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焚站在門口微微發怔,忽然想到,那個告訴潘家人,這個院子裡會有神仙的人,只怕也沒安好心。
只不過那天晚上巧上加巧,潘家的人來了以後碰見了蕭焚,這纔有了後面諸多變化,潘家的那些人沒有被污穢生命攻擊,當場死亡,而蕭焚也觸發了一個任務。
但是,不管當時的結果如何,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告訴潘家人這個宅院裡有神仙的,至少知道這個宅子裡有些什麼,多半還知道潘家夫人的病從何而來。
換句話說,這個人多半知道整個京城中所有塞子分佈的情況,即使不是全部,至少也知道絕大部分。
想到這裡,蕭焚右手微微一握,爲自己的新發現感到欣喜,就在此時,袁道童手猛然從門檻後探了出來,一把攥住蕭焚的右臂,用力一拉,將蕭焚扯入院子裡,同時低聲說:“你瘋了麼,什麼時候不好想,偏偏在這裡發呆作甚?”
不等蕭焚做出迴應,袁道童又說:“後面那些巡捕,錦衣衛來得太快,倒像是一早就做好準備一般,加上剛纔那隻弩箭,這裡面多半還有禁軍參與,在門口不要太多停留,進去再說。”
蕭焚又是皺眉,這才意識到,這個京城中,不見得就是皇上第一東廠第二,暗流涌動要比他想象的更多,更復雜。
兩個人繞過影壁,迅速走過前面的第一重院子,從正房改成的中門進了第二重院子,到了這裡,袁道童反手把大門關上,看了一眼門框。微微點頭,說:“只是巡捕,錦衣衛,當近不得這個院子。”
不等蕭焚回話,袁道童已經退了幾步。從不遠處的花壇中翻出兩個巨大的石獅子,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將這兩個石獅子從大門那裡挪到這裡,看起來沉重異常,不過這樣的重量對袁道童來說似乎不值一提。
他雙手微微發力,就已經將獅子抓了起來,手指直接扣入石頭中。石屑沿着獅子頭簌簌而下。
蕭焚看到這裡,心中又有思索,不過這個思索和院子以及這個試煉世界毫無干系,他想的卻是,如果袁道童到了倫敦試煉世界,和傑克鬥上一場。不知道到時候是什麼結果。
在蕭焚發愣時間,袁道童已經將兩個獅子堆疊在正門之後,這種情況下,別說幾個錦衣衛,就算是來上一大羣人,不用上衝錘,一時半會兒也別想把這個正門打開。
收拾停當後。袁道童扭頭看着蕭焚,說:“你自去後面探查,我在這裡與你張望,若有事情,只會喊你出來,切記,莫要胡亂生事,有甚麼事情,看到眼中就好,這個時候。我等當不得前後受敵。”
蕭焚又是暗中苦笑,有心要說,自己可是天生的倒黴大王,就算不去惹事,事情也會惹上頭來。不過這種話此時說了無用,點了點頭,蕭焚說:“我自去探查,你也小心。”
說完,蕭焚不再囉嗦,轉頭沿着迴廊向着第三重宅院走去。
塞子不見得在後面的院子,不過那個小小的蓮池多半就在那個院落裡,想要找到什麼線索,還需要從那個蓮池旁的小小涼亭開始。
推開虛掩的小木門,蕭焚走進第三重院落,果然如他預料那樣,沿着迴廊不遠處,有個小小的池塘,池潭邊上,正是他來到這個試煉世界時呆過的涼亭,此時雖然白天,涼亭四角掛着的氣死風燈卻依舊明亮,也不知道這幾站燈籠就這樣燃燒了多長時間。
雖然明知燈籠有異,不過僅僅檢查燈籠顯然時間不夠,蕭焚沒有進入涼亭,在涼亭四周看了一眼,果然看見幾排足印,足跟對着水塘的方向,腳尖對着涼亭方向,溼漉漉的,雖然頭頂陽光普照,不過這幾個腳印在樹蔭掩映下,一時不得幹,居然留在了青石臺階上,看上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
蕭焚也不彎腰細看,只是用鼻子嗅了嗅,果然,這些腳印中散發着極爲濃重的血腥味,和那些地獄生物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毫無二致,顯然,這些腳印沒有乾涸,不完全是因爲被樹蔭遮擋,多半和腳印中血腥氣息有很大的關係。
想到這裡,蕭焚扭頭看着那個蓮池,看了一眼,腦袋忽然一陣昏沉,不知怎的,居然看見在那些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居然浮動着真正一個池子的粘稠血液,這些血液不知道有多沉重,居然一直沉在水底沒有上浮。
正是因爲這些血水的緣故,這個池子裡才凋落如斯,蕭焚又仔細看了看,腦子裡的昏沉感更覺沉重,但是卻依稀看見,那些零落的蓮梗那裡存在,在水面載起載浮的,不是人的骨骼又是什麼?
