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爍王朝天佑十年,五月十五日。宜、嫁娶立封,大吉!即、大爍大皇子歐陽起立封太子。
大赦天下,與民同慶!整個大爍陷入歡慶祈福之中。
深夜,狂歡了一天的民衆,卸下白天的興奮燥累,安然入息,一切始然平靜。
夜,更深更沉了......萬籟俱寂!爲配合夜下的陰魅,月躲在雲層中不肯漏面,更爲魑魅魍魎提供了完美的行動舞臺。當然,她們也不會錯過這麼完美的機會。
‘嗖、嗖、嗖嗖’隨着幾聲疾風躥動,宮牆外牆腳下,伏了四個鬼鬼祟祟、身材嬌小、身着黑色夜行衣的黑色身影!四人默契四處窺探一番,安全!
“憋死我了!”慕容紫竹伸出蔥白玉手一把扯下黑色面罩,不文雅的往地上一坐,清脆好聽的聲音由不點而朱的櫻脣中吐出。
似乎爲了呼應見證般,久不出的月,撥雲而開,瞬間陰暗不堪的黑幕被銀光所驅,取而代之的是銀茫無限。然而,如此柔美絢麗的月色在女子面前也怯了色。
女子有一雙清澈靈動的麗眸,濃密微卷的睫毛輕掃下,如漆的玉珠更顯靈光四溢。秀眉、俏鼻、櫻脣,無一不顯示着精緻。在銀輝沐浴下,凝雪的肌膚如同剛撥殼的蛋,更加嫩白細緻。
纖細的手指撥弄着面罩:“這玩意真不好玩,弄得我快透不過氣來了,早知道......唔!”剩下的話被另一隻細緻玉手扼殺。緊接着一聲如夜鶯般清亮、急躁的壓低了的聲音傳入耳:“姑奶奶,你小聲點,怕別人不知道我們來偷流光珠嗎?”
慕容紫竹望着蹲在身旁的女子,疑惑的眨眨清澈靈動的雙眼,伸手拉下捂着她嘴脣上的玉手,另一隻手一把扯下對方的面罩,一張豔麗容顏曝露在眼前!
看着面前的女子去了平日嫵媚慵懶的神情,一雙微挑漣漪的丹鳳眼中顯著一絲緊張。慕容紫竹不明所以的問:“小音,你說什麼?沒聽清楚。”
“你小聲點!想把剛引開的暗御衛招回來嗎?”唐音發急了。
無視唐音的急躁,慕容紫竹悠哉的哼哼:“小音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我魔宮的人有二流的嗎?放心,我的人出馬,我們有半個時辰來玩”
後半句還認可,前半句唐音聽着就抓狂了,聲音帶着隱忍:“是是是,我這也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嘛。還有小竹子啊,說了幾萬次了別叫我小音,感覺好像叫得我比你還小,你一小姑娘家家這麼叫一個二十的大人,有違禮數。乖,把‘小’字去掉?”
慕容紫竹一頭黑線,鬱悶不已:“我十五了,別再叫我小姑娘了!什麼禮數不禮數,我魔宮沒那規矩!還有,你吧那‘子’字也給我去掉!否則我就叫你小音。”
唐音抓狂的正欲反駁,一道柔潤的低聲插了進來:“這個問題,從認識到現在,你們無時不在的討論了三年,累不累?在這非常之時也不忘落下啊!”程雅情撫額,清麗脫俗的臉上瞞臉無奈。她已經拉下了面罩,一雙聰慧的墨眸中閃着如水的溫柔。
唐音蹙蹙秀眉,迷茫的問慕容紫竹:“是嗎?無時不在的討論三年了?”
慕容紫竹聳聳肩:“不知道!貌似,也許吧!”
程雅情點點頭表示肯定。連一向少發言的樓諾也例外點頭呼應,冷冰的聲音卻帶了一絲外人不曾聽過的鬆動:“完事後,回去再討論。我不喜歡熬夜!”樓諾一成不變冷豔的臉上,冰眸閃過一絲異光,快的讓人來不及撲捉便消逝不見。
把這次來皇宮盜鎮國之珠的冒險行動完全不當一回事的、說的輕鬆自在的、就如家常便飯般隨意的、也只有眼前這個第一殺手‘冷豔羅剎’樓諾了。
當然,其她三人也並非軟類。這幾人都是在江湖上橫着走,也沒幾人敢啃聲的尤物。但皇宮是什麼地方?那是領導衆人的最高中心地方!一個弄不好,就會成爲整個大爍人的公敵!雖然她們技高無可怕,可整天打打殺殺的也會膩味煩躁。所以能不惹麻煩還是不惹的好。
唐音悲催了,憂怨連連,還帶股撒嬌的味道:“可是,討論三年了,小竹子還叫我小音啊。”
另外三個同時丟給她一個白眼,懶得理會。這麼撒嬌般哄騙比她小的女孩,也不怕丟了她‘千面玉狐’的名號?狡猾嫵媚的樣子上哪了?
