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拒絕約克漢城城主的邀請,因爲我與他視彼此爲敵。
我也可以拒絕艾瑞城城主的邀請,反正總是要在戰場相見,那就沒有意義現在去見了。
我甚至可以拒絕精靈女皇的邀請,就說有事脫不開身,反正只是一場比賽,無傷大雅,也不是顏面。
但我實在沒辦法拒絕身爲東道主,同時又是達賽城最高領袖的獸人王的邀請。
這傢伙和精靈女皇給我的感覺不同,雖然我和精靈女皇關係一般,但卻不斷朝朋友方向靠攏,而且一些時候,只要不是涉及到種族對立的問題,我可以毫無顧忌的和她講講心裡話。
但獸人王不一樣,他給我很強的壓迫力,這種壓迫力並非來源於他的地位與尊貴,而是源於他的目光與態度。
就像是一位威嚴的父親,在凝視自己的孩子。
如果這種感覺是來自杜威大師,或者矮人王,甚至地精王,我都能夠容忍,能夠接受,因爲我是杜威大師的乾兒子,是矮人王的女婿,勉強也可以算是地精王的乾兒子吧。
但你獸人王算什麼?
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難道只因爲你歲數大嗎?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下次我把泰勒老爺子帶上,你是不是也該向老爺子鞠躬行禮,接受老爺子看兒子一般的嚴厲目光呢?
心裡帶着強烈的不滿,我赴約來到高臺,坐在達賽城最尊貴人的旁邊,渾身都不舒服,好像穿了一套扎滿釘子的衣服。
坐在另一側的獸人王后,衝我微笑,溫和道:“小毅,吃飯了嗎?”
“吃了。”
“一會兒要是渴了餓了,吩咐一聲,會有人端來飲料零食的。”
她的語氣非常溫和,笑容也好似輕柔的微風,不斷緩解着我積鬱內心的不滿與焦躁。
遲疑了下,我點點頭,長出口氣,坐直身體,望向競技場。
今天的比賽,是達賽城的鐵狼公會和達賽城的玫瑰軍團。
合着都是達賽城本土公會啊。
我心道。
驀然間,一個念頭出現腦海:獸人王此番特意邀請我看比賽,該不會想要向我展示一下達賽城的雄威吧?
假若真是如此,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記得自己已經成功慫恿維奇堡和達賽城結盟,同時也以城鎮利弊爲由,引導精靈女皇同意與達賽城成爲戰略盟友。
與我有關的兩座城鎮,我都已經想辦法讓他們與達賽城建立了良好的邦交友誼,那他還向我炫耀個什麼勁兒呢?
難道他想讓達賽城成爲盟主?
開什麼玩笑,不說其他兩座城鎮肯不肯答應,就單憑武力而論,維奇堡想要攻陷你達賽城,都用不上一年!
那他此舉,又意欲何爲?
思來想去,我也想不清楚這個彪悍魁偉的獸人王,腦袋裡面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麼轉的。
競技場上,比賽進行的異常激烈,剛開始階段,鐵狼公會以蠻橫的攻擊方式,將達賽城玫瑰軍團逼至角落,艱難喘息,然而,隨着比賽時間的推移,競技臺上的戰鬥趨勢開始發生轉變,以某幾個獸人族女戰士爲主攻,強行將鐵狼公會的包圍攻勢撕開,隨後,便於之纏鬥在一起,整個競技場,也變成膠着一團。
玫瑰軍團不愧是人才濟濟,很快,某幾個特殊職業的戰士便脫穎而出,將身材魁梧,壯碩有力的男性獸人族冒險家們,打的連連後退,一時竟無還手之力!
其中,我見識到了行動彪悍,戰鬥風格更爲彪悍的街霸,拳腳功夫十分熟練,尤其是身體素質,比看起來要強壯十幾倍的柔道,還有槍法相當華麗,而且體術也相當標準的漫遊槍手。
“精彩,簡直是精彩!”獸人王啪啪拍着腿,喝彩道。
接着,他轉向我,道:“小毅,你覺得哪邊能贏?”
“看不出來”我搖頭,老實的回答:“戰鬥場面太膠着了,任何一點失誤都有可能左右戰鬥的風向。”
“嗯,你說得對”獸人王道:“不過啊,我比較看好鐵狼公會。”
“您覺得鐵狼公會會贏?”我問。
“不”他搖頭道:“它會輸。”
“那您爲什麼還要看好它?”我不解道。
“爲什麼輸家就不能被人看好了?”獸人王道:“誰規定的?”
我聞言,一怔,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竟然還會有人把感情傾向於輸得一方!
哦,想起來了,鐵狼公會的現任會長是獸人王的長子。
我正這麼想着,獸人王繼續道:“我這麼說,並不是因爲鐵狼公會的現任會長是我長子的緣故。”
咦?他會讀心術?!
我登時一驚,擡起頭來,卻發現獸人王正在十分認真的看着比賽,剛剛的話只是隨口說之。
看來他並不會讀心術什麼的。
“鐵狼公會一開始的戰鬥風格,非常符合我長子的性格,彪悍,野蠻,但是我喜歡,因爲他的這個性格,像我,而不像他母親”獸人王豪氣道:“我雖然不討厭使用陰謀詭計取勝,但我更喜歡直截了當的勝利,那種爽快,是任何使詐取勝的人都無法品嚐到的!”
爲什麼他的話突然轉到了陰謀詭計上面去?
難道是對我以陰謀詭計的方式端掉借貸組織而表示不滿嗎?
可那也是不得而爲之的啊!
我也想手持大太刀,殺他個七進七出,但不用陰謀詭計的話,我恐怕連他們組織的大門都找不到,還殺個屁!
“但是啊”獸人王話鋒一轉,道:“直截了當的取勝是很爽,卻很難敵過部署周密,計劃周詳的陰謀家,就拿我和艾瑞城城主來說,自我繼位以來,與他之間的大小紛爭,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每次紛爭的開始與結果都是一樣,我先勝,隨後就敗了,這其中,隱藏着許許多多的原因,而最重要的原因,在我看來就是,我喜歡直截了當,而他更善於陰謀詭計。”
“那您爲什麼也不學着多用用陰謀詭計呢?”我不解道。
“我不習慣,而且,這也不符合我的性格。”
說這話時,他的頭高高昂起,好像一隻鬥勝的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