蕭焚用力晃了晃頭,眼前猛然清明起來,池水還是碧波閃閃,水面上的蓮梗依然如故,完全一副恬淡自然的樣子,哪裡有那些血水人骨?
蕭焚心中暗驚,以往這種頭暈,是他看見異世界的先兆,這種感覺伴隨了他很久,直到最近經常進入試煉世界,以爲看見異世界的毛病已經消失,卻哪裡想到,在這樣的試煉世界中,居然現在又會重新出現。
不過這種感覺還是像從前一樣,可遇不可求,真的需要這種視覺的時候,卻往往不得其法,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自己出現。
蕭焚搖了搖頭,細細看了一眼這個池子,轉身在涼亭周圍又看了一眼,然後退了回來,心中已經確定,這個池子多半就是當初來到這個試煉世界的任務目標,看起來這個任務還沒有被觸發,所以一直保留到現在。
不過蕭焚現在不打算觸發這裡的任務,雖然現在是光天化日,劇烈的光線對那些地獄生物有着很強的削弱和殺傷作用,說不定不用蕭焚動用勒克斯的報恩,就能在這裡很輕鬆的完成任務,但是,想要完成這種主線任務至少需要2個時辰的時間,而2個時辰的時間,守在中門那裡的袁道童可能會遇到什麼,就不是蕭焚所能知道的。
就像袁道童說的那樣,這種時候,最害怕的還是被兩面夾攻,就算兩邊夾攻的對手等級不高,一旦混亂起來,也會讓人手忙腳亂,甚至是丟了性命,更何況,水池這邊一旦接了任務,出現的怪物至少也是3級生物,至於中門那邊的錦衣衛和巡捕,多半級別也不會太低。
任務以後隨時可以觸發,現在首先還是安全要緊。
想到這裡,蕭焚不在涼亭這裡繼續徘徊,退了一段距離,在這個後院的廂房正房中略略搜索了一遍,沒有看出更多問題,轉身離開後院,回到中院。
遠遠看見袁道童坐在一個石桌上盤膝打坐,蕭焚走過去,問:“外面情況如何?”
“不如何,若想知道,自己上房頂看看便是,只是莫要驚訝害怕。”
蕭焚愣了一下,沒有遲疑,踏着在廂房邊種的粗大樹木,幾個縱越,就施施然的跳到了中院的廂房頂上。
往下一看,蕭焚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在前院那裡,密密麻麻全是人,一時之間,蕭焚幾乎以爲自己來到了九城巡撫司,不過看看這些巡撫中,偶爾也參雜一些穿着錦衣衛飛魚服的人,這些人都站在那裡,不時竊竊私語,不敢主動衝撞中間的木門,似乎在畏懼什麼,似乎又在等待着什麼。
“覺得如何?”
不知道什麼時候,袁道童已經站在了蕭焚的身後,藉助身邊樹冠掩映,前院的人一時沒有發現異常,兩人之間的說話,倒也不怕被人聽見。
“好事情,”蕭焚忽然說:“千日防賊,總有疏漏,現在這些人聚到一起,可不是最好的機會?”
袁道童聽到這裡,也是微微一笑,說:“你到想得開,只不過你卻忘了什麼?東廠與禁軍昨夜與那些怪物廝殺,不論成敗,元氣已是大傷,就算你想把眼前這些人一網打盡,只怕也是不能。”
蕭焚安靜了一會兒,說:“東廠不能,禁軍不能,總有能者。”
袁道童詫異的看了蕭焚一眼,低聲問:“借刀殺人?”
蕭焚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後面的院落,回答說:“正是如此,東廠禁軍與那些怪物廝殺過,這次總要其他人也一起死傷,免得有人一枝獨秀。”
袁道童撫掌又笑,說:“你這人行事利落,不拘一格,倒是甚得我喜歡,若你多呆上一段時間,道士我倒願意和你盤桓一陣,心中也是爽利。”
兩人相視一笑,正要說話,忽然聽見門外“系遛遛”跑進幾匹駿馬,跑在最前的那個校官大喊:“聖上有旨,這宅院中有人妖言惑衆,行那不軌之事,衆兒郎,平了這個宅子,見那妖人,斬立決,毋需言。”
衆多巡捕中立刻一陣騷亂,有人大聲問:“白雲觀的小神仙也在這個宅子裡,莫說那個小神仙也是妖言惑衆麼?”
校官冷冷一笑,拿出一個牌子晃了晃,說:“你有甚話,可敢於聖上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