過他就是了。於是榮公子想出了那兩個選擇準備先刁難一下段譽,至於真的要怎麼做,榮公子自己其實也還沒想好。
進到段譽的房中,發現他已經不在屋子裡轉圈了,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牀邊,一臉苦惱樣,擡頭看看榮正,見榮公子還是早上的那副深沉臉色,也不說話,只是挑眉望着段譽。
段譽知道躲不過,一咬牙,擡頭道,“榮兄,昨日之事確實是我不好,榮兄你一直誠心待我,禮遇有加,我…我卻…,不管原因如何,總之是我對不住你。要是推諉抵賴,那絕非君子所爲,我認罰就是。”
“那不知段兄準備選哪種罰呢?”榮正問道。
段譽苦惱道,“我也選不出,榮兄你隨意吧。”
榮正一愣,沒想到段譽這麼痛快就認罰了。回頭看看立在牆角的那根竹板,段譽這麼細皮嫩肉的公子哥模樣,八十板肯定得打得皮開肉綻,暗自搖了搖頭立時否定了這一選擇。
既然不能打,那就只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沒想到自家因武功而得的名號還能用在這種事上。
…………
榮正歇了一會兒,就披衣出去吩咐劉伯準備熱水送到外間,想着段譽也得洗洗,於是回來抱了他送去洗浴。
段譽迷迷糊糊地知道榮正抱了自己去洗澡,心裡還奇怪了一下,榮公子這看着病怏怏的人,力氣還真不小,折騰了半晚上竟然還有勁抱自己去洗澡。
榮正現在抱着段譽的心情大不一樣,滿腔的蜜意喜愛,正洗着,忽聽段譽“咦”得一聲,卻原來已經醒過來了,正瞪大眼睛盯着榮正的臉,榮正手下不停,含笑道,“怎麼了?”
“原來你生得這般好看,怎麼一直扮成那副病弱樣子?”
榮正一愣,擡手摸摸自己臉頰,這纔想起,臉上的易容已經被洗掉了。
段譽還在糾結,伸手輕撫他的臉道,“這張臉俊美動人,英氣勃勃多麼好看,幹嘛要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