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心一落,許平秋彷彿故意逗人一般道:不過我保證,他沒有危險,而且我要對你們這樣自亂陣腳的行爲,提出批評。
批評關心一下,反而要提出批評,衆人此時可是積了一肚子氣了。
別不服氣,既然這是一個高智商的團隊,有什麼事也應該用你們腦子想想,餘罪是帶着一個女人主動離開的,不是被人拿刀拿槍逼着走的。我真想不通,你們憑什麼認爲他有危險,有證據嗎許平秋問。
可這麼長時間沒消息,藍湛一很可能又是幕後人物,他和人家的二奶攪一塊,怕不會被滅口吧鼠標可憐兮兮道。雖然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過那是別人的牡丹啊。
哈哈哈,許平秋大笑幾聲,看着一干人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這樣想,他可是無意中救了藍湛一的女人,而且他沒有什麼背景。你們說對一個普通的人,對方會知恩圖報呢,還是會恩將仇報注意,前提是沒有人知道他是警察。
應該會知恩圖報吧,好歹也得給倆錢吧。李玫道。
也是啊,確實是救了人。曹亞傑念及此處,心裡一鬆。
好,既然這樣,既然知道對方有涉黑背景,那你們認爲,應該大張旗鼓地去找他嗎讓地下世界的那些人物,都知道他是個警察許平秋一問,把大家都問住了,他擡眼看着解冰說道,這個總隊有安排,你們的任務就是配合深港同行,把案子的推進速度加快,忘了餘罪這個人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對不起,許處長。解冰敬禮道,他想清楚其中的關竅了,此時動不如靜,也許餘罪會順理成章地進入敵人內部。
說到此處,其他人也覺得這不外乎是最好的一種處理方式了,各自敬禮離開,鎖上門時,許平秋笑吟吟的表情凝重了。其實他是外表輕鬆,心裡也真叫一個急。
到現在爲止四天了,仍然沒有餘罪的確切消息,在那個他並不瞭解的地下世界,現在兩方內線和各方勢力都介入了,什麼出乎意料的事都可能發生,遠沒他說得那麼輕鬆
大郭,手藝不錯啊。劉玉明蹲下身子,翻翻餘罪的眼皮,瞳孔稍有放大,生命特徵正在消失。
叫大郭的那位,是動手的保鏢,他獰笑着謙虛了句:一般,這辦法麻煩了點兒,我們以前都是直接敲要害的。
還是這辦法好,殺人不見血。劉玉明笑着道。
那笑非常妖異,即便保鏢見了也後背冒寒氣。殺人對於他們或許真不怎麼害怕,可這位有點兒變態的醫生經常把人整得死去活來,在他手裡想死都難,那場景誰見了也會心生恐懼。
又開始了,劉玉明掏着隨身的工具,一個小盒子,裡面是不知名的一次性針具。他拉着餘罪的胳膊,找着動脈,看着時間,猛地一刺,注射進去了。
一秒兩秒七秒十秒,已經勒得生命特徵開始消失的人,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着。在陰森的地下室裡,在昏黃的燈光下,在幾個人的注視下,一動不動。
驀地,餘罪像詐屍一樣直挺挺坐起來了,吁吁地喘着氣。
醫生不害怕,保鏢也不害怕,倒把餘罪嚇得尖叫了一聲,驚恐地道:我操,這他媽陰曹地府你們也不放過我
說得瞠目結舌,氣得怒髮衝冠,剛剛真是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被人勒得背過氣去了,那一刻死亡的感覺是如此清晰,恐懼深入骨髓原來死是這個樣子,真他媽太容易了。
劉玉明妖孽一笑,打量着餘罪,不陰不陽地道:先來個熱身,感覺不錯吧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是謝東鵬的人,還是馬家龍的人
餘罪火了,怒氣囂張的二勁上來了,呸了一口道:去你媽的。
劉玉明臉色一變,隨即就蹬了餘罪一腳,蹲下身來,看着餘罪,餘罪不服氣地回瞪着。劉玉明突然拍着手,乾笑道:這小子不錯啊,現在居然還會發火。
確實不錯,大小便居然沒失禁。大郭道。被這麼整過的人,整不死也被嚇個半死。
這麼橫啊,求饒都不會啊。另一位保鏢道。
橫豎反正就他媽這個鳥樣了,餘罪知道自己是別人手上的玩物了,他心一橫,呸了口道:來啊,繼續,你們這次弄不死我,小心將來死在我手裡。
這麼拽一位保鏢隨即踹了他一腳。
算了算了劉玉明擺擺手,一指餘罪道,動手
我操,還真來。你們黑社會也太差勁了,弄死人的業務都不熟練餘罪又嚇了一跳。
