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京碼頭。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甲迎來送往,什麼公天八鬧。生離死別的事情沒少生過,所以也沒人理會楚質的失態,除了幾個閒人投來幾瞥,其餘人等,忙着自己的事情還及不來,哪有時間關注他人。
“娘也想你。”惠夫人恬靜微笑,仔細打量楚質,輕聲道:“一年不見,質兒又長大了,卻是消瘦了許多,想必是在外面吃苦了
一年時間,又逢身體育期,吃的是人間美牛,但生活卻不安逸,在外奔波簡直比積極鍛鍊還要有成效,身體不僅長高几寸,白哲細嫩的皮膚也泛了層健康的麥色,脣角的絨須也漸漸的變青粗,乍看之下,似與以前判若兩人。
自然,母子連心,無論楚質變成什麼模樣,根本不用細看,惠夫人就能辨別得出來,一雙柔和的眼眸盈蘊濃濃喜悅,取出絲巾,輕柔地擦拭楚質溢出的淚水。
俊逸的臉上浮出淡淡羞赧,快手抹去臉上淚潰,楚質問道:“娘,你怎麼知道孩兒今日達到汴京的?”
旁邊一個待女解釋道:“二公子有所不知,自從接到公子來信,惠夫人就天天在此等候,早出晚歸,都已經好多天了。”
楚質心中感動:“孃親,孩兒讓您受累了。”
“不累,娘只是希望早些看見質兒回來。”惠夫人平和道,秀美的眼中閃着慈祥亮光。
“惠夫人安好就在兩人暢敘親情之時,船上衆人紛紛走了下來,在初兒導長貴等人的帶領下,過來行禮問安。
“回來了就好,辛苦你們了輕輕握住初兒纖手,惠夫人笑盈盈說道:“初兒卻是沒變,一些日子不見,風姿綽約,反而比以前美麗幾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初兒俏臉立時輕垂,染起了霞雲,她本就秀麗俏美,經過楚質不斷的開滋潤後,身上的青澀漸漸散去,眼波流轉間,有種嬌嬈嫵媚的韻味。
“夫人秀容明麗。如同天上皓月,初兒只是蒲柳之姿,怎能稱之爲美。”
“初兒就是嘴甜,會討人歡心。”似有所覺,惠夫人輕輕笑了,撫着她的手背,柔聲道:“質兒在錢塘日久,多得你照顧,我做孃親的該要好好謝你
“夫人折煞初兒了誠惶誠恐,想到楚質遇險經歷,初兒眼眸微紅,低聲道:“是初兒無能,沒有仔細照料公子,讓他吃苦了。”
“不用自責,與你無關似乎也知道一些事情,惠夫人安慰起來,輕嘆道:“男子與女兒家不同,天生就好逞強,性子來了,你想攔也攔不住。”
一邊,吩咐幾個僕役留下收拾行李,楚質過來笑道:“娘,我們先回家吧
“好,回去,家裡都盼着你回來呢。”惠夫人輕柔笑道:“三叔昨兒還念着要開始籌備宴會爲你洗塵,卻是有先見之明。”
在鬧市裡顧了幾輛馬車,楚質先扶着惠夫人上去,隨之與初兒坐在她對面,向車伕說明地點,車輛緩緩前行,汴梁城街道寬闊,街面由大塊石頭鋪就,可同時容六、七輛馬車並行,即便如此,道上車馬如流,行人商貨衆多,因此顯得頗爲擁擠,車行緩慢,足足半個時辰,方出了相國寺範圍,來到東城大街道上。
楚質探頭而出,只見街道兩旁店鋪密集,街道縱橫,各行各業,應有盡有,車馬行人來去匆匆,看街景的士仲,騎馬的官吏,沿街叫賣的小販,身負揹簍的行腳僧人,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各色人等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喧譁熱鬧,一切是那麼的親切熟悉。
半響,楚質微微回頭,卻見惠夫人一雙美眸,總是在自己身上打量,不像是普通注視,似乎在尋找些什麼。微微一怔,楚質檢查自身,沒現什麼異常,不由問道:“娘,孩兒身上是否有特別之處?。
“聽聞你落喜了,身上可有什麼損傷?。目光灼灼,惠夫人憂心說道:“都好了?沒留下什麼隱患吧,平日是否感覺到什麼不適?。
瞪了初兒一眼,現她滿面無辜,微微搖頭,那麼真相只有一個,長貴就是內奸,這小子有前科,枉自己還信任他,早晚讓他好看。
顧不上尋思懲治叛徒的刑罰,楚質連忙說道:“沒有,孩兒身子健壯得很,你別聽下人胡言亂語,危言聳聽,什麼落崖,沒有的事情,最多是不慎滑倒,跌進一方小水潭,水波飄浮,豈會受什麼傷害。
凝視楚質片刻,惠夫人輕幽說道:“沒事就好,孃親也就放心了,只是,以後撒謊的時候,眼珠子莫要往外飄蕩,省得讓人一眼看出來
“本來就沒事嘛拍得胸部葉咋響,楚質嬉笑道:“再說了,你說謊剛則舊口陽……(漁書)不樣的體蛤!
