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名的來客(4)

邸稼騫琢磨着這個數字組合的意思。

死去的兩個人分別有各自的證據證明他們非法謀取暴利,可傅嶸還在岸邊,要想辦法把他拉下水。

只要有證據。

跳樓的開放商死前在一家寄存服務的公司存了一些東西,警察因爲想要草草結案忽略了這點,但邸稼騫知道。

那些東西里,有一張紙,特別引起邸稼騫的注意。

上面佈滿了字母與數字,雜亂無章。

邸稼騫相信,一定能從上面提取有用的信息。

邸稼騫從醫院出來,開車來到那個出事的樓盤。

還未建好的樓因爲質量問題突然就倒了,開放商從倒塌的樓旁邊那棟已經建好的樓上面跳了下來。

因爲這個地方頻頻出事,已經荒置下來,據說政府要收回地皮重新規劃,但一直沒有動靜。

邸稼騫站在開放商跳下的樓底下,擡頭看。

荒廢的房子連個看樓的都沒有了,邸稼騫從b單元進去,鐵門一拉就開,外面雖然是深秋,但好歹陽光不錯,一旦進入樓裡,因爲沒有人氣,便只有一股子透心的涼意。

因爲廢置,也沒有電,電梯也不能用,邸稼騫看了看樓梯,心裡罵了一句。

他還生着病,一邊咳嗽一邊爬樓梯,氣喘吁吁,更別提他還揹着一個包。

好不容易爬到了12樓,他看了看靠近樓道的第一個門,上面掛着門牌:“b1201。”

房子只是簡裝一下,房門是虛掩的,他推開門往裡一看,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仔細地找了一圈,但是什麼都沒有的房子裡,就是什麼都沒有。

他開始一面一面地敲擊房屋的牆壁,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牆都是實心的。

他站在屋子中間,觀察這個屋子。

如果是他,他會把東西放在哪裡?

牆裡或者地裡似乎都不太可能。

邸稼騫的目光落在窗戶上。

他走到窗戶旁邊,觀察了一下,窗臺上鋪了一層木頭板,一般裝修的時候纔會在窗臺上裝木製包材,簡裝的房子有這種明黃色的刷漆木材太奇怪了。

邸稼騫從包裡掏出一把平口螺絲刀,□木板與牆連接的地方,然後用力地敲。

過了一會,木板就被他撬離了窗臺。

裡面果然有東西。

邸稼騫從窗臺的凹槽裡拿出一個信封和一張光盤。

信封裡有幾張紙,他翻看了一下,終於出了一口長氣。

找到了,找到證據了。

他迅速瀏覽了一下內容,裡面大致地講了一下傅嶸代表的集團參與非法洗錢的內容,不止這樣,傅嶸公司還把國外非法來歷的資金通過海外銀行引入中國,資金金額的巨大連邸稼騫看了都有點瞠目結舌。

而且邸稼騫居然在裡面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他這才恍然,爲什麼前幾個案子結案結得那麼快,原來是有人掩人耳目。

他又想到父親的死,那個兇手的死亡根本就沒人真正追蹤根源,也是與那個人有關。

邸稼騫不禁咬牙切齒,爲父親不值。

他用手機把這幾張紙的內容拍了下來,發送到自己的郵箱裡。

就在他把一切都弄好,收集好證據,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轉頭往房門那裡走,猛地看見有個人站在那裡。

他嚇了一跳,後退一步,纔看清是傅嶸。

看到是傅嶸,邸稼騫反而定下心來,他說:“傅總來晚了一步,我已經把東西都發出去了。”

傅嶸憐憫地看着他,問:“發到哪裡呢?”

邸稼騫咳嗽一下,說:“郵箱啊,我從外部發送郵件進去之後,如果一段時間不操作,郵箱就會自動把東西發到檢察部門的內網上。”

傅嶸聽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說:“怎麼把自己弄病了呢?太不注意照顧自己了。”

邸稼騫有點惱火:“你別裝了,我們各自心裡都一清二楚。”

傅嶸笑了起來,看待邸稼騫的目光好像看一個頑劣的孩子一樣,說:“一清二楚?其實你什麼都不明白啊,傻孩子。你以爲是誰委託你查公司的?你還以爲是公司的競爭對手嗎?”

邸稼騫直直地看着傅嶸不說話。

傅嶸愉悅地笑道:“其實委託你的人,就是我啊。”

邸樑和張誠凱又胡亂聊了幾句,張誠凱一直表現得心神不寧。

邸樑很奇怪,三十多年的老警察因爲一次航班恐嚇事件就嚇成這樣,不會啊,難道是年紀越大越怕死?

