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視頻你從哪看到的？”解語曼問替補學生。
“是校隊94小隊指揮發的。”替補學生想打開給他們看, 但這時候訊號又沒了，只能解釋，“我關注了他星網賬號, 剛纔一刷新就看到了, 立刻下載, 過來找老師你們。”
“他們在裡面哪裡來的信號。”項明化想起剛纔看到的畫面, 心情一鬆, 看裡面衛三說話的語調也不像其他人出事的樣子，“我們拿着這個視頻過去找帝國軍校，裡面的人一定還活着, 我們必須進去找。”
幾個人連帶着替補學生朝帝國軍校的會議室快步走去。
他們過去時，帝國軍校的會議室也正在看剛剛接到的視頻, 應月容看着門口的人, 擡手按下暫停鍵, 正好停在了衛三拉開達摩克利斯軍旗的畫面。
“進來。”
“裡面的人還活着。”項明化一進來便道，“我們必須去救他們。”
應月容示意他們坐下, 繼續播放光幕上的內容。
她得到的不止是視頻，還是一份整理好的視頻和其他星網上的內容。
那位小隊指揮也是個新生，不過他喜歡在星網上分享自己成爲一名軍校指揮的日常。達摩克利斯軍校雖近年墊底，但也是五大軍校之一，在普通人眼中仍然高不可攀。從預備役到校隊指揮, 加上從校隊看大賽的視角, 最後又因爲這屆達摩克利斯軍校一開始便出盡風頭, 這名小隊指揮的粉絲量一升再升。
極寒賽場出事後, 星網上不少人都跑到這位小隊指揮最後一個視頻中發消息, 願平安。
他最後一個視頻正是入場前偷拍的短視頻，那時候達摩克利斯軍校的人都特別高興, 因爲他們終於手氣好了一會，抽到保暖衣。
星網上的觀衆不知道主力隊的賬號，小隊指揮最後一條視頻底下的留言也越來越多，加上媒體推波助瀾，整個聯邦已經開始陷入默哀的狀態。
結果兩個小時前，全聯邦關注這位校隊指揮的觀衆，都看到了最新推送。
【？？？】
【我的眼睛壞了？這是衛三的機甲無常吧？聲音語調一模一樣。】
【什麼垃圾媒體，人家明明還在比賽，怎麼就成三所軍校葬身寒潮？】
【寒潮是真的，我凡寒星上的朋友已經聯繫不上了，通訊全部斷開了。】
【哈哈哈哈，衛三就是最叼的！】
【既然通訊斷開了，爲什麼他的視頻還能發出來？】
【應該有特殊通訊信號，裡面其他軍校的旗子都倒在地上了，真的是寒潮，但他們還活着！】
【既然衛三還活着，是不是其他軍校也沒有事？】
【希望有軍區的人去救他們，這些人是我們聯邦未來的希望，雖然……騷了點。】
……
短短兩個小時，這條視頻轉發量已經超過聯邦十年間轉發量最高的那條。
那條應星決從幻夜星迴到帝都星，走出港口的視頻，因爲這條視頻的推送內容便是講聯邦第一位超3s級指揮出世，過往普通民衆並不知曉還有超3s級的存在。
“無數人請願，希望各軍區去救人。”應月容往前快進，讓會議室內的人看請願截圖，“元帥答應了。”
項明化一聽這話，沒忍住轉頭對解語曼幾個人笑了起來。
“裡面的情況不得而知，單看衛三視頻中的畫面並沒有想象中的嚴重。”應月容緩緩道，“但那是幾個小時前，加上信號搭建所需要的時間，我認爲他們拍攝時間點還要再往前，也即是說當時衛三還沒有遇到現在的大寒潮。”
聽見她這話，會議室剛升起的一點希望，又淡了一點。
“我們進去援救的人要做好心理準備，進去之後或許還會遇到寒潮加強的情況。飛行器在這種情況下無法行動，我們必須使用機甲，徒步進去。”應月容一步一步分析道，“帶上足夠的能源，治療艙也需要，但爲了加快行進速度，治療艙不能帶太多。”
帶的能源不光要給裡面的人，還要保證他們進去的人能活着回來。
“我特地讓第五區帶來了獸皮繩子，行進途中，所有機甲必須綁上。另外，我們分成兩隊找，有加強的通訊，只能進行簡單的信號定位。”接下來，應月容又仔細講了講注意事項。
兩所軍校的替補學生和少部分軍區的人留下來守着飛行器，其他人皆在爲進入極寒賽場做準備。
“平通院一個人也沒來。”申屠坤四周掃了一圈低聲道。