“憊賴。”纖指點了下楚質額頭,惠夫人羞澀笑道:“誰告訴你的?。
輕瞄了眼,楚質輕聲道:“舅父
“誰?”惠夫人微怔,良久才緩聲問道:“是安道三哥嗎?。
“嗯,幾月前,舅父接任杭州知州,是他與我相認的。”楚質點頭說道,親戚的,那豈不是虧死,白叫了那麼久舅父。
“他去杭州了?。惠夫人苦笑了下,天意女口此,讓人無話可說,微微搖頭,“本來想遲些時候就告訴你的。卻不想”對了,他沒說些什麼吧
“說了一些楚質老實承認。
“該撒謊的時候別那麼實誠。”嗔怪輕喃,惠夫人輕聲道:“質兒,聽孃親說,不管你從舅父那裡聽到些什麼,那都是長輩的事情,你且千萬不要理會
“孩兒知道楚質答應,眼光很正,沒有亂瞄,問題在於,不知他的回答,是針對惠夫人話裡的前半句還是後半句。
車輛悠悠,楚質識趣別開話題,說起了自己在杭州的見聞,不久之後,只聽車伕籲的一聲,車輛緩緩停下,闊別一年楚家就在眼前。
“質兒記得,回家之後,別提你舅父的事情。”惠夫人告誡說道,纔在楚質的攙扶下,輕輕下了馬車,楚質輕微點頭,忽而,卻聽陣陣爆竹聲炸響,層層薄霧瀰漫,紅色細碎紙屑飄散,楚家大門中開,一羣僕役迎了出來。
“歡迎二公子回府。”
顯然是有僕役提前跑了回來通知,衆人才做好準備,在僕役們的簇擁下,楚質攜同惠夫人走入院門,熟悉的佈置映入眼簾,確實有幾分感觸,不管怎麼說,回到這裡,難免覺得有一陣溫馨氣息,與別處不同,或許正是家的感覺吧。
陪着楚質在院落站了片復,惠夫人溫柔笑道:“你父親還在官署,要晚些纔回來,你先去拜見大娘吧
這是人倫大禮,楚質也沒有別的意見,順從向正廳走去。
廳中,衣着華麗,神情淡泊,王夫人還是與以前一般,不會輕易顯露情緒,而位於下的芸娘,表情卻是有些複雜了,時暗時明,似喜似憂,緊緊抱着楚階,目光卻看向廳外。
相對來說,年齡稚幼的楚階,倒是最爲歡喜,聽說楚質回來了。依稀還記得那個經常送好吃的給自己的二哥,很是懷念小嘴慢慢溢出口水來。
珠簾掀起,在惠夫人的陪同下,楚質緩步走了進來,走到王夫人前面,深深施禮道:“大娘,質兒回家了,特前來拜問
柔脣勾起一抹罕見的輕淡笑容,王夫人態度溫良,和言說道:“嗯,回來就好,一路風塵,辛苦了吧。”
“歸家心切,卻不覺辛苦。”楚質說道,朝芸娘拱手行禮,“日久不見,姨娘安好?”
“好,都好芸娘嫵媚笑道,好些有些坐不住,扭動了下身子,鬆開手,放下楚階,微微示意了下。
楚階邁着小步走來,細聲嫩氣道:“階兒拜見二哥,歡迎二哥回家”
“階兒真乖。”楚質輕笑,忍不住在他細膩肉乎的小臉蛋捏了下,又從懷裡取出一盒沿途買回的玫瑰千層糕送給他,讓楚階樂得眉開眼笑,嘴角溼潤隱約可見。
見禮之後,當然不可能立時離開,行李之類的,自有僕役們收拾,楚質就陪坐在廳中,王夫人開口詢問起來:“赴任杭州,是否覺得習慣,水土不同,身體可曾不適?。
輕輕拱手,楚質說道:“這還要感謝大娘,到杭州之後,初時有些不適,但是服下大娘送來的藥湯,卻是無礙了
“哎呀,武卻是沒有想到。”惠夫人驚呼,感激說道:“還是姐姐細緻,考慮周詳。”
王夫人淡淡擺手道:“都是自家人,謝字就不必提了。”
正如楚質一直料想的,不管對王夫人的感觀如何,但是卻不能否認,楚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再細緻瑣細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讓人無話可說。閒聊片刻,主要是聆聽楚質敘述自己在錢塘爲官的經歷,挑了幾介,趣案逸事講述,惹得衆人輕笑連連,就是一向肅謹的王夫人,也不禁浮現出幾縷笑容。
叮咚”丁咚,一陣珠簾碰打聲響去,卻見一人急步而入,清秀的面容泛起一抹暈紅,氣喘不定,衆人聞聲望去,卻是楚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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