還以爲你不害怕啊。大郭道,上得前來,這一次卻不是把他往死裡勒了,直接解開了他的銬子。餘罪活動了下被勒得生疼的手腕,狐疑地看着這幾位有點兒變態的貨,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花樣。
沒什麼花樣了,劉玉明背起手,踱着步上樓梯了。
他們一走,保鏢大郭啪一聲扔了一摞錢,看着餘罪道:拿着錢滾蛋,今天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出去亂嚼舌根,小心下次勒死你,可沒辦法再讓你醒過來。
餘罪看看兩位孔武有力的大漢,又看看地上的錢,想也沒想,拿着錢一揣,一骨碌起身一擺手:我懂,不用你教,放心,我馬上消失。
這話說得利落,兩名保鏢沒有爲難,相視笑了笑,似乎這並不是結束。
大郭,看來咱們要多個同伴了。一位保鏢道。
劉醫生沒說留他啊。姓郭的保鏢沒反應過來。
人蠢膽大,這種挨砍刀的炮灰不留下,多可惜哪。那位保鏢笑着道。大郭臉色變了變,似乎對那位剛剛離去的小夥兒多了幾分同情。
餘罪可不知道這些了,揣着錢火急火燎就跑,跑上樓梯還不放心地回頭看看,見那倆保鏢沒有攔他的意思,餘罪這才放心了。從地下室鑽出了房間,直奔廳門,一開門,餘罪猛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他媽的,這重見天日的感覺就是好。
這幫子變態,等回頭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餘罪惡狠狠地想着,快步走着,這幢別墅真大,還帶了一個游泳池子,繞過池子,直奔大門。快出大門時他又嚇了一跳,只見那個妖異男斜斜地倚在鐵門邊上,正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像是在觀察他身上哪個部位好下手似的。
這位帥哥,可比任何一位餘罪見到過的悍匪還讓他恐懼,他遠遠地躲着,想從門口另一側溜走,那人只是笑着,等着餘罪的腳已經跨出門時才喊了聲:等等。
餘罪手腳利索,趕緊掏出那摞錢來,恭恭敬敬一遞,謙卑道:老大,錢不要了,我什麼也不會說的,當我沒來過。
劉玉明一愣,看餘罪非常誠實的表情,哈哈大笑了,此時才覺得如果有生的希望,是誰也會爭取的。他把餘罪的手推回去,笑道:小兄弟,有個建議,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您說,保證聽。餘罪道,已經判斷到他要說什麼,但他在考慮,當他說出來的時候,自己應該怎麼做。
你很不幸啊,惹了崩牙佬的人崩牙佬你可能不知道,他在深港是個呼風喚雨的人物,這個人對付別人的辦法一般是直接剁手砍腳。那天你見到了,我們兩個人,被他砍得不像人了,現在還躺在醫院呢。劉玉明慢條斯理說着,看餘罪驚得直瞪眼,他很滿意這個表情,拍拍餘罪的肩膀道,反正你出去也要被砍。要不,就在這兒給你找點兒活幹
這兒餘罪愣了下,指着這別墅,劇情發展太快了,他媽的剛纔還差點兒勒死老子。
怎麼,不滿意劉玉明問,給了一個男女都會惡寒的笑容。
這個這個餘罪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
你是在擔心我們劉玉明笑着道,那就不必咯,對新人總得有點兒規矩吧,一般人來我這兒,都得過我的手。坦白地講,在瀕死的那一刻,大多數人都會露出真容這相當於組織考覈啊,你一定不會介意的吧
不會不會。餘罪頭搖得像撥浪鼓,真有些懼了。要是自己心裡真知道點兒什麼露了馬腳,沒準還真要把小命交代在這兒了。
別擔心,我從來不殺人。劉玉明很誠懇地道,餘罪的臉色一鬆,對方卻又補充着,把人整成精神病或者植物人才是我的強項。
餘罪毫無徵兆地一噎,又嚇了一跳。他覺得這傢伙說得一點兒都不誇大,而且他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恐怕自己又不幸被這個地下組織看中了,要招聘呢。
劉玉明笑着又問上原話了:既然不介意,那就留下吧,比你當洗車工強。
可我我什麼也不會幹啊。餘罪噴了句,在這種情況,顯得老實點兒傻點兒,讓別人有智商和地位上的優越感,自己就越有安全感。
肯定會,吃喝玩樂,業餘時間數數錢,怎麼樣你不可能不會。劉玉明開出了一個相當優渥的招聘條件。
不能吧你說的好像招公務員似的。餘罪張着嘴,白癡地道。
劉玉明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直說:小兄弟真幽默,不過呢,這活比公務員的活兒還輕鬆,絕對沒有朝九晚五以及上下班時間卡着。