“那你還不是叫人家小竹子,小音比小竹子還好聽呢?”慕容紫竹比她更加憂怨,撒嬌誰不會?
“我不喜歡!除非你後面加個‘姐’字。”唐音立馬接過話,嫵媚的丹鳳眼因自己的提議流光漣漪。
慕容紫竹撇撇嘴:“那,還是算了,我不樂意。”
“慕容紫竹!”唐音隱忍不住,欲暴怒。
“又來了!好了,辦正事。”正待倆人的舌戰即將開始時,程雅情再次無奈撫額。再溫柔似水的人也讓她們磨出脾氣來。及時制止,否則今晚又得浪費了熬夜。就衝立太子的好日子,也要盡興而歸纔是。
樓諾觀察着四周的動靜,時不時瞅舌戰的中慕容紫竹一眼,不置可否的任她吵,其寵度尤如情人。
兩人的戰火來的快去的也快。
“二更了,趁守衛換班鬆散時,再悠過去。”慕容紫竹抑制不住的興奮,想到等一下盜得了國珠,某新太子抓不到人時吃鱉的臭臉,兩眼更是靈光溢彩。“到時給歐陽起這新太子送份大禮,不然顯得咱們多不厚道。嘻嘻,咱們要讓他知道,咱們是很淑女的!”
三美人翻了翻白眼,你這小魔女什麼時候厚道過?又什麼時候認識‘淑女’二字過?
“來,來......”慕容紫竹不理衆人的白眼,招招手,於是,四顆腦袋湊在一堆,耳語般商量起來......
‘嗖!’一個黑影快速利落的匍匐在‘龍延宮’屋頂上。
漂亮的身手在沉靜的夜空中不帶一絲氣息流動。嗯,應該是太快,快得讓人來不及撲捉到一絲的空氣流動,便已隱沒在如幕的夜空中。
慕容紫竹輕輕的揭開一片瓦礫,微黃的光從下溢了上來。靈眸探向瓦洞下的宮殿:一席黃色的龍帳把龍牀遮了個嚴,透過薄薄的紗帳,龍牀上已安歇的身影隱約可見;一扇屏風立在中央正好遮住了宮殿門;另一扇屏風立在牀後側;旁邊置有個器架,幾把兵刃嚴肅的架在上面;牀另一側擺着一張案桌,桌上疊着幾疊整齊的類似奏摺的東西。
看來這皇帝不單愛舞刀弄棒,還挺勤快,私下也處理公事。慕容紫竹悻悻的想着,靈眸繼續往寢宮飄。
案桌旁放有個大青花瓷,裡面插滿了大小不一的畫卷;瓷腳邊還擱着一個九鼎香爐,香薰煙繞;牀前的圓桌上擺弄着一副茶几,也許早已茶冷水涼。
是放藥進茶裡還是放迷香呢?慕容紫竹頭痛的想着,如果那皇帝突然醒來,那不壞事?嗯,放藥進茶裡,萬一那皇帝醒來不喝茶怎麼辦?要是薰迷香嘛,這,貌似有點不雅啊!......
經過艱苦的思想鬥爭,終於說服了她自己要用的方法:薰香!
不雅就不雅吧,香都帶了,不用掉的話帶回去多辛苦。扔了的話也怪可惜的,第一次用這香,總要看看效果,好的話下次還用。
從懷裡掏出香和火摺子,小心迅速點着,憑着利落的身手,精湛的內力把香精準無聲的飛射進香爐裡。
慕容紫竹一手矇住瓦洞,不讓香味飄出來讓守衛發覺空氣異樣,另一隻手手肘撐在瓦礫上,五根蔥白細嫰的手指輕輕託着腦側,半臥着身子,悠閒的欣賞起美麗的夜景來,彷彿她單純的只是爲了欣賞夜色而來的。
一刻鐘後,下面有氣息浮動。守衛開始交接換班,雜而不亂的腳步聲標顯着皇家御衛的紀律謹嚴、規則有序。
就是現在了!薰香也燒完,發非作用了。慕容紫竹起身,在夜空中打了花手式,然後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揭瓦片。剛放下第一片瓦,另三個身影便已伏在了身旁。慕容紫竹眨眨眼,動作夠快夠利索的!
