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傅嶸吩咐手下把邸樑和邸稼騫分開,邸樑渾身戒備,咬着牙不願意動彈。

傅嶸終於收起所有的假面,不耐煩地說:“爲了你們兩個好,你最好聽話。你放心,目前你兒子還有點用處。”

邸樑審時度勢,覺得傅嶸現在也沒工夫再搞別的,不如先按兵不動。邸稼騫被拎起來,邸樑則是被捆了雙手。他們兩個人被上上下下搜了一邊身,邸樑身上只有一隻錄音筆算作可疑的東西,可邸稼騫卻被搜出一個小型通話器。

傅嶸用腳把那個耳塞一樣的通話器給碾碎了。

邸樑被人推着跟在傅嶸後面,他們出門的時候非常小心翼翼,像是在看薛金是不是真的已經走了。

邸樑這時候反倒鎮定下來,他知道警察一定得到了消息,已經在傅嶸身後追着了,對於傅嶸來說現在可謂時間緊迫。

邸樑看見邸稼騫被塞進一輛車裡,而他被人推着和傅嶸一同上了另一輛車。

邸樑坐在後座,傅嶸坐在他旁邊,用槍抵着他的腰眼,說:“我知道你聰明,但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邸樑用明亮如星般的眼睛望着他,一語不發。

汽車發動,所有人都選擇緘默,邸樑不知道傅嶸會選擇怎樣的方式出城,但他知道走陸路是最方便的。而走陸路必然不能走國道,否則警察封鎖盤查起來太方便。像傅嶸這樣集團犯罪分子,對於警察來說,出城已經不太好控制,如果讓他出境,基本就抓不到了。

車子走到了上高速的岔口,問題是高速是機場高速,邸樑覺得如果是坐飛機是非常不明智的,果然車頭一轉,走了另一條道。

邸樑漸漸看出道道來了,車往江邊開,傅嶸這是要走水路。

他的心沉了下來。

如果是開車出城,說明傅嶸急着趕路,一共三輛車人也不算太多,一切還有機會。

如果是去河邊,誰知道傅嶸找哪個碼頭上船?碼頭上很可能都是他的人。

人多了傅嶸就不怕了,甚至有能力和警察較勁,那性質就變了。

所以不能讓傅嶸上船。

都到了這個時候,往前一步是勝利,往後一步則是功虧一簣。從一開始,邸樑就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傅嶸出城!

這一次不會再讓傅嶸逍遙法外!

三輛汽車在窄路上行駛,傅嶸和邸樑在最後面,邸稼騫坐的車在中間,而最前的車小心翼翼地開着道,眼見着離貫通省內的大河越來越近,邸樑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三輛車上除開他自己和邸稼騫一共有八個人,第一輛車三個人,第二輛車兩個人壓着邸稼騫,第三輛車三個人還包括傅嶸,邸樑衡量着搞定這八個人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候邸樑前面的車子本來走得好好的,突然猛地竄出去,狠狠地撞上最前的車,砰地一聲,兩輛車撩起的土遮擋了視線。

幾乎是同時邸樑從背後抽出手給了身邊的傅嶸一肘子,傅嶸沒想到他居然能解開束縛,一時不查着了道,重重跌在車座上。

邸樑趁機卸了他的武器奪了過來起身,掄起手裡的槍往前座的人的太陽穴處砸。前面坐的兩個人被前方車輛的事故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沒防備邸樑從後面發難,邸樑砸暈了一個,伸手拽住司機的脖子,把他往後座拖。

邸樑現在看起來雖然瘦,沒想到把司機生生拖離了駕駛座,腰卡在前排的座位之間,邸樑曲起膝蓋大力又迅猛地重擊他腰後脊椎的位置。

司機慘叫一聲,失去了對車的控制,而且他的腳不自覺蹬動踩上了油門,這輛車又加速撞上了前面已經擠成一團的兩輛車。

安全氣囊彈了出來又迅速地癟了下來,前座的兩個人徹底被困住了。

邸樑喘着粗氣,拽住傅嶸將他拉下車,看見前面車的人也反應了過來,踉踉蹌蹌地爬出車門。

邸樑提起槍給了那幾個人每人一顆子彈。

媽媽的,不知道老子以前在局裡參加射擊比賽得過冠軍嗎?連邸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還寶刀未老。但他沒空理會那些,轉過頭,用槍指着傅嶸,表情猙獰地說:“你最好老實點!”說完便鉗制着傅嶸,急切地走到前後夾擊被撞得幾乎變了形的第二輛車旁邊,他微微探進身去,看見車裡的人都癱了,一動不動,而邸稼騫閉着眼無力地靠在車裡。

邸樑急了,喊了句:“騫騫!”

