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水汽蒸騰,視線受霧朦阻擋,隱約可見一個落地浴池。
半人高,兩米見方,很寬敞,一看就是個有想法的浴池。
廖文傑頭枕浴池邊沿,雙手搭在兩旁,臉上蓋着一條白布,身軀浸泡熱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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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
浴池是他找木匠師傅定做的,這間不大不小的木屋原本是間客房,參照桑拿房的佈局設計修改而成。
不裝了,單刀直入,他覺得能派上大用場。
熱水是小青燒的,雖然她嘴上不服輸,可真動起手來,在白素貞面前就是個妹妹,被其拖走不到一會兒,便乖乖去柴房幹起了粗活。
沒有當面打起來,連陰陽怪氣都只有短短几句,着實讓廖文傑深以爲憾,不過沒關係,有他暗中支援,小青一時兵敗,捲土重來尚未可知。
吱呀!
木門推開,廖文傑聞聲將臉上的白布取下,圍在腰間蓋住一肢獨秀。
人心複雜,財不可外漏,男孩子一個人闖蕩社會,身無長物總不會錯的。
“白姑娘,你怎麼進來了?”
“爲公子沐浴更衣。”
白素貞身着裡衣,香肩美背、雪藕玉臂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瓷白肌膚比身上白色小衣更甚一籌,整個人白得發亮。
因爲氣質過於妖冶,兩瓣紅脣好似猩紅血花,點綴白色畫紙之上,美得頗爲邪異。
妖女!
廖文傑暗暗作出評價,瞄了家境貧寒的白素貞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猛然間想到了什麼,紅着臉轉頭看向旁邊。
一看就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老實人!
“白姑娘說笑了,男女授受不親,沐浴更衣這種事我自己來就行,你還是先出去吧。”
“公子無需多慮,只是擦個背而已,能出什麼事呢?”白素貞來到廖文傑身後,雙手十指按住他的肩膀,輕輕揉捏起來。
“話雖如此,但終歸是不妥的,我洗完了,這就出去。”
廖文傑手撐浴池邊沿起身,被白素貞孔武臂力壓下,後者環臂將他抱住:“公子冒雨尋找,你的心意妾已收到,不知道妾的心意,公子是否收到了?”
收到了,這麼近,後腦勺怎麼可能感受不到。
“白姑娘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是……”
廖文傑糾結片刻,緩緩道:“說來難以啓齒,這幾日朝夕相處,我對你暗生情愫……可一想到你妹妹小青,再看你們姐妹二人爭執,我心生愧疚,已下定決定退出,不再打擾你們姐妹情義。”
渣男最常用的人設是老實人,所以他不想說出‘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也放不下你妹妹’的渣話,這一點,白素貞得自己意識到才行。
白素貞聞言一愣,暗罵一聲賤婢,都是小青的錯,送雨傘就送雨傘,扭哪門子腰啊!
明個兒就把她的水蛇腰打成水折腰,看她還怎麼扭!
沉吟片刻,白素貞微微一笑:“公子糊塗,情之一字最是難熬,情愫既生,又豈是說避開就能避開的。”
“依白姑娘之見,死局該怎麼解呢?”廖文傑請教道。
“簡單!”
白素貞移步跨入浴池之中,橫坐廖文傑身上,雙手攬住他的脖頸。
男女授受不親,廖文傑不敢掙扎,只是瞪大了眼睛:“白姑娘,冷靜點,錯上加錯死路一條,可不是破題的良策!”
“不,死局不破不立,這就是公子要的良策。”
白素貞按住廖文傑抗拒的雙手,低頭送上長吻,片刻後擡首抿抿嘴,魅聲道:“如何,還記得小青是誰了嗎?”
“記,記得。”
“切,真麻煩!”
白素貞小聲嘀咕,又是一個深吻送上,在廖文傑耳邊廝磨,吐着香風道:“公子,現在呢,還記得小青是誰嗎?”
“呃,有點記不清了……”
“是吧,我就說可以的,今天就讓公子把她忘得一乾二淨!”白素貞嘴角勾笑,意味深長朝窗戶處看了一眼。
妹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個道理你都不懂,怎麼和我爭男人?
哼,湯都不留給你!
“公子~~~”
————風前柳絮飛無力,雪後梅花落更斑————
窗外,燒柴燒到臉黑的小青憤憤不平,掏出懷裡青色手帕咬住,暗道這事沒完。
“說什麼男女之情講究你情我願,最後還不是學了我的方法……”
聽到屋內曲調悠揚,小青心情頗爲沉痛,也不知是因爲姐姐搶了自己的男人而傷心,還是因爲姐姐有了男人而傷心。
好在問題不大,事實已經證明,在勾男人這方面,五百年比一千年厲害多了,姐姐也就嘴上說得厲害,事到臨頭還得用她的辦法。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男人先借姐姐幾天,等新鮮勁兒過去了,她出動出擊將其睡回來。
屆時,大仇得報,摟着男人趾高氣昂,再狠狠羞辱黃臉婆一番。
想到白素貞氣到變形的臉,小青便忍不住心頭得意,壓低聲音笑出了聲:“吭吭吭,鹿死誰手尚不可知,賤婢,容你放肆一會兒,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
因爲雨季的緣故,陰風冷雨一連數日,久不見太陽,城中病患激增,醫館物以稀爲貴,家家門前排起了長龍。
廖文傑這間保安堂也不例外,之前因他臉太嫩,很難給人良醫的印象,只有大姑娘小媳婦上門求診。
有病也來,無病也來,說是給他把脈,實則偷偷摸他的小手。
現在不一樣了,僧多粥少的情況下,病患在別處排不上隊,只能到保安堂來碰碰運氣,一試之下……
臥槽,小白臉居然是個神醫!
