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官銘急赤白臉的樣子,齊意欣輕嘆一聲,覺得很是頭疼。
“上官銘,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物件,沒人能夠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搶走。——你大可放心。”齊意欣扶着上官銘坐到了羅漢牀旁邊的大圈椅上。那上面搭了厚厚的狼皮褥子,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鴨絨大迎枕,坐着很是舒服。
上官銘坐了下來,一伸手,抓着齊意欣也坐到自己旁邊的錦杌上,笑着道:“話不能這麼說。女子天生就是弱勢,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若是真的有人要搶你,你又能怎樣?”
齊意欣笑了笑,道:“若是真的到那種地步,還可以一死。”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就算齊意欣死過一次,她也沒有從此就害怕死亡。對她來說,有些事情,是比死還可怕。所以她不會爲了活着,就放棄自己做人的原則和尊嚴。
上官銘跟齊意欣擡起槓來:“有時候,你會發現自己根本死不了,你能怎麼辦?”
齊意欣詫異地盯了上官銘一眼,道:“怎麼會呢?一個人若是真的想死,一定能死得了的。如果死不了,一定是他自己不想死。”
上官銘看見齊意欣一臉鄭重的樣子,突然啪地一下子回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自責道:“我真是不會說話,怎麼能引着你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意欣,剛纔我都是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
齊意欣又笑了笑,對上官銘坦誠道:“沒有關係。剛纔的話,是我的心裡話,不是說出來敷衍你的。”
上官銘沒想到齊意欣是認真的,遂低了頭。半天沒有言語。
過了良久,上官銘才緩緩地道:“我娘也想讓我們早一點成親。”
齊意欣挑了挑眉毛。道:“這件事。應該由你去擺平。你去說服你娘,讓她打消這個念頭。我們就算成親,也要三年以後。若是你們都不想等,可以退婚。——我不想耽擱你們。”
上官銘忙不迭地點頭:“你放心。我會去說服我娘,包在我身上。”
齊意欣放了心。道:“我相信你。以後,希望你也能給我一些信任。我們兩個人若是以後要做夫妻,第一重要的。就是要彼此信任。如果連這一點也做不到。我覺得我們很難相處下去。”
齊意欣從來沒有同上官銘說過這些話。
上官銘心裡覺得很是異樣,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異樣,上官銘一時又說不出來。
兩個人又沉默起來。
眉尖在外面聽到暖閣裡面靜悄悄地,趕緊出聲問道:“三小姐,可還要茶水和吃食?”
齊意欣便看向上官銘道:“你要不要再吃一點?”
上官銘搖搖頭,搜索枯腸。終於又尋出一句話來問道:“意欣你最近都做些什麼呢?”
齊意欣想起自己的報館,眼珠一轉。道:“我想出去找些事做。成日悶在家裡面,好難受的。”
上官銘吃了一驚,忙道:“你要出去做什麼?”很是緊張地道:“外面的人都很壞的。你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姑娘,就不要去外面跟那些渾人瞎混了。”
“你不贊成女子出去工作?”齊意欣偏着頭打量上官銘的臉色。
上官銘搖搖頭,道:“男主外,女主內,是天經地義的。再說,女子天生柔弱,在外面打拼,實在是太辛苦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會讓你落到那種田地的。”
齊意欣訕訕地笑,知道現在不是說服上官銘的時候,便道:“那我就不出去了。不過祖母答應我,每隔一天去裴舅母那裡一趟,學學世家主母管家的本事。”
上官銘方展眉笑道:“這纔是正理。以後我過來陪着你去裴舅母家。”
齊意欣忙擺了手,將葉碧縷擡出來做擋箭牌,道:“不用,不用,千萬不用了。我和葉表姐兩個人一起去,很便宜的。你要跟着,葉表姐該不好意思了。”
上官銘想一想,也覺得有道理,因笑着道:“有你葉表姐跟着,我就放心了。還以爲只有你一個人呢。”
齊意欣微笑,將袖袋裡的手槍掏了出來,道:“就算是我一個人,也沒人敢惹我。”
上官銘便想起了齊意欣在她大哥齊意正大婚的時候,拿雙槍震懾羣雌的場面,心裡的感覺很是複雜,有些惆悵地道:“意欣,大家閨秀以貞靜爲主。你以前從來不喜歡這些刀啊槍啊,如今可是變了。”
齊意欣歪着頭看着自己手裡的槍,低聲道:“人都是在變的。你在變,我也在變。這個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人。”
上官銘凝視着齊意欣,真心實意地道:“可是我更喜歡以前的意欣。——意欣,你回到從前,好不好?”
齊意欣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不好。以前的我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我,纔是真實的我。你應該試着接受現在的我,而不是一味要求我回到從前。”
“就算是爲了我,也不行嗎?”