邸稼騫聽到動靜,睜開眼,定定地望着邸樑,眼神略微有些渙散,但黑漆漆的眼眸裡有着堅定而溫柔的目光。

邸樑的心糾成了一團。

剛纔在山莊裡,他靠近邸稼騫的時候就知道他已經醒了,但既然他一直在裝,邸樑也順勢做戲下去。

可他和傅嶸的談話,邸稼騫都聽到了。

邸樑那時候表面上跟傅嶸說着話,但私底下渾身發冷。他自己都經過漫長的心理鬥爭,才下定決心一輩子瞞着邸稼騫,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可被他聽見了。

他會不會奇怪?會不會追問?會不會覺得噁心憤怒,會不會無法原諒自己……

邸樑心慌意亂地想着,但是卻發現當時邸稼騫很鎮定,並沒有什麼異常,他甚至在靠着邸樑的時候,偷偷遞給他一張信用卡,卡片的夾層裡藏着一小張金屬刀片。在傅嶸暴怒的時候,邸樑藉機壓低身體,聽見邸稼騫小聲說:“見機行事,等我的信號。”

縱是邸樑不知道他具體要幹什麼,但也明白,他跟自己想的一樣。

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也絕對不能讓傅嶸遠走高飛。

邸樑開始覺得可能邸稼騫並沒有聽懂他和傅嶸的談話,畢竟重生這種事情太奇幻,不是所有人都會相信。他抱着幻想,或許邸稼騫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在他眼裡自己還是歐陽智,否則……自己有什麼臉去承認是他的父親。

但現在,邸稼騫看着他,讓邸樑一瞬間明白了,不要自欺欺人了,他都知道了。

邸樑覺得自己的咽喉乾澀無比,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邸稼騫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擡起手擺了擺,示意他別說話,然後緩緩說:“我沒事,快走吧。”

他掙扎着從車裡爬出來,甩了甩頭,吁了口氣。邸樑上前去扶他,被他拒絕了:“別管我,看好傅嶸。”

一直被邸樑押着的傅嶸聽了,看了看二人,立刻敏銳地推測出了什麼,居然笑了一聲,說:“原來如此,恭喜你們父子相認。”

邸樑手下用力,逼得他呻吟了一聲。

★tt kan ★¢ ○ 邸稼騫靠在車上緩了緩,他剛纔用藏在皮帶裡的麻醉針放倒車裡的人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極限,再經過撞了那麼兩下,估計有點腦震盪。等感覺好點了,他才朝最前面的那輛車走去,邊走邊說:“第一輛估計還能開。”

邸樑心裡黯然了一下,但馬上抓着傅嶸跟在他身後。

邸稼騫坐到前面,邸樑還有些不放心:“你行嗎?我來開吧。”

邸稼騫搖搖頭:“不行,你把傅嶸抓好,他詭計多端,我來開車,我還可以。”

邸樑也沒再多說,把傅嶸揪着塞進車裡。

邸稼騫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把車掉頭,往來路回去,他剛把車擺正,可誰知,意想不到的事情又發生了,邸樑聽見子彈穿過槍膛的聲音,啪地一聲,又穿過車窗,引得邸稼騫悶哼一聲,身體在車座上彈動了一下。

“騫騫!”邸樑看見傅嶸的一個手下半爬了起來,胡亂放槍阻止車子的前進。

邸樑從車窗探出身體,伸手再次把他打趴下。

邸樑從沒想過要將他們一擊斃命,可也沒想到一時心軟留下了後患。

而更讓他後悔的事情還在後面,他半邊身體在掛在車窗外,感覺後面一個冰冷的東西抵着他的脖子。

他聽見傅嶸說:“你太大意了,老同學,誰說我只有一把槍的。”

傅嶸手上用力,槍口陷進邸樑的脖子,他命令邸樑:“把槍扔了。”

邸樑沒有動。

“你最好聽話,你兒子吃了顆子兒,在肩膀上,還流着血呢,你還有閒工夫浪費時間?要不要我再幫他補一槍?”

邸樑鬆開手,手裡的槍掉在了地上。

傅嶸一邊用槍指着他,一邊吩咐:“去換下你兒子,勸你別亂動,我打得沒你準,走火了讓你兒子再吃一槍就不好了。”

形勢頓時再次逆轉,邸樑沉默着照辦,邸稼騫被傅嶸拽到了後座,邸樑看見他肩膀紅了一片,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冒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已經疼得扭曲。

邸樑抑制住自己快要顫抖的手,慢慢地坐在駕駛座上,沉聲說:“騫騫保持清醒,給自己止血。”

傅嶸聽了哼了一聲,邸稼騫掙扎着也不管身邊的威脅,扯下袖子,捆在肩膀上,用牙咬着紮緊。

傅嶸居然耐心地等他弄好,然後拿槍對準他的腦門,但是卻是對邸樑說:“好了,現在開車吧,按我指的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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