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洲試煉者學院校長的辦公桌上,有着每天的課程進度,世界之樹可能會開啓哪些試煉世界等等不同的資料。其中還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這份名爲《試煉者學員日常檢索》的文字資料中,認真記錄着學院中每一名試煉者的情況。表現特別突出的,或者需要特別警惕試煉者,都會在這本文字資料中排名更爲靠前。校長和老師會根據這本文字資料而採用不同的應對方法,包括非常可怕的體罰,因此這本資料又被那些曾經飽受其害的試煉者們稱爲“行刑者報告書”。
而現在,在經歷過福源城接入點波瀾,以及後面的竊聽風波,被亞洲區長老會最新任命的學院校長阮君宋正在仔細的看着這本資料。
看上去肥胖無比的阮校長是一次劇烈鬥爭後的妥協結果,這次劇烈的戰爭因爲福源城接入點戰鬥而而起,因爲竊聽風波的不斷擴散而變得非常巨大,直到最近纔剛剛停止。作爲長老會排名第六的家族成員,阮君宋更加清楚,那些參加了福源城戰鬥的試煉者會是怎樣的危險存在。正因爲如此,他才需要格外在意這些人的表現。
杜鵑是最後一個學年,西爾維婭是第三學年,這些都沒有問題。阮君宋按照姓名在《日常檢索》中一個一個的查看着這些試煉者的表現,一切都很正常。在那之後,阮君宋肥胖的手指最終指向了蕭焚,並且最終停在了這個名字之上一動不動。
這個簡單的名字曾經造成了長老會的極度混亂,無它,蕭焚在一個沒有接入點的城市裡完成了接入,並且停留了相當長的時間。正確的說法是。蕭焚是整個福源城接入點爭奪的導火索,而福源城的爭奪又是整個長老會上層鬥爭的導火索。
因爲這種層層遞進的關係,因此阮君宋對於蕭焚的重視程度完全等同於對杜鵑的重視程度。不過顯然,蕭焚這位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新人,也沒有打算挑戰學院的權威。在開學的第一天,表現的非常正常。
“8月30日,晴,最高溫度32℃”
“試煉者姓名:蕭焚”
“等級:1級”
“情況描述:一切正常”
就這麼短短的幾個字,在日常檢索中也排名最後,如果不是阮君宋一定要仔細搜索。一定會很快將蕭焚從腦海中忽略。
“8月31日,晴,最高溫度33℃”
“試煉者姓名:蕭焚”
“等級:1級”
“情況描述:一切正常”
第二天的記錄完全相當於把第一天的記錄完全照抄了一遍。這意味着蕭焚沒有做出任何讓其他人覺得異常的舉動。沒有人特別注意他,在他的周圍,也沒有什麼朋友圈子。這個學院多或者少他一個,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阮君宋仔細的翻了幾頁之後纔在資料的角落中找到了關於蕭焚的記錄。偏偏這份記錄和昨天寫的沒有任何區別,這讓他在失望之餘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阮君宋如此想着。
不僅僅是他這麼想,很多暗中觀察着蕭焚的大佬們都這麼想。
知道蕭焚將要去歐洲的人,在亞洲長老會和管委會中總計只有3人,除此之外,更多的人想要看看蕭焚這個人在新學期有什麼特別的表現。
但是事實讓他們感到氣餒。蕭焚在福源城的表現可能僅僅只是曇花一現,那隻李家倖存者口中傳說的三頭犬現在根本就沒有蹤影,說到底,蕭焚僅僅只是一個有點才能的試煉者罷了。
8月31日,週六,蕭焚只需要上半天的課。中午他前往外院和柳欣瑤一起吃了一頓飯,在外院那些女人複雜的眼光中,蕭焚獨自回到了內院。他進入地下空間,與單身公寓的管理員打了招呼,平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關上門。疲倦的蕭焚坐在桌子旁邊,開始胡亂的翻書。這個動作和昨天沒有區別,房間中輕微的“嗡嗡”聲過了一會兒就慢慢停止。電話竊聽事件讓長老會焦頭爛額,以至於不得不降低了其他方面的監視力度。比如室內監控從以往的24小時迅速削減到現在的10小時,就是因爲有越來越多的女試煉者提出申訴。認爲這種監控嚴重侵犯了她們的隱私。
蕭焚聽到那些低沉的嗡嗡聲結束後,立刻站了起來,走到壁櫥邊,迅速打開,從中取出大量的食物堆在桌邊。這些食物的有着完整的購買記錄,是他在昨天也就是8月30號那一天花費了1200基因點在內院購買的。
除此之外,他將斗篷中的儲藏空間也完全清空,半個房間都被食物佔滿。
8月30日,他曾經和自己的同學說過,想要在房間中安靜的自修一段時間,他認爲這樣可以有助於提高基礎知識。這一點他的基礎課教師也可以作證,蕭焚的試煉者常識過於匱乏,以至於基礎課上的很多東西都無法掌握。蕭焚的請假在今天上午獲得了批准。
做完這一切,蕭焚立刻回到自己的牀上陷入睡眠,他必須保證充足的休息。離開這個學院的計劃從9月1日開始實施,在那之後,能夠獲得這麼完整睡眠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弗萊曼,快點跑!”
