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西塔演習場。
某大樓牆角一排昏暗搖擺人影，其中一個人影伸出手去扯前面一個人影，伴隨着一道壓低的聲音：“蹲下, 有攝像頭。”
應成河：“……少爺, 能放開我頭髮嗎？”
自從被衛三扯頭髮後, 他的頭髮隔三差五被其他人上手。
“應大師, 你小心一點。”廖如寧朝後望了望, 確定沒人後，才低聲道。
他們倆落在後面，衛三打頭, 金珂和霍宣山跟在後面，五個人成一排貼牆貓腰, 等着監控器移開。
衛三盯着監控器, 扭頭看金珂：“你不能找好地方約？”
金珂蹲在她後面, 頭躲來躲去：“應星決太顯眼了，要是被人見到我們和他一起, 星網上得炸開。”
霍宣山被金珂晃的眼暈，一把按住他的頭：“這個高度沒進入監控範圍，不用動。”
衛三：“……所以你就約半夜三更爬人家樓？”
金珂在今天領獎下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給應星決發了一條消息，說凌晨兩三點來寢室找他。
應星決以爲金珂要進帝國軍校的寢室大樓, 便回覆另尋地方, 結果金珂直接說爬樓翻窗進來。
見到這條消息, 應星決第一反應便是當初在極寒演習場見到衛三爬醫務大樓的場景, 所以……爬樓翻窗是達摩克利斯軍校的傳統習慣？
最終應星決還是同意在寢室等着他們過來。
衛三打頭, 貓着腰快速通過兩棟大樓之間的空道，後面一連串尾巴, 她緊緊貼着牆壁，蹲在陰影內，等其他人一個一個蹲好。
頭頂上的探明燈轉了過來，幾個人齊齊低頭藏在大樓陰影之下，衛三.反應過來，問金珂：“我們談星獸的事，見不得人？”
後面廖如寧立馬豎起耳朵聽，他也不明白。
金珂道：“算是，先和應星決那邊談談。”衛三是超3s級的事，到現在還瞞着呢，放在臺面上，帝國軍校其他人很容易察覺不對。
經過一段時間的躲躲藏藏，五個人終於摸到帝國軍校宿舍大樓後牆。
“幾樓？”衛三低聲問。
“903。”金珂指着九樓一扇窗，“他亮着燈。”
“一分鐘時間。”霍宣山看了看光腦，“一分鐘後會有攝像頭轉過903的窗戶。”
衛三當即快速爬了上去，找到那扇亮着燈的窗戶，擡手敲了敲。
坐在房間內看幻夜星地勢圖的應星決，聽見窗外傳來聲音，起身打開窗戶，見到衛三出現在眼前，不由一怔：窗外一片漆黑，衛三背對着高空下的一輪淺月，房間內瀉出的一點光線灑在她臉上。
衛三不是沒翻過別人的窗，井梯醫生的窗戶她都扒了兩回，也沒有太多想法，今天應星決一打開窗戶，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冒犯了。
“快點進去。”金珂在下面等半天都沒等到衛三爬進去，忍不住繞過衛三，扒上窗戶，探出頭見到窗戶前的應星決，“你讓讓。”
應星決見到金珂後，立刻回神，退後幾步，等他們進來。
“還有五秒，我們先進去了。”霍宣山和廖如寧直接躥到窗戶上方，搶在衛三和金珂前面，跳進應星決房間內。
應星決：“……”
“快點進來。”衛三第三個跳進去，轉身把金珂拉進來，另一隻手去扯落在後面的應成河。
最後一秒，攝像頭掃過來時，應成河被衛三和過來的廖如寧一起拉了進來，五個人全部蹲在窗戶下面。
攝像頭只錄到903窗戶大開，以及站在窗前的應星決。
應星決看着房間內蹲在窗戶下面的五個人：“……攝像頭移走了。”
衛三幾個人繼續貓着腰，分開起身貼在房間牆壁上，齊刷刷盯着應星決。
“快點關窗拉窗簾。”廖少爺毫不客氣道。
應星決沉默上前，將窗戶關上，再拉上窗簾。
做完這些，他一轉身，達摩克利斯軍校五個主力隊的人已經分別坐在他的椅子、桌子上，以及地上。
“……你們找我要談什麼事？”應星決不着痕跡將腰間試管往身後移，他原本以爲金珂和衛三兩個人過來，要談這件事，現在看來不像。
“別藏了，我們今天來想問一問你腰間那支試管的事。”反坐在椅子上的衛三擡了擡下巴。
應星決視線掃過房間內五個人，最後目光對上衛三的眼睛，淡聲道：“你是超3s級。”
五人：“？？？”
來之前商量的可不是這個。
衛三裝傻：“我機甲確實是類超3s級。”
應星決站在窗戶前，緩緩道：“我是指你的感知等級。”
這時候輪到指揮出面了。
坐在桌子上的金珂，雙腳落地，直起身：“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原本今天他帶着人過來，便是想攤牌，沒想到被應星決提前打亂了計劃。