“他們來了一個人，到時候負責帶着我們走，應指揮帶着第五區的人。”解語曼示意他看應月容旁邊的男人，“這裡能源有一大半是平通院提供的，他們要我們幫忙找平通院隊伍。凡寒星內部出現了一支獨立軍，平通院負責護送平民進地下避難所，騰不出人手。”
一個個時機都撞得這麼巧，解語曼心中嘆息。
好在他們現在能進去。
衆人將獸皮繩子捆在身上，這種繩子比金屬鏈條輕，柔韌性更強，一直在幻夜星使用。
第五區和十三區的人分開連在一起，前後腳頂着大寒潮進入極寒賽場。
他們一進去，所有人的機甲外殼便瞬間覆蓋上一層冰，並不斷加厚。
所有人的機甲溫度設定在一定範圍內，既不大量損耗能源，又能在覆蓋了一定厚度冰的情況下正常行走。
隊內的人越走越心驚，這種單純和自然環境對抗要比對付星獸難太多，因爲他們可做的事太少。
……
從席捲而來的寒潮來後，應星決便站在中間，升起實體化屏障。這是達摩克利斯軍校的人第一次親眼見到如此大範圍高強度的屏障實體化，再望向應星決的目光中不由帶起了尊重和敬佩。
應星決臉色蒼白的透明，因爲在飛行艙內，微微拉下的訓練服，可以清晰見到他修長脖頸上泛起一道青色血管。
飛行器再一次搖晃的厲害，但內部沒有受到一絲損傷。金珂單手微轉，閉目回憶當時實體化感知的情形，試着找到那種感覺。
“之後再找你算賬。”衛三對應成河的技術表示唾棄，側身擠了出去，趴在窗戶上看着外面。
應星決都升起了感知屏障，爲什麼飛行器還搖得和什麼一樣？
外面的窗戶已經徹底結成冰，只能透過厚厚冰望外看到模糊的樣子，但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對，有幾道特別白的影子。
衛三眯了眯眼，這是漩渦流，再聯想搖晃的飛行器，她直起身去找兩所軍校的主力隊單兵。
“這個看一遍。”衛三打開自己錄下灰色無狀活物的視頻，“有些特別狡詐的漩渦流中就有這種東西，偶爾還有能攻擊的精神力。”
姬初雨望着她：“你想做什麼？”
衛三關了視頻：“現在，我們出去幹它們。”
“這種情況，你讓我們出去找死？”司徒嘉嗤道，達摩克利斯軍校的單兵果然都這麼沒腦子。
衛三雙手交臂，目光落在帝國軍校的三個單兵身上：“你們真的好意思？讓一個主指揮撐着，自己什麼也不幹。”
“主指揮讓我們做什麼便做什麼。”霍劍目光沉沉盯着衛三，顯然對她的話感到不舒服。
“這麼下去，他也撐不了多久。”衛三曲起手指，漫不經心用指節敲了敲手腕上的光腦，“對了，這東西似乎對超3s指揮特別感興趣，我懷疑就是衝着你們主指揮來的。”
“外面寒潮彙集，機甲出去不到片刻便會出問題。”公儀覺過來道。
“想辦法，你不是機甲師？”衛三去裡面把金珂拉了出來，跟他說了外面漩渦流的事。
金珂朝窗戶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內圈還在獨自一人撐着的應星決：“我跟你們一起出去，防止有精神力攻擊。”
“取下一片散熱器，改通風口道，等發動機高速轉動時，省能源且提高內部溫度。”應成河過來道，“但是廢引擎，你們要隨時注意發動機有沒有異常。”
達摩克利斯軍校的人去旁邊改機甲，帝國軍校的人沉默望着中間的應星決。
“公儀覺改機甲。”姬初雨擡眼道，“我們的主指揮還輪不到別的軍校護。”
衛三正好改回來，聽到他的話，搖頭嘖嘖幾聲：“想什麼呢，裡面還有我們達摩克利斯的人，你們大局觀沒有他強。”
她說話間指了指應星決。
因爲帝國軍校的主力隊也要出去，衛三幾個人只好再等一會，這時候中間的應星決眉心微蹙，便吐出一口血，顯然已經在硬撐。
“太慘了。”廖如寧看着裡面的應星決，又靠着衛三，“我發現超3s級就是個頂包的，天塌下來，第一個要頂住的就是超3s級，然後是我們3s級。”
“我們享受這麼多資源，自然要付出代價。”霍宣山活動手腳，隨口道，“也算公平。”
“在沒有用須彌刀凍結漩渦流時，他便能發現灰色無狀物在哪。”衛三對金珂提醒道，“我能察覺一部分。”
