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溫柔的神色,是給誰?
慕彥沉跟着轉過頭來，同樣看到了坐着的那兩人。
竟然是自己妹妹，還有岑津。
“悅然……岑津？”
雲汐意外地。
慕悅然在擡頭看到雲汐跟自己哥哥的時候，已經驚訝得手裡本來捏着的湯匙都拿不穩地掉回碗裡，輕聲一響。
“汐姐……哥。”她喊道，連忙站起身來鈐。
岑津神色也是意外，但沒有慕悅然反應那麼大，驚訝着站起身，笑着說：“沒想到在這人碰到你們啊？來吃東西？”
“嗯，是啊，剛從醫院出來，路過就說想吃點東西。”
雲汐點點頭，目光在慕悅然跟岑津臉上來回看。
她想起了前不久，慕彥沉帶她去山上的“雲歸”度假酒店吃晚飯那一次，車子路過市中心一家以前她跟岑津常去的餐廳，也曾見到過裡面有這兩人的身影。
“這麼晚了，怎麼不在學校公寓，在這裡？”
身邊的慕彥沉開口就是這一句，問的，自然就是自己那個看起來明顯有些緊張的妹妹。
“我、我吃個東西就打算回去了啊——”慕悅然解釋說。
“那你們又是怎麼碰到一起的？”慕彥沉微微蹙眉。
“哦，是這樣，悅然有個朋友住院，她去看望了之後就到我辦公室坐坐，我那時候也快下班了，就順道送她一程，悅然知道我晚上忙沒來得及吃東西，就跟我介紹了這邊夜市一家很有名的店，於是我們就過來了，吃了飯，再吃點甜品。”岑津笑說，神色很坦然。
慕彥沉轉頭看慕悅然，慕悅然立馬跟着附和地點點頭，表示情況就是岑津說的這個樣子。
“先坐下來吧，來，先坐。”岑津又招呼雲汐跟慕彥沉坐下。
於是兩人就先坐下了，這是一家老牌的甜品店，生活在寧城，慕彥沉知道這個夜市，但是從未來過，剛剛問雲汐要吃什麼，她自己點了這一家，說是甜品，慕彥沉覺得可以，就同意了。
點的糖水很快就送上來，岑津問：“雲汐，剛剛你說你們剛從醫院出來，怎麼回事？誰去了醫院了？”
“是禾苗，突然急性腸胃炎，起初連醫院都不想來呢。”雲汐輕嘆。
一旁的慕悅然不說話，默默地低頭喝着自己碗裡的糖水，自己老哥慕彥沉就坐在對面，她連擡頭都不敢擡頭了……
“這樣，那就是飲食不規律了，沒有把自己照顧好，明天我上班過去看看她。”岑津說。
感覺到慕悅然都不怎麼說話，雲汐問：“悅然，怎麼不說話了？”
“啊，沒有啊，我在聽你們說啊，呵呵——”慕悅然聽到聽到自己，才擡頭。
慕彥沉開口了：“今晚就不要會學校公寓了，等會吃完直接回家，我有話要跟你說。”
“可是，我還給舍友買了東西得給她拿回去呢，人家還等着呢——”
慕悅然聽到老哥這話，心裡一咯噔，幸好反應快地找到了一個藉口。
慕彥沉看着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慕悅然背都涼了。
“明天週日，不上課，明天回家來。”
慕彥沉放過了她今晚，不能放過她明天。
“嗯……好，知道了。”
慕悅然再沒有理由藉口，輕聲答應了。
四個人坐一起，基本就是雲汐在跟岑津偶爾說話，慕彥沉也不怎麼吃，畢竟他是剛應酬回家不久的，雲汐喜歡喝的東西，他就推在她面前，讓她多吃點。
一直到吃好了，四個人一起走出來，到了外面停車的地方，分兩路離開。
“悅然就麻煩你了，岑津。”
慕彥沉始終沒怎麼說話，雲汐就對岑津說。
“說什麼客氣話，悅然是我朋友也當我自己妹妹一樣的，怎麼會麻煩，你跟慕總趕緊回家吧，晚了天氣涼。”岑津笑對她說。
“悅然，乖乖回公寓，別忘了我剛剛說的話。”慕彥沉對自己妹妹說完，摟上雲汐的腰，對岑津點個頭，然後就往自己座駕停着的方向走去。
兩人往前走，岑津站在身後看……
嗯，那兩人，果然是很匹配的，雲汐……跟着慕彥沉，應該會很幸福。
慕悅然走上來一步，說：“岑津——”
卻看到了他的眼神。
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是什麼……眷戀……失落？
那麼溫柔的神色，是給誰？
她跟着轉頭，看到前面，夜色中，只有自己哥哥跟雲汐的身影——
“嗯？”
岑津回神，轉頭看她。
“沒，沒事，我們也走吧？”她問。
“嗯，好。”
轉身，兩人往他的車子走回去，上了車，岑津啓動車子開往大學公寓的方向。
一路上，岑津沒有說話，慕悅然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拼命找話題。