“沙漠賽場。”應星決視線落在衛三身上，“你們和她走得太近，山丘賽場之後，我便懷疑她是3s級。”
“所以沙漠賽場那次你故意試探。”金珂終於連上了當初的一些想不通的地方。
應星決微微點頭：“只是沒有想到她是超3s級。”
他和十三區的指揮有過聯繫，並表示希望對方讓這件事壓下來，超3s級未成長完全時，只會是獨立軍的打壓目標。
當時應星決說的是獨立軍，他一直以爲自己營養液問題是獨立軍動的手腳，但現在……或許聯邦之下還有另一股力量。
至少穀雨星的模擬艙造成那三位出現事故，時間遠早於獨立軍叛變。
衛三和其他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爲什麼應星決知道她是超3s級後，沒有告知帝國軍校其他人。
廖如寧直接問出了他這個問題。
應星決垂眸：“超3s級是聯邦對付星獸的希望，能多一個便是一個。井梯醫生一直隨行，衛三的身體應該也出了狀況。”
金珂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纔會故意替我們隱瞞。”
房間內安靜半晌，應星決纔將腰間的試管拿出來，問衛三：“你看到了什麼？”
“黑色蟲霧。”衛三直接道，“和我在穀雨星的舊模擬艙中見過一樣的。”
“……果然。”應星決低聲道，在幻夜星，他用上感知才見到那密密麻麻的黑色蟲霧，第一時間便想起當初衛三曾說過穀雨星上遇見的黑色蟲霧。
廖如寧湊近打量應星決手上的試管：“什麼叫果然，這裡面真有東西？只有你們超3s級能見到？”
3s級見不到，只有超3s級的人能看到。
應星決確認這一道信息之後，這麼多年一直在心中縈繞的那些猜測終於塵埃落定。
“你這裡面的黑色蟲霧是從幻夜星那邊帶來的？”衛三問他。
“幻夜星突然出現幾道裂縫，下面有大量的黑色蟲霧，用我的感知可以清除它們。”應星決將試管放好，打開光腦，放大，讓他們都能看見：“這是歷代穀雨演習場內模擬艙出現事故的名單。”
其他人看不出名堂來，金珂越看眉心皺得越緊，最後指着三個名字：“這三個人什麼情況？”
好好的3s級的人廢了。
平時說起來，只會感嘆這幾個3s級心理素質不夠強，但結合現在衛三的情況，顯然沒有這麼簡單。
“模擬艙事故，出來後感知廢了。”應星決調出那三個人的資料。
金珂快速翻開這三個人的資料，無一例外都是當時最頂尖的軍校生，寄託着各方的期望，結果毀在了穀雨星的一個模擬艙內。
“時間間隔太遠，無人察覺。”應星決目光掠過衛三，“上一次我和她都受到了攻擊。”
他話裡的指向性太強，連廖如寧都反應過來：“這三個人不會也是超3s級吧？”
金珂臉色極爲難看：“獨立軍叛逃不過二十餘年，手不可能伸到這麼早的年代，我們需要告訴校方他們。”
“確定？”應星決墨色眼眸靜靜望着金珂。
金珂從震驚中恢復一絲冷靜：“你還有什麼沒說的？”
“我兩次襲擊醫護人員的事，你們應該聽說過。”應星決握着腰間的試管，眸色複雜，“第一次的護士以及上次的醫生，在他們身上，我都感知到和這種黑色蟲霧同樣的氣息。”
他這麼一說，金珂和霍宣山立刻看向衛三。
衛三左右看了看他們兩個人，沒反應過來。
霍宣山提醒：“你之前跟蹤過那個醫生，說他醜，或許也是超3s級的本能。”
衛三擰眉望着應星決：“你的意思他們是黑色蟲霧變成的人？”
應星決緩緩搖頭，否認：“我的意思是他們被黑色蟲霧感染，在星船上，曾有混着一滴血的黑色蟲霧順着通風口，到我的房間內。這些黑色蟲霧的目標一直是超3s級。”
衛三雙手搭在椅背上，緩緩撐起來：“碎船板。”
其他幾個人看向衛三，應成河最先回憶起來：“我補得那塊碎船板？你之前說有一個縫隙。”
“那是小酒井武藏弄破的船板，如果有血，最可能是他的。”衛三擡眼看向應星決，“登上星船時，你和他距離不遠。”
應星決一怔：“我沒有在他身上感知到那種氣息。”
衛三皺眉：“你之前在極寒賽場冰洞內，爲什麼攻擊我？”
應星決一怔。
金珂、廖如寧以及霍宣山和應成河齊齊盯着應星決，他們還沒聽過衛三提起過這件事。
應成河最先開口問：“堂哥，你確定你不是感知出現了問題？”
“不知道。”應星決緩緩道，“在機甲艙內我曾經感知到很淺的氣息，或許產生了錯覺。”
金珂比較冷靜，轉頭問衛三：“你是不是之前沾上過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