其他3s級的單兵沒有碰到過，不知道能不能察覺。
“肯定沒有到超3s級。”廖如寧道，“真那麼厲害，早把我們解決了。沒有到超3s級，一切好說。”
那邊帝國軍校的人也改好機甲，兩所軍校的主力隊快速通過飛行器的閘門，走到外面。
“臥槽！”廖如寧一出來便喊道，“我都要被吹上天了！”
衛三朝四周看去，那些漩渦流有一部分在攻擊應星決的屏障，還有一部分更狡猾，在屏障百米內附近打轉，一直往冰面下鑽。
“這些漩渦流果然是活的。”霍宣山看着這些不同尋常的場景道，正常的漩渦流會跟隨寒潮一起移動，而不是這種停在周圍打轉。
帝國軍校的人之前在寒潮中心地帶已經見過類似的漩渦流，這一次再見到，依然感到心驚。
“我先去那邊。”衛三朝飛行器側方趕去，那邊已經有漩渦流開始鑽下去。
她靠近那股漩渦流，明顯能感受到其中傳來的惡意，彷彿他們逃脫不開。
機甲艙內，衛三手指在操控面板快速移動，將發動機提高轉速，升起防水罩，護住機甲重要部位，隨機徑直跳進漩渦流內。
漩渦流下半截已經在冰面下，衛三掉入漩渦中，越過厚厚的冰層，下肢卻能接觸到水，上半身被禁錮，活動範圍並不大。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髒東西。”衛三提前抽出紙巾塞住自己鼻子，“但今天你們別想破壞屏障。”
漩渦流收緊，她雙手抽出須彌刀，再分開時，每隻手上已然各有一把合刀。
冰面之上，其他3s機甲單兵第一次對付漩渦流，一開始甚至無法發現灰色無狀物在哪，吃了幾次虧後，皆開始隱隱有所察覺。
廖如寧每搖動一次三環刀，周圍的單兵也會受到影響，不過相同的漩渦流似乎也受到了影響，他毀去第一個漩渦流，得意朝旁邊看去，正好見到使用七殺劍的霍劍也弄毀一個漩渦流。
似乎比他還要早，廖如寧無趣地撇了撇嘴，準備物色下一個目標。
結果地面一陣劇烈震動。
他朝衛三所在方位看去，不由自言自語：“搞什麼東西，陣勢這麼大？”
話音剛落，廖如寧便見到那個方位突然破開，無數漩渦流從內升起。
“……”
一瞬間，冰面上的漩渦流已經多到不是他們能對付的數量。
衛三最後才從冰面之下躥出來。
“你捅了它們老巢嗎？！”廖如寧震驚，高聲問，“這麼多怎麼搞？”
“硬搞。”衛三握住合刀，轉了轉。
剛纔她一入水，才發現水面下已經有無數漩渦流在飛行器底下鑽動，不將它們趕出來，恐怕裡面應星決的屏障也撐不了多久。
六名主力隊成員分成六個方向，分別守在飛行器旁邊，金珂則在艙門口給他們設屏障，防止灰色無狀物質用精神力攻擊。
“瘋了，這麼多。”司徒嘉咬牙道。
無數漩渦流朝着他們席捲而來，每一個機甲單兵都在拼盡全力對付這些漩渦流內的灰色無狀物，防止它們靠近實體化屏障，同時還要抵禦大寒潮的影響。
短短半個小時，所有機甲皆帶上不同程度的傷。霍宣山原本的翅膀做了抵禦，被漩渦流卷碎，司徒嘉則自斷了機甲金屬翅膀，用來當作柳葉刀。
“去你媽的極寒賽場。”廖如寧單膝跪在冰面上，三環刀撐着不讓自己倒下，目光兇狠盯着面前的數股漩渦流。
機甲艙內姬初雨擡手用力擦去嘴角的血，眼神中透着瘋狂，從幻夜星離開，他還是第一次陷入這種困境。
霍劍握着七殺劍站在飛行器尾翼前，始終不退讓一步。
衛三鼻子內的紙巾早溼透，她面無表情輕聲說了一句：“我真的煩了。”
如果醫生的植入儀器還有信號，他便能同一時間發現這刻衛三所有數據都在瘋狂變化。
衛三偏了偏頭，將刀重新合體，單手握着須彌刀。
這一刻，所有漩渦流的攻勢在她眼中都變得極慢，衛三每多踏出一步，須彌刀便多一層白霜，直至整個刀身覆滿厚厚白霜。
而在其他人眼中，甚至無法完全捕捉到她的速度和動作，只見黑白影子疾速朝前，橫刀一掃。
數股漩渦流如同被瞬間凍結，再被攔腰斬斷，最後像是玻璃碎開，飄散在白霧空中。
機甲艙內衛三目光平靜至極，她微微扭頭看向其他人面前的漩渦流。
它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