心裡想着事兒，她不時地偷看身邊的他一眼。
就這樣，不知不覺很快就到了公寓門口。
“到了。”岑津說。
慕悅然回神，輕輕“嗯”了一聲，伸手推門要下車，突然動作又停住，轉頭，對岑津說：“岑津，你能不能送送我？”
岑津一怔，有點不明白她着要求，不過還是淡笑着點頭，也推開了駕駛座的車門下車來。
慕悅然下車，從自己這邊繞過車前，岑津也站在車前，車燈照着兩人的身影。
“岑津……”慕悅然與他對望，心裡咚咚地一直跳得厲害。
他比她高那麼多，雖然沒有自己哥哥的健碩，但是也是頎長挺拔，玉樹臨風的。
“嗯？怎麼了？”岑津依然耐心地等着她說話。
咬咬脣，慕悅然踮起腳尖兒，擡頭，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岑津驚訝得不能反應——
而下一秒，面前的她已經退開，轉身走進了大學公寓裡。
呆愣在原地的岑津，腦海中只有慕悅然剛剛輕聲說的那一句——
“我喜歡你。”
……
回過神來的他，轉頭望着大學公寓的大門，卻只來得及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里。
——我喜歡你——
驚訝，意外，從沒有想到過——
岑津依然望着大門的方向，心，卻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
－
“怎麼一直不說話？在想悅然的事？”
這邊，同樣在回家路上的雲汐跟慕彥沉，也沒有什麼話。
“看來最近是少關心到她了。”慕彥沉說。
“你是在擔心……她跟岑津之間？”她問出來。
“很明顯，不是嗎？”已經到了慕家大門，慕彥沉將車拐進院子裡。
“先下車。”
雲汐推門下來，跟着他一起上樓。
“還是等你先問問悅然再說吧，現在這樣猜，或許根本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呢。”進了房裡，雲汐說。
慕彥沉脫掉外套，瞥向雲汐一眼：“你這是自己欺騙自己？雲醫師。”
雲汐笑，走過來抱着他的腰：“我是不想你太擔心嘛，先問過悅然再說。其實，要我說的話，他們兩個要真的在一起，我也沒意見的，岑津跟我那麼多年朋友，他的爲人，我可以打包票。”
“嗯，說得簡單，悅然才上大學。”
慕彥沉將她帶到沙發上去坐下，伸手輕撫上她平坦的小`腹，這是他最近開始有的習慣性動作。
雲汐任他溫暖的大掌覆在自己肚子上，繼續說：“那也是成年人了，很多人其實大學就開始談戀愛了，正常的。再說，感情這種事情怎麼能控制。”
只是，雲汐其實自己也有點沒想到，那兩人到底是怎麼走在一起的？什麼時候有的交集，竟然都能一起吃飯一起吃宵夜了，私底下，一直在來往麼？
“岑津今年多大？”他又問。
“唔……比我大三歲，二十六。”雲汐想了想。
“那就是比悅然還大七歲。”慕彥沉說。
雲汐靠在他懷裡的，聽到了擡頭看他：“你還比我大八歲呢。”
慕彥沉臉色微微變化，擡手輕捏她的小臉：“怎麼，嫌棄我老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岑津跟悅然這樣的年齡差距你不應該介意啊，你自己就是個例子。”
雲汐躲開他的手。
這麼來看……他確實不能有意見了。
“總之再看吧，兩個人要在一起，不是說得那麼容易的。”
慕彥沉給這個話題做個總結，然後說：“老婆，去洗澡，你已經過了該上`牀睡覺的時間了。”
拉她起來，兩人一起往浴室裡面進。
－
“別動，我給你脫衣服。”
浴室裡，慕彥沉殷勤替雲汐服務。
“……我可以自己來。”雲汐說。
“但是我要讓寶寶知道，我對他/她媽媽有多好，以後他們也會像我一樣照顧你對你好的。”
某人的理由冠冕堂皇，已經將雲汐的長裙退下。
“……我倒是有點擔心。”她無奈地笑。
“擔心什麼？”
給雲汐脫好了，慕彥沉利落脫掉自己身上的，擰開蓮蓬頭，將她拉過去。
“擔心，他們學到了你的無賴跟沒羞沒躁……”
熱水淋在肌膚上，瞬間，一天的疲憊都緩解了，最近她大概是因爲懷孕，總容易就覺得有些疲憊嗜睡。
慕彥沉倒了沐浴液在手裡，揉搓起豐富的泡泡，抹在她細膩的肌膚上，從後背，沿着腰線，一直往下滑，到那翹挺的臀。
深呼吸，他沙啞着聲音，隱忍地：“還有一個月——”
什麼還有一個月？