一個聲音突然從蕭焚的身後炸響,他再次陷入那個古怪的夢中,相對於前幾次被固定好的視角,這一次他的處境明顯好了很多。
左右不斷變化的世界說明,現在的他正在一個不斷奔跑的人身上,帶着一定童音的呼哧呼哧聲同樣在他的身體下方不斷傳來,周圍跳動不已的空間表明,這個身體正在發足狂奔。
只不過,在一個磕磕碰碰的森林中進行這種瘋狂越野不是一個好行爲,蕭焚眼睜睜看着一個打橫的樹根突然出現在視線中,並且驟然變大,隨後就是一陣漆黑。過了一會兒,他才從另外一個角度上看清了這個樹根的大概樣貌。
顯然,這個身體的主人一頭撞在了這個樹根上,仰天摔倒在地,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一個穿着全身甲的人突然出現在蕭焚的視野中,這個人全身都被厚重的鐵皮包裹,頭盔上Y字型的裂縫裡不斷傳來淡淡的白煙,手中的大劍有着近乎小兒手臂一樣的寬度。只不過,這個人的全身甲看上去保養的並不好,鏽跡斑斑的關節部分,加上似乎是刻意劃花的胸前勳章部分,都在向蕭焚訴說着一些他現在無法理解的信息。
“你真讓我好找,小弗萊曼,到此爲止了。”
鐵皮人盯着蕭焚說着,他猛然雙手拔出大劍,對準蕭焚的雙眼猛然紮了下來。
一陣連續的世界旋轉,蕭焚的視線慢慢恢復正常,鐵皮人的大劍用力過猛,已經深深扎入鬆軟的腐殖土中。與此同時,蕭焚聽見自己低聲說着:“卡爾拉多,你們的背叛會被天主懲罰。”
那名鐵皮人猛然用力,將大劍從地下拔出,慢慢的走向蕭焚。他的腳下不斷髮出踩斷樹枝後的“咔咔”聲,原本應該鋥亮的金屬靴上滿是泥垢,個別地方甚至有些奇怪的污點。
“背叛?不,小弗萊曼,我想你弄錯了一點,我們一直效忠於諾夫曼家族,從未背叛過。真正背叛這個家族的,是你的父親。正因爲如此,天主不會對我們施加懲罰,事實上,杜瓦爾從馬背上摔落下來,纔是天主的懲罰。”
“你們殺了杜瓦爾?你們這幫該死的傢伙,我一定會報仇!我要讓你們全部爲自己的骯髒付出代價!”
蕭焚繼續聽見自己這邊大吼着,這個聲音聽起來非常年輕,如果要估算,可能只有十四五歲左右。聽得出來,這個聲音中夾雜着惶急和畏懼,同樣還有着發自內心的巨大憤怒與悲傷。
那名鐵皮人對於蕭焚所在身體的憤怒毫不在意,確切的說,鐵皮人非常享受這種憤怒。
“你的報仇?哦,嗬嗬,這可真讓我期待。既然這樣,來吧,小弗萊曼,到這裡來,讓我看看你會怎麼替你的那個懦夫父親報仇!”
“閉嘴,杜瓦爾不是懦弱!”
蕭焚的視線中猛然看見自己伸出了兩隻胳膊,遙遙對着鐵皮人。
對於蕭焚身體的抵抗,鐵皮人似乎愣了一下,蕭焚明顯的看出,那個Y字型裂縫中目光變得更爲炙熱。
“嘿,讓我看看事實的真相是什麼?杜瓦爾的兒子小弗萊曼居然在學習使用巫術,這可是能上火刑架的事情。喔噢,讓我計算一下,如果我幹掉你,會有什麼好處?”
“你會得到11個金幣,以及你的晉升文書!”
蕭焚的身體第一時間幫助鐵皮人做出回答,隨後,一道耀眼的光束突然在蕭焚身體的雙手中迸發,幾乎在瞬間,就將蕭焚的整個視野完全佔據。
蕭焚猛然睜開雙眼,他枕邊的新手機正在發出清脆的音樂聲。
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