幾人動手揭了四片,然後無聲的眼神示意,可以下去了。
樓諾迅疾縱下;程雅情悠悠飄下;唐音漂亮飛下;最後,慕容紫竹,瀟灑的一個躍跳,無聲安然落地。
“小竹子,你真薰香了?”慕容紫竹腳剛着地,唐音壓低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這種下三濫玩意,你居然真用了?”
慕容紫竹撇撇嘴,眼睛向四周飄,一臉的理所當然:“那當然用了。江湖上不說我是邪魔歪道嗎?我得做點事出來,把名給坐實了。辜負了他們的厚望,我會很難過的?再說......”慕容紫竹話一轉,望向龍牀,嘴角浮起狡黠的弧度:“讓咱們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聞聞香,這麼極品的東西,可是他用命也換不來的。”
‘噗哧!’唐音隱忍不住,笑噴出聲來。停下看摺子的動作,礙於外面的侍衛,小聲發出,忍得豔臉通紅,雙肩鬥個不停。
“你呀!”程雅情溺寵的拍了下慕容紫竹的頭,一臉的溫柔。繞過走到青花瓷邊,抽了卷畫出來開始鑑賞起來。
樓諾冰冷的寒容也出現了絲古怪的裂紋。有竹在的地方,永遠不會悶。雖說,作爲一個殺手,不需要懂人情世故,只要知道殺人便好。可自三年前相救後,便與這女子結下深刻情誼,早已喜歡上她的一切!
“咦?”慕容紫竹盯着龍牀上孤單的身影奇怪的狐疑:“他不是有三宮六院嗎,怎麼沒叫美女侍寢?他那些美女是擺着來看的?...難道,是縱慾過度,不行了?嗯,還想看活chungong來的。”說到最後,慕容紫竹不屑的哼起來,精緻絕麗的小臉滿是不爽。
‘噗哧!’唐音剛停息又再次噴了起來,豔臉更紅,雙肩鬥得更厲害。扶着案桌直不起身來。
樓諾也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停止了擺弄架上的劍器。
程雅情撫額嘆息,脫俗的臉上溢着一絲紅雲。眼不自然的從龍牀移回畫集上。
這是一個大家閨秀說的話嗎?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她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的。
慕容紫竹無視大家神情舉止,繞過龍牀走向後面屏風:“皇帝的寢宮也不怎麼樣嘛。別觀賞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再不動手,呆會我的人就撐不住了。暗御衛可不是吃素的,很快就知道調虎離山計”
三人這才放下手中的事,悠哉的繞過去,猶如閒庭漫步般,輕鬆自如。要讓大爍皇帝知道,有人在他龍宮鑑賞,還在他牀邊對他品頭論足,懷疑他的能力,不氣得羞愧撞牆纔怪。
慕容紫竹看着眼前的夜壺,玉手捏着鼻子,悶悶的發聲:“這皇帝真噁心,把一個神聖高技量的密室按鈕設在夜壺下,真是侮辱了偉大的設計者的傑作!”看着唐音細白的雙手扭動着夜壺,慕容紫竹更是驚歎不已:“小音你更噁心,這麼噁心的地方都讓你查到了。你們組織的情報能力真不錯,以後有什麼疑難雜症還找你們。”
三美人集體翻白眼,你有什麼查不到的?魔宮多的是人手任你這聖女差遣。
“那是我的能力,不是組織的能力。組織上有我是他們的幸運!你弄清楚好不好?”唐音憤憤不平:“還有,這皇帝噁心設暗扭在這夜壺下,那是他噁心,我只是看見他啓動過才發現的,別說得我跟他一樣!”
“是是是,你說的是!”慕容紫竹也懶得與她諍論,不明白爲何她兩呆在一快就喜歡擡槓。
‘嘶、嘶......’隨着輕微的摩擦聲,斷止了一切音源,幾人都看向漸漸滑開的面層,一個洞露出來,一把木製的階梯伸下了幽暗的動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