雲汐疑惑，一想，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專心洗澡，我真的困了。”
伸手拍掉他在她身上游移不停的手，雲汐無奈又好笑的。
……
－
次日
慕彥沉要去公司，而云汐記掛着醫院裡的禾苗，兩人一起吃了早餐，慕彥沉就先送她去醫院。
“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要是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早點回家，有護工在那兒就行了。”
雲汐要下車了，慕彥沉依然不忘叮囑一遍。
“知道了，最近你變得好囉嗦。”
雲汐笑着說，但是心裡是暖暖的。
“把你帶在身邊，我就安心了。”慕彥沉輕嘆一聲，臉側過去：“來。”
雲汐配合地傾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我進去了。”
然後推門下車。
慕彥沉一直看着她進了大門裡，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才啓動車子掉轉了方向，往慕氏的方向開去。
－
去到禾苗的病房，看到裡面牀上，禾苗已經起來了，正靠着牀頭坐着，手邊還打着點滴。
雲汐進去，把帶來的保溫瓶先擱在桌上。
“汐姐，你那麼早就來了？”
“不早了，想着過來看看你。”
護工看到雲汐，跟她打了個招呼，雲汐讓她先去吃早餐。
走到牀邊，看禾苗的臉色，比昨晚好了很多，不過還是有點蒼白虛弱。
“現在感覺怎麼樣？”
“嗯，好很多了，就是有點沒力氣。”禾苗招呼說：“汐姐你先坐。”
雲汐在她牀沿邊坐下：“生病了當然會沒力氣了，調養一下就好了，醫生說這都是因爲飲食不規律才導致的，你以後可一定要注意。”
起身去把保溫瓶打開，粥盛出來，雲汐端到禾苗牀邊，看着她慢慢喝。
以前在老式的居民樓，禾苗就是一個人住着，後來搬到麗園，環境換了，好了太多，可她還是一個人，有時候想想，確實是孤單的，而云汐呢，現在住在慕家，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跟她在一塊兒了。
可又想想，很多人都曾經是那麼過來的，包括雲汐以前自己，她也有過急性腸胃炎，就是因爲自己太不會照顧自己，所以她能理解那種難受。
後來岑津也過來了。
一起坐了一會，禾苗要休息，雲汐對岑津說有話想說。
於是兩人出來，站在走廊的盡頭。
“要跟我說什麼？”岑津挑眉。
雲汐斟酌了一會，纔要開口，突然一股噁心涌上來，她連忙擡手捂住了嘴。
“怎麼了？”看她這模樣，岑津關心道。
雲汐擺擺手，轉身進了病房的衛生間，岑津又不好跟進去，就站在衛生間門口等着，臉色擔憂。
好一會，雲汐纔出來，臉色有點不對，眼睛也是溼`潤潤的。
岑津身爲大夫，當然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還好嗎？”他大概想到了什麼，先問。
雲汐點點頭：“我們出去說。”
禾苗已經睡着了，不想吵到她。
再次出來，岑津口袋裡的紙巾遞給她，“你，是不是——”
“嗯，已經一個多月了。”雲汐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並不想刻意瞞着。
岑津淡淡笑，隱藏着目光中的那絲失落，“恭喜你……還有慕總。”
“謝謝，這件事現在還沒有多少人——”
“我不會說出去的，放心。”岑津道，“剛剛，你想跟我說的，到底是什麼事？”
“我是想問問，你跟悅然之間——”
“我只是把她當成妹妹，你們別誤會。”
雲汐一怔，沒有想到岑津回答得那麼幹脆……那悅然那邊……
“是不是昨天晚上看到我跟悅然在一起，你跟慕總誤會了什麼？”岑津問。
“唔，大概是沒想到你們私底下關係那麼好了，我們想多了吧。”
雲汐看岑津的神色，很坦然，完全不躲閃，應該，確實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而岑津，想到了昨晚慕悅然臨走前的那個吻……
她跟他，怎麼可能……
聊了一會，岑津被叫回科室去了，雲汐重新回到禾苗病房裡，再過沒多久，慕彥沉就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