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來,道士能來,和尚自然能來。”
一聽和尚講話,道士就牙疼,忍不住擠兌道:“我的意思是,你一不能掐二不會算,你來這幹啥,難不成要和師……和老巫女花前月下?”
道士名號常衝子,‘常’爲五常之道,取仁、義、禮、智、信,‘衝’爲淡泊謙和,有虛懷若谷之意,是個極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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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法號正心,年紀和道士差不多,少時因一場嘴臭相識,嘴皮子上的功夫不相上下,動起手來也半斤八兩,故而每次見面都要冷嘲熱諷一番。
可以理解,到了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彼此之間平等對話的朋友很少,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個,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稀罕的。
況且,小輩面前要維持高人形象,沒外人的時候,掐上兩句也能活絡一下心思,免得整天正襟危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成老年癡呆了。
“就這老妖婆也想和貧僧花前月下,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有幾顆牙,換成幾十年前,她還是個大美人的時候,貧僧沒準就……”
“繼續,她還是個大美人的時候,你待怎樣?”
常衝子手揪鬍子,一臉期待:“急死人了,你倒是說話呀!”
“牛鼻子嘴裡吐不出象牙,急死你活該,貧僧戒色的好吧!”
“我不信……”
常衝子輕蔑一聲,而後手肘捅了捅正心,好奇道:“我說認真的,我來三原山是打探虛實,天星盤顯示此山有大神通者改天換地,事關國際友好,不得不來,你湊什麼熱鬧?”
“我見你一個人過來,就偷偷跟來了。”
正心眼神飄忽,給出一句答案,正當常衝子大爲感動的時候,他猛地眉飛色舞起來:“你這臭道士,從出生那天起就嘴臭得罪人,在別人的地盤放肆,十有八九會引來羣毆,貧僧尋思着這機會說什麼也不能放過,專程過來踩你兩腳。”
“……”x2
大眼瞪小眼,常衝子怒而揭短:“那也比你好,當年你去少林寺挑戰銅人巷,被人打成豬頭扔進了後山的臭水溝,那張臉,貧道能笑一輩子。”
“你胡說,那不是銅人巷傷的,十八個銅皮鐵骨,我不還手都能輕輕鬆鬆走出來。是老不死的夢遺耍無賴,說好闖過銅人巷就讓我進藏金閣住上三天三夜,結果我走出來了,他卻說我沒用闖的,通關無效,不讓我進藏經閣,我和他講道理,他非不聽,還揍我……”
說到這,正心便是滿肚子怨氣:“小心眼的傢伙,我說他一句不要臉,他就專盯着貧僧的臉打。”
“哎呀,你完了,方丈心眼小,你居然敢說他小心眼,被他知道了,肯定會不遠萬里追殺你。”常衝子一臉幸災樂禍。
正心不以爲意:“哼,夢遺又沒有天耳通,怎麼可能知道。”
“我告訴他,他不就知道了!”
“那你也完了,我說他小心眼,你說他心眼小,我捱揍你也跑不了。”
“……”x2
又是一番大眼瞪小眼,兩人覺得夢遺年事已高,有三高和冠心病,萬一把他送走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些許小事,內部解決就行,不通知他了。
正沉默着,火山口的淺間巫女一行七人吐血倒地,休息片刻後,僧人背起巫女,原路返回下山。
這一幕看得常衝子若有所思,揪着鬍子,眼中精光閃爍不停。
“臭道士,那七個傢伙受傷了,要不要趁他們落單……”正心擡手比了個下切的動作,意思不言而喻。
常衝子聽得手一抖,揪下幾個鬍子,疼得齜牙咧嘴,無語道:“你瘋了還是眼瞎了,這裡是三原山,人家的地盤,落單的明明是我們兩個好吧。”
“可他們只有七個人,我們佔優勢,打完就跑,老刺激了。”
正心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連連點頭道:“而且,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蒙面,我矇頭,誰能猜到咱倆是誰,你說是吧?”
是你二大爺!
常衝子翻翻白眼,懶得搭理匪裡匪氣,心思一點也不正的正心和尚,沒好氣道:“貧道來三原山有任務在身,你想找架打自己一個人去,別耽誤我辦正事。”
說罷,常衝子口中念決,五指掐算,半晌後臉上閃過驚色,在正心愕然注視下,着了魔似的飛快朝火山口跑去。
“說什麼別人的地盤低調點,結果就你最囂張。”正心嘀咕一句,快步追上常衝子的腳步。
兩人站在火山口前方,常衝子連掐帶算,從懷中摸出一塊羅盤,咬破指尖施法,最後並指成劍,臨空在羅盤上方畫下一個血滴組成的‘敕令’符號。
血滴消散於無,羅盤上方浮現微縮的三原山全貌,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手裡拿着的是投影儀,正在做立體成像。
常衝子凝目看去,只見微縮的三原山被九道鎖鏈困住,格局被廢,不在天地山川走勢之間,成了一堆可有可無的土方。
“怎麼了,有什麼說法嗎?”