驚覺廖文傑大病小病皆能醫,疑難雜症也可藥到病除,連那方面的毛病也能治好,保安堂名聲鵲起,備受廣大男性好評。
廖文傑從小白臉學徒一躍成爲神醫,口碑之好,不敢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比肩華佗、扁鵲等人是萬萬沒問題的。
過於離譜,因爲能治那個就齊名了,華佗、扁鵲等人均表示有被冒犯到。
再說塑料姐妹花這邊,白素貞精通岐黃之術,醫館忙碌時能爲廖文傑分擔壓力,小青就不行了,貪玩不好學,抓藥都做不好。
勾男人就更不行了,白素貞不僅粘人,還很纏人,嚴防死守滴水不漏,一點單獨相處的機會都不給她。
眼瞅着廖文傑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正經,有朝對待妹妹的趨勢發展,小青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決定鋌而走險,學霸王硬上弓。
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偷襲走夜路的廖文傑,被路過的蒙面女俠扁成豬頭,生了三天悶氣,總算老實了下來。
至少表面上是老實了,哼哼唧唧表示姐姐一把年紀,見多識廣說得都對,妹夫這種東西,姐姐想要就拿去好了,妹妹不敢有怨言。
……
春去夏來。
白素貞找來木匠工人,將廖府的花園整改,修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荷花池,還搭了一座小木橋,順便加了液氮。
好好的一間別院,被她整得妖里妖氣的。
小青舉蛇尾贊同,妖性難改,比起睡木牀,她更喜歡睡在橋底下。
浴池那間屋子也被改了,天熱酷暑,木屋四邊牆壁拆除,換成了珠簾薄紗。
每次廖文傑路過的時候,都能看到姐妹二人在水中嬉戲,配上無中生有的液氮,在他眼裡,那不是浴池,那是砂鍋,正燉着雙龍斗的蛇羹。
這一情況,一直持續到入冬纔有所改善。
因爲天冷,白素貞從心招來木匠將牆壁木板裝好,每天和小青穿得跟被棉被封印了似的,不僅不去醫館,扭腰都沒有以往利索了。
這天,廖文傑從李府提回一套燒炭的火鍋,感慨漲姿勢,原來這個年代,南方人就已經吃上火鍋了。
咕嘟咕嘟———
炭火燒開,廖文傑將肉片放入鍋中,片刻後夾了一塊放在白素貞碗裡。
“娘子,趁熱吃。”
“多謝相公……”
白素貞懶洋洋端着碗,筷子沒動幾下便沒了胃口,抱住廖文傑肩膀:“相公,天色已晚,該冬……咳,我是說該就寢了。”
“不會吧,天還沒黑呢!”
廖文傑嘴角帶笑,望着窗外大雪紛飛,一臉詩興大發的模樣:“娘子,明日西湖雪景必定美不勝收,不若三人結伴泛舟,你意下如何?”
“不了,最近體乏無力,讓小青陪你去吧。”白素貞抵着廖文傑的肩膀,昏昏欲睡。
“我也不想去,誰愛去誰去……”
小青從火鍋裡夾了一塊寂寞,放到嘴裡咀嚼嚥下,眯着眼睛表示吃醉了,便一頭栽倒在了廖文傑懷裡。
這一倒,頓時兩眼放光,就跟發現了火爐一樣,死死抱住堅決不肯撒手。
白素貞無精打采推了小青兩下,又在其頭頂錘了三下,便抱住廖文傑的脖頸不再多管。
天太冷,想冬眠,懶得計較。
當晚,廖文傑抱着白素貞倒在被窩裡,手一摸,抓出一個蹭暖爐的小青。
“小青,你怎麼在這?”廖文傑大驚,攥緊了不知被誰拉開的衣襟。
“天冷了,以前冬天的時候,都是和姐姐一起睡的。”
“真的假的,你們兩個怎麼取暖……不對,不管真的假的,現在不行了。”
廖文傑拍拍她的腦袋:“乖,回自己屋裡,明天讓人給你打個爐子。”
“不要,以後冬天我就睡這了。”小青抱住廖文傑的胳膊,楚楚可憐朝白素貞看了過去。
弱小無助又可憐,天冷了還不能吃.JPG
都看見了,是小青先動的手,他是無辜的。
廖文傑無語看向白素貞,結果後者一反常態,只是瞪了小青一眼,沒有下黑腳將其踹下牀。
再一次錯過妖精打架,讓廖文傑深感失望,只能長長嘆了口氣,壓下滿腹牢騷,左擁右抱老老實實睡覺。
沒意思,祖師爺賞飯吃一點意思都沒有,希望下次再降低些難度,直接改爲祖師爺在他嘴裡種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