他心裡也一直在擔心邸稼騫,也沒心思和老同事敘舊情,兩個人互相說着話,可心思都不在對方身上。

路越來越堵,開車的是唐政平,他已經有點不耐煩,等紅燈的時候,不停用手指扣着方向盤,表現得很焦慮。

邸樑漸漸覺得有點不對勁,張誠凱明顯有點驚慌,而唐政平則是很煩躁,因爲很冷,車窗關得比較嚴,車裡悶悶的,車外的馬路上也都是別的車,閃着屁股的紅燈,看着更加悶。

突然唐政平的手機響了,顯得特別突兀,邸樑和張誠凱齊齊從後座看着他,他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從後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安靜地聽電話裡的聲音,最後才說:“是,我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邸樑皺起眉頭。

一般人跟人說話的時候,答應某件事,如果是平輩多半會說“好”、“可以”之類的話,而對於長輩或者上司纔會回答“是”。

邸樑問:“又有任務?”

誰知唐政平答道:“沒有,我爸。”他又跟張誠凱說,“副局,我們換條道走吧,這條路太堵了,我們繞一繞。”

張誠凱點點頭:“行。”

唐政平找了個路口就拐了出去,扎到外環從外環繞道走。

開着開着,就連邸樑覺得不對勁了。

本來說好的是先送張誠凱回去,然後唐政平開着車再把邸樑送到家,邸樑自然知道張誠凱住哪裡,但是這路根本是走錯了,繞也不是這麼繞的。

這車是往市局方向開的。

張誠凱也發現了,直起身體,問:“小唐,你往局裡開幹嘛?”

還沒等唐政平說話,行駛在他們旁邊的車猛地往這邊別了一下。

唐政平突然一打方向盤,扭了過去。

可那車還繼續靠過來,車裡的三個人都是搞刑偵搞了多少年的警察,立即反應過來有問題。

邸樑看見那輛車的車裡黑影一閃而過,他一把壓下張誠凱的頭,同他一起伏在座位底下,幾乎在他動作的同時他聽見槍擊的聲音。

他們那輛車的玻璃被擊碎了。

唐政平大吼一聲:“趴好!”腳下猛踩油門,車身一扭就彈了出去。

外環路上的車並沒有那麼多,但是槍響之後,造成了很大的混亂。

一時間喇叭聲和車打滑的聲音亂成一團,旁邊車輛看到這一幕避之不及,有的直接撞到路邊的花壇防護帶上。

馬上三人就注意到追來的車並不止一輛,前方的車企圖逼停他們,但唐政平的車技還不錯,方向盤轉得像陀螺,車頭蹭着前面車的側面滑到了旁邊,發出了“哐”的一聲。

如此同時對方還在往車裡射擊,唐政平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拔出自己別在衣服裡的配槍,朝着對面反擊。

他一面要顧着開車躲對方的射擊,一面要開槍干擾對方,狼狽不堪,邸樑撲到前面,一把抓住唐政平握槍的手,喊道:“給我!”

唐政平猶豫了一秒鐘就鬆開了手。

邸樑拿到槍,從後車窗朝着對面的車輛射擊,給唐政平逃走製造時間。

即便是刑警也不是隨時都配槍,邸樑有些詫異唐政平去送張誠凱爲什麼會有槍在身上,而且進出機場居然沒被攔下來。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他伏在車窗邊,視野因爲汽車的飛速行駛而抖動,邸樑知道在車裡躲着往下瞄準劇烈運動的輪胎那是電影裡才常乾的事,他看準對方打開的車窗往裡射擊。

槍只有一把,子彈還不是滿的,邸樑也不敢胡亂掃射,不由地破口大罵:“你他媽帶槍出來也不上滿子彈!”

唐政平也回罵:“你他媽當警察試試!槍是那麼好領出來的嗎!給你都不錯了!”

邸樑心裡罵道,你以爲老子沒當過警察呢!

兩輛車還在逼夾着三個人的車,對面的車窗裡猛地探出一隻拿槍的手來邸樑看準了往上開一槍,對方胳膊一抖,槍沒拿穩掉出了車外。

“好樣的!”伏在車座那裡的張誠凱喊了一句。

邸樑心想,媽的領導就是牛,只管馬後炮不管上戰場。

在大馬路上玩追車槍戰那是電影裡常用的手段,真擺城市的馬路上一擊不中,想再搞死三個刑警還真沒那麼容易。

現在馬路上到處都是電子眼,交通一片混亂,交警第一時間就趕到,追着三輛車跑,唐政平故意往車多的地方道路上扎,另兩輛車知道失了先機,放棄了追趕,分兩頭逃竄。

唐政平見狀放慢速度,往路邊上滑。

等車停了,那兩車也跑遠了,只有部分交警繼續往前追。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