“三原山的風水被廢了。”
“好事啊!”
“以後不會再火山爆發,也沒地震了。”
“悲劇啊!”
“……”
常衝子聞言,差點沒被憋死,惡狠狠瞪了正心一眼:“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有大神通者鎮壓此山,他今天能廢了三原山,明天就能去秦嶺逛逛,後天就能把黃河截了,懂了嗎?”
“嘶嘶嘶————”
正心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道:“世間竟有如此人物,這……這不科學,是不是你算錯了,你再瞅瞅,瞅仔細點。”
“瞅多少次都一樣,或許貧道的八卦羅盤會算錯,但天星盤絕不會有錯。”
常衝子憂心不已,望着三原山上的九道鎖鏈,自言自語道:“看封印佈局,分明是九字真言四縱五橫,就是不知道施加封印者是霓虹不出世的高人,還是咱們那邊有前輩高人貓在深山老林……也不對,三原山又沒招惹他們,幹嘛下這麼狠的手?”
“高人行事必有高深莫測,他就是放個屁,你也會覺得別有深意。”
正心擠兌一句,而後道:“想這麼多幹啥,沒準人家只是韭菜吃多了,呸,是心情不好,路過此地看這座山不爽,翻手將它拍滅了。”
“有道理。”
常衝子點點頭,別說,還真有幾分可能。
封印簡單粗暴,單純以大勢壓人,要說有何精妙,恕他才疏學淺,真沒看出來啥細節。
換言之,封印隨手施爲,對方並沒花太多心思。
不過這纔是最可怕的,隨隨便便就廢了一座山,要是肯花心思……
常衝子心頭惴惴,深吸一口氣:“這已經不是任不任務的問題了,事關家國天下,貧道今天就是拼了老命不要,也要看一眼這位高人的尊榮。”
他將羅盤放在腳下,手捏劍訣,腳踏天罡,口唸九曜順行,一連九次過後,並指點在眉心位置。
“開!”
常衝子額頭處,一道湛藍天目睜開,他雙眼緊閉,以額頭天目重看世界,快速瀏覽整個三原山山頂。
“有森然鬼氣,封印不只鎮壓了此山,還消滅了一……兩頭惡鬼……原來如此,鎮壓此山是因爲惡鬼引動了地火……”
“咦,這白色鎖鏈竟然是用淨天地神咒書寫而成,怪哉,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看到了,看到……”
和淺間巫女一樣,看清神秘人面龐的瞬間,一道紅光跨界而來,衝潰常衝子額頭天目,震得他整個人抖如篩糠,一縷鮮血溢出嘴角,軟趴趴倒在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
正心趕忙上前來扶,見常衝子面無血色,驚訝道:“怎麼回事,你究竟看到了什麼,竟然嚇成了這樣?”
“修行可期,天路未絕!”
常衝子眼中閃過一抹狂熱,緊緊抓住正心的胳膊:“誰說修行沒落了,純屬放屁,世間尚有陸地神仙。”
“你瘋了?”
“……”
常衝子聞言一滯,片刻後眼中狂熱消散,面露無限愁容:“可憐可嘆,世間竟還有陸地神仙,這讓其他人可怎麼活!”
說完,便是一陣喃喃自語,左一個不應該,右一個不公平,復讀機似的唸叨個沒完。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你果然是瘋了。”
正心撿起羅盤,一巴掌掃去地上的鮮血,背起常衝子朝樹林深處跑去,幾個閃跳便沒了蹤影。
……
東京,咖啡廳附近。
兩輛轎車停下,在來生淚滿臉不爽之下,廖文傑走出副駕駛,敲響野上冴子的車窗,單獨將其領到一個偏僻角落。
“你懂我的,殺人錄像帶的事情,我不想聲張出去,如果你打算寫報告,千萬別加上我的名字,愛誰誰,反正不要是我就行。”
“唉~~~”
野上冴子嘆了口氣,心思完全不在錄像帶上,聽到這話很是失望:“我記得某人在沙漠裡說過,那幾個孩子會非常可愛,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孩子的父親還是渣男,一點改過自新的想法都沒有。”
“不忘初心,始終如一,這種男人遇到了千萬別放手。”
廖文傑由衷讚歎,而後道:“殺人錄像帶解決了,再幫我查查看,還有沒有其他靈異事件,比如佐伯家的鬼屋、廁所裡的花子、開出租車的八尺女之類的。”
說完,他對野上冴子挑挑眉,非常看好這位工具人。
“聽起來像是都市傳說……”
野上冴子點點頭,正要轉身離去,猛地瞥到來生淚的轎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一個壁咚將廖文傑按在牆角。
“冷靜點,冴子,一時之氣犯不着。”
“……”
見廖文傑輕而易舉被自己推到牆角,還一臉羞澀的虛僞,野上冴子愣是沒下得去口,掏出口紅補了補妝,一口咬在了……
衣領上。
廖文傑:“……”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