再問時,餘罪點點頭道:行,幹
咦,答應得這麼爽快,劉玉明倒有點疑心了,又不放心地問:剛纔推三阻四,現在怎麼同意了再神經大條,劉玉明覺得自己也得威逼利誘下一番功夫,沒想到比預料還容易。
哎喲,大哥,別玩我了我知道啊,要讓我走,我不走也得走;要讓我留,我就走了,是不是也得回來這兒您說了算啊,是不是這個意思反正我爛命一條,你看着給個價。餘罪苦着臉道,把變態哥捧起來了。
好像是這個意思,不過這是爲你好。劉玉明道,他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兒喜歡上這個識趣的小傢伙了。
我知道,要不好的話,就醒不過來是吧餘罪道。
是啊,很識相,你畢竟知道這個地方,又敢拿我們的錢,怎麼能輕易放你走不識相的話我隨時可以讓你醒不過來。劉玉明一撫餘罪的腦袋,好不親暱地道,回頭走着,來吧,給你安排個住處,回頭帶你去熟悉熟悉,明天上工。錢有的是,一天頂你幹幾個月,就怕你拿到手軟。
喂喂,大哥,幹啥活兒啊,這麼緊着來。餘罪追着,謙卑地問。一聽錢字,還真有點嚮往。
那倆被砍的,活兒沒人幹,你接着吧。劉玉明道,回頭時,看到餘罪嚇得又呃了一聲,愣在當地,那想走又不敢走的樣子,又像被嚇壞了。
他哈哈笑着,風擺柳枝地走着,似乎根本沒在乎餘罪的感受,經歷過這麼一次,在他看來,對方已經被結結實實地套牢了
嘀嘀嘀
幾聲短信的聲音,標哥正在椅子上打盹,半晌摸出了手機,一看之下驚恐地叫了聲媽呀,然後觸電似的跳起來,不料手機沒拿穩,甩出手了,他趕緊去接,椅子一絆,接是接住了,人也吧唧摔在地上了。
他如獲至寶地捧着手機,齜牙咧嘴地爬起來,爬了一半突然愣了,一室人都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曹亞傑說了,真可以啊,坐着都能睡着。俞峰說了,這叫白日夢。李玫和解冰只是笑了笑,沒有挖苦鼠標兄弟。
哼看看這是什麼。鼠標揚着手機,扔到了桌上。
李玫拿着一看,剛收到的一條短信,一句話:賤人,你沒事吧。
被罵了還這麼得意李玫愣了下,不過馬上反應過來,狂喜地道,這是餘罪,媽呀,可算是沒事。
餘罪餘罪出來了
一下子羣情激奮了,你搶我拽,搶着看這條粗口短信,越看越覺得親切了。李玫撫掌大樂了:就知道禍害遺千年,一準沒事。
你這夸人還是罵人呢應該這樣說,人賤,命硬着呢。曹亞傑似乎也沾染上了幾分賤性,笑着道。
解冰看大夥這麼樂,也跟着鬆了口氣,俞峰卻是追着道:跟他聯繫啊,在哪兒,咱們接他去。
別,千萬別短信後面還有個鼠標剛要說有個危險標誌,一下子想起保密條例,剎住車了,他趕緊拿起手機,直奔向樓上,向一直等消息的肖夢琪史清淮彙報。
這邊的驚喜剛剛消化,樓上的又開始了,史清淮直撫心口道:好好,沒事就好,看這說話口氣,肯定沒事。肖夢琪也覺得這一口氣算是緩過來了,激動得直搓手。
現在他們有些佩服老許和特勤處的淡定了,他們就什麼也不做,就等着消息。
趕緊向特勤處來的同志彙報。肖夢琪道。史清淮這才反應過來,拿着手機,奔向更上一級。鼠標樂滋滋追着,不料後領一緊,被揪了一把,回頭時,是正興奮着的肖夢琪,她問道:你等等,你跟着瞎摻和什麼
什麼叫瞎摻和,我們是兄弟。鼠標道。
兄弟就那樣自己鑽車後廂,把他扔下。肖夢琪反問。
你錯了,特勤的第一守則是保命,不是拼命。鼠標道。肖夢琪突然愣着看着鼠標,問了句:你參加了兩年前的販毒案子,就在濱海
那當然鼠標道,一看肖夢琪的臉色馬上又改口,當然沒有。
是嗎是有保密條例卡着不能說是不是肖夢琪笑着道。鼠標得意地伸伸脖子:你猜呢
他就喜歡這樣,用小秘密逗逗妞,其實答案已經寫在那張猥瑣的臉上了,肖夢琪笑道:對於涉密案情我沒興趣,不過我欠你們一個道歉,你說現在給你,還是等他回來一起給
鼠標看着肖夢琪誠懇以及熾熱的眼光,他知道這個身份對於普通警察的震撼力,他笑着問:道歉難道你做了對不起我們的事情
那倒沒有,只是我一直把你們呼來喝去,一直認爲你們兩個懶漢進洗車行純粹是偷懶耍滑,不過現在看來,這是一個最接近實戰的方式,儘管出了點兒意外。肖夢琪道。事實也確實如此,大部分有價值的信息都是從他們倆這出的,而且現在看來,兩人的分量恐怕要無限制提高了。她接着自責道:我這個領隊當得很不合格啊,如果直接採用你們的方式,可能會比現在更好,他陷進去,我也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