“不行。”
直到眉尖過來請他們兩人去吃飯的時候,上官銘都沒有再說話。
吃完晚飯,上官銘便告辭回府。
齊意欣送他送到二門上,轉身回去的時候,看見齊意娟悄悄跟在自己後頭,眉頭一挑,問道:“你做什麼跟着我?”
齊意娟咬了咬脣,對齊意欣道:“上官哥哥來看你,有沒有說要見我?”
齊意欣不想再跟她饒圈子,徑直道:“上官銘現在是我的未婚夫,不是你的未婚夫。你的所作所爲,已經超過了一個小姨子的界限,請你以後不要再纏着他。你這樣做,不僅丟你自己的人,也丟我的人,更丟我們齊家的人。”
齊意娟臉色一白,泫然欲泣。絞着雙手可憐兮兮地道:“三姐,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想跟上官哥哥說說話。我娘被送走了。我和弟弟。都沒有人管……”
齊意欣不爲所動,冷靜地道:“你娘在這裡的時候,也沒有管過你們姐弟。怎麼如今你才說沒人管?——你的乳孃呢?教習嬤嬤呢?丫鬟呢?婆子呢?怎麼放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再說你就算沒人管,跟個外人說。是什麼意思?故意塌我們齊家的臺嗎?你還沒訂婚呢,就女生外嚮了?”
齊意娟是甩了自己的丫鬟婆子。偷偷跟着齊意欣和上官銘出來的。此時聽見齊意欣問起她的下人,嚇得趕緊就要往回跑。
齊意欣不緊不慢地跟在齊意娟後頭,一直看見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才使了個婆子守在齊意娟院子的門口。自己帶着眉尖和碧螺往齊老太太的院子裡去了。
因剛吃完晚飯,齊老太太正在院子裡遛彎,看見齊意欣帶着兩個丫鬟進來,齊老太太上前問道:“七少走了?”
齊意欣點點頭,對齊老太太道:“祖母,四妹和五弟那裡。如今有沒有專門的教養嬤嬤帶着?”
“當然有。他們自小就是跟着乳孃和教養嬤嬤長大的。——怎麼啦?你四妹又給你惹麻煩了?”齊老太太關切地問道。
齊意欣苦笑着扶起齊老太太的胳膊,一邊往臺階上走去。一邊低聲道:“四妹總纏着七少,我擔心惹得七少看輕我們齊家的姑娘。”
齊老太太心裡一跳,回頭便對自己的婆子吩咐道:“去,找人去四小姐的院子裡,將四小姐的教養嬤嬤拖出去打十大板,革了她的差使,另外給四小姐尋好的教養嬤嬤。還有,把四小姐送到我的院子裡來住,免得她沒事到處亂跑。”
齊意欣在旁邊笑道:“四妹妹也不小了,祖母打算什麼時候給四妹妹尋婆家?姑娘家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也是正常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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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齊意娟的婚事,齊老太太就一肚子火,忍不住道:“她娘眼光高着呢,誰都看不上,就看得上……”瞟了齊意欣一眼,話音戛然而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齊意欣知道齊老太太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笑着道:“祖母不用顧忌我,大太太的心思,我明白的。”
齊老太太嘆了口氣,拍了拍齊意欣的手,道:“這件事,是大太太看不開。上官家跟我們家結親家,完全是看在你孃的面子上。若沒有你娘,我們齊家的姑娘,是高攀不上上官家的。”
齊意欣苦笑了一下,送齊老太太回了屋,便道:“祖母,明天我就和表姐去裴舅母家學規矩去了。”
齊老太太點頭,又問道:“可不可以帶着意娟一起過去?”
齊意欣忙搖頭,一口回絕,“不行。我跟四妹妹不合,沒法子相處。”
齊老太太訕笑道:“你這孩子真是固執。一家子姐妹,有什麼合不合的?打斷骨頭連着筋,到時候你就知道,還是嫡親姐妹靠得住……”
誰跟她是嫡親姐妹?!
齊意欣沒有糾正齊老太太的說法,不過腹誹了兩句,便寒暄了幾句,告辭而去。
第二天,齊意欣一大早就和葉碧縷一起帶着各自的包袱,坐着齊家的大車,去了裴舅母的家裡。
在裴舅母家裡,齊意欣和葉碧縷都換了一樣的打扮。兩人都將頭髮放下來,梳了兩條長辮子垂在胸前,額頭上留了厚厚的劉海,臉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平光黑框眼睛,將整個臉遮了一半去。身上換上了細棉布右衽窄袖小夾襖,配着黑色細棉布裙子和鹿皮小靴子。只不過葉碧縷的上衣是湖藍色,齊意欣的是天青色。
兩人對着鏡子照了照,覺得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了,都抿嘴偷笑。
葉碧縷因對齊意欣道:“上官大少臨走的時候跟我說,大總統的夫人去世了。我想着,這件事,似乎東陽城還沒有人知道,我們是不是能夠登在報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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