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尋影只一閃,冷刃寒風十丈外。
這是諸多悟出拔刀斬的冒險家總結出來的心得。
前半句描述的是拔刀斬的兇猛霸道,迅猛無雙,後半句則是說拔刀斬所附帶的效果,一刀既出,人也跟着移到十丈之外了。
所謂十丈,不過是個誇張的修辭,拔刀斬之後的快速移動距離,最多不過三兩米,可正是這三兩米距離,卻讓不少以拔刀斬爲傲的冒險家成了刀下冤鬼。
尤其在面對沙蟒這類體型巨大的怪物時,拔刀斬更是顯示優勢的同時,也盡顯劣勢。
一旦位置停滯不當,數秒的肌肉痠軟,會讓冒險家成爲靜止不動又滿身破綻的固定靶子,沙蟒完全可以甩動尾巴對準臉,狠狠一抽,將這個危險小東西的一生就此了結。
故此,選擇停滯位置,也是一門相當必要的學問。
我選擇的停滯點,是與蛇尾一臂之遙的位置。
沙蟒的攻擊雖然擅長掃動,但不擅長猛砸,所以無需擔心會被一尾巴砸死,況且在蛇尾附近立足,即便被抽中,也只是受些輕傷疼痛一時,不至於丟掉小命。
最慘的就是距離蛇尾五米左右的地方,哪裡不僅是蛇尾的最遠攻擊距離,更是蛇尾抽動威力最大的着力點,直接命中的話,死亡是最好的結局,最慘的是骨骼斷裂,內臟破碎,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徘徊不止,直到被治癒,或是不治身亡。
爲了能夠掌握好拔刀斬釋放距離與收刀角度,我可是日夜不停地研究與演練。
白天拿沙蟒練習,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夢練習,在這段時間裡,我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累到不行,反倒與我同睡的蕾米和白雲英倒是睡得香甜,據蕾米說,她總能感覺到沙發微微顫悠,那感覺,與睡在搖籃中一般無二。
終於,經過短暫數日的苦修,我掌握了拔刀斬的精闢要點,並在面對沙蟒時大展手腳。
這也是我爲啥拒絕陪同杜威大師的另一個原因——在掌握這項戰技之後,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品嚐它在實戰中的滋味了。
刀影劃過,眨眼間,我已置身沙蟒蛇腹中段附近,身體依舊保持着斬出那一瞬的動作。
與陡然涌起的無力感相伴而來的,是砂石破碎的聲音。
沙蟒高昂起的巨大蛇頸中段,如鋼板般堅硬的甲殼層層碎裂,接着龜裂剝落,散落一地。
與此同時,幾聲呼嘯響起,數支魔法箭矢裹挾着破空之音,毫不猶豫的刺在沙蟒露出的土黃色鱗甲上。
厚重滑膩的黏液雖然起到了一定的緩衝作用,但魔法箭矢又豈是尋常武器?
那可是能量攻擊!
一陣爆裂聲響起,箭矢炸碎,那威力就如同炸裂的高爆手雷,捲起無數黃沙。
沒有了砂石甲殼的保護,沙蟒的鱗甲頓時遭受到最直接的傷害,數十片鱗片破碎,露出粉嫩的肌肉,以及一條條手臂粗細的血管。
肌肉與血管不斷產生規則的顫動,好像一臺早已設定好的機器。
沙蟒嘶吼一聲,捨棄了近在咫尺的我,猛衝向釋放魔法箭矢的尤拉。
與此同時,我也趁機度過了危險期,手腕一轉,黑色的刀鋒劈下,鋒利的刀尖狠狠刺在沙蟒尾端上。
在不斷加持的力量作用下,刀尖毫不意外的刺透了沙蟒尾端的硬殼,卻在即將觸碰到尾端嫩肉時,被厚厚的黏液將力卸下。
一擊而空。
但效果有了。
沙蟒陡然停住身形,靜止數秒,而後一聲嘶鳴,再度掉頭,朝我殺了過來。
饒是沙蟒智商不低,也架不住它如烈火般的暴戾脾氣與記仇個性。
抓住這點,我和尤拉互相配合,以放風箏的方式把它幹掉了。
另一邊,鳳凰依舊霸道無比的用蓄力氣功彈,三兩下便幹掉了一隻。
然後取出一顆魔法蜜糖,放進嘴裡含着,一臉舒服愜意。
待我休息的時候,鳳凰還特意從口袋裡摸出另一顆遞給我吃。
我納悶道:“你什麼時候吃起這東西了?”
鳳凰用舌頭挪了挪糖果位置,含糊道:“蕾米給的,她又買了好幾盒。”
額......這小丫頭難道就不擔心蛀牙?
我喃喃自語。
耳畔傳來戈多的聲音:“放心吧,隊長,就算生了蛀牙,只要施展淨化魔法與治癒魔法就足以了,牙齒亮晶晶,心情更美麗。”
說到這裡,他呲出滿口白牙,熠熠生光。
我不禁汗顏,同時羨慕不已。
和風大陸的孩子真是太幸福了,遙想當年,蛀牙的時候,我可是懷着滿心的恐懼,被強制性送進牙醫大魔王的診療室。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擺脫治療蛀牙時,鑽頭疾速旋轉的滋滋聲,以及那股徹骨入髓的劇痛。
一天下來,累的像條狗,但內心卻頗爲滿足。
這是我切切實實掌握的第一門戰技,與由殺意引起的共振不同,我掌握了拔刀斬的所有詳細資料。
畢竟它屬於大衆戰技,所有的資料與戰技優劣都詳細的被記載在冒險家基地的戰技手冊上,只要肯花錢,就能獲得。
但共振卻是不同,這個戰技貌似前所未聞,就算有,估計擁有此戰技的冒險家也沒有上報給冒險家基地。
總之,它沒被記錄在列。
對我而言,掌握了一門戰技,可謂是天大的喜事,但對於其他人而言,卻平常得很。
不說別人,就連最後成爲冒險家的麗姿,都擁有了可以被完全掌握的戰技。
聽到這個消息,我大受挫折。
比利嗤笑道:“你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趕緊退羣吧。”
我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
退你個頭啊退!
話說這個梗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平靜中總是潛伏着危機,就如陽光下總會隱藏着陰影。
就在我們享受平靜的刷怪生活時,一個將死之人的到來,打破了一切安寧。
她對我而言,是一個陌生的女人,但對戈多來說,卻不是。
這個強撐着一口氣,被人攙扶到我家門口的油盡燈枯的女人,是圓桌騎士公會原副會長的妻子,也是那個爲他生了一對粉雕玉琢小天使的英雄。
看着她蒼白的臉頰與滿是血污的衣服,我不禁駭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