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孫子的面兒罵爺爺，這事兒是不地道。
可現在不是聊天嘛，暢所欲言，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將心裡最真實的感受一併道出。
菲蕾德·亞歷山大聽罷，臉色微有難堪，卻無怒容。
我倆對視了足有半分鐘，他才苦笑着道：“祖父他......生前確實有那麼一段人生是挺混蛋的。”
我頗感驚訝，他竟然沒有反駁，而是坦然接受了我的話，並予以肯定，雖然這份肯定中，摻雜了諸多苦澀。
在驚訝的同時，我也聽出了他話裡有話，貌似菲蕾德·魯伯特並不是一個生來就卑劣的混蛋。
沉默片刻，我試探着問道：“能給我講講菲蕾德·魯伯特的事兒嗎？”
亞歷山大有些詫異的望着我，他不明白爲什麼前一刻提到自己祖父時還一臉鄙夷的這個小傢伙，下一秒卻又一臉好奇的向自己請教祖父的事蹟？
是爲了能夠更加深入的鄙視祖父的一生嗎？
感受到來自他視線中的不解，我解釋道：“希望您不要誤會，我之所以想更加了解您祖父的事蹟，並非是出於負面情緒，而是真的感到好奇，坦白說，在盜掘您的陵墓之前，我曾先一步盜掘了您祖父的陵墓，他的陵墓就在與這裡相隔三公里左右的地方，也是一片荒陵，裡面毒蟲機關遍佈，隔間裡還有堆積如山的屍骸，貌似都是被您祖父殺死的各族奴隸，而且在闖入主墓室後，我還和您祖父發生過一次激烈的爭吵，他還想用頭頂上戴着的王冠的力量，復活死者，將我圍毆致死，幸好我先他一步奪下王冠，戴在了自己的頭上，更萬幸的是，我竟然也能激活王冠，接着他就被幹屍大軍給淹沒了，最後的下場我沒看到，不過我猜，他多半是被拆成了幾百塊毫不相干的骨棒了吧。”
在我說到菲蕾德·魯伯特很有可能落得的下場時，亞歷山大的目光並不爲所動，但在這之前，當我提到自己也能激活王冠時，他動容了，眼神中帶着懷疑與驚異。
他凝視我許久，直到我都有些臉紅心跳的時候，才道：“你能激活王者之冠？”
“這個......有問題嗎？”
“王者之冠是我族先祖用神血和神的力量打造的十把神器之一，只有我族皇室血統的人才有激活的可能......”
“等等”我出言打斷他道：“您說‘可能’？”
見他不解的看着我，我解釋道：“您剛剛說‘只有擁有妖精皇室血統的人才有激活的可能’，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爲，就算擁有了妖精皇族血統，也未必一定都能激活神器？”
“嗯”亞歷山大應了聲，道：“你分析的完全正確，並不是所有擁有皇族血統的妖精都能激活神器，只有擁有第一代妖精皇帝血統的後裔，才能夠激活神器的力量。”
他纖長的食指，指了下自己，緩緩道：“換言之，只有我這一脈的後裔，才擁有激活神器的血統。”
我‘哦’了聲，喃喃道：“原來妖精女皇是菲蕾德·魯伯特的直系後裔啊，怪不得會對權力如此執着......”
亞歷山大出言打斷我的思緒：“我剛剛就說了，在祖父悠久的人生中，只有一段時期如你所言那般。”
“哪一段時期？”
“最後的人生時期”亞歷山大沉聲道：“在這之前，祖父一直被讚譽爲妖精皇帝中最爲仁慈、博愛的聖君。”
聖君？！
暴君？！
這兩種天差地別的稱呼，怎麼可能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
“恕我無禮，敢問您祖父最後的人生階段是不是逢遭鉅變？不然前後兩個半生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鮮明的對比？”
亞歷山大嘆了口氣，神情惆悵道：“那是因爲......一個女人。”
“女人？”我首先想到的是妲己。
在蔚藍星球，書裡書外，街坊集市，很多地方都把妲己視作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但實際上，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一個被商王俘回去填充後宮的戰利品。
是商王自己耽於美色，縱情奢靡，耽誤國家，到頭來，卻要把亡國之責丟到一個女人的頭上，說實話，我對這種行爲，極爲不齒！
如果亞歷山大口中的這個女人，也和妲己一樣，是無辜的背鍋者的話，我將對妖精族的人品產生懷疑。
我冷笑道：“我很想知道，菲蕾德·魯伯特是因爲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才從聖君，變成暴君的？”
亞歷山大並未察覺我的語氣變化，也可能已經察覺，但他並不在意，稍稍回憶了下，他緩緩道：“是一個......占卜師。”
“占卜師？”他的回答與我的猜想截然不同。
我一直以爲，他會說左右菲蕾德·魯伯特想法的女人是他的某個妻子，然而，他卻告訴我，這個女人是個占卜師？
“除了占卜師這個身份以外，她還有沒有其他身份？”我試探着問道。
“沒了”亞歷山大肯定道：“她只是我祖父的占卜師，除了進行一些占卜解惑以外，祖父他與這個女人從未有過任何接觸。”
聽到這裡，我羞慚的低下頭。
喵了個咪的，我的思想簡直太齷齪了，人家只是普通的工作關係，我竟然會不自覺聯想到牀笫關係。
用輕咳掩飾尷尬，我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問道：“哪個占卜師的占卜很準嗎？”
“挺準的......吧。”
“呃，你最後那個語氣詞是啥意思，是說你實際上也不知道她的占卜是否準確的意思嗎？”
面對我的準備，亞歷山大苦笑下：“是的，我的確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占卜水平如何，因爲在我祖父死後的那場動亂中，那個女人也被憤怒的民衆殺死了。”
“我挺好奇，那個女人向您祖父進諫了什麼內容？”
“我當時還小”亞歷山大道：“但也聽懂了一部分，是和種族清洗有關，具體要清洗哪些種族就不得而知了。”
“種族清洗？！”我面色逐漸凝重：“該不會是......集中絞殺吧？”
亞歷山大點點頭：“是的，就是集中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