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敢對他們動手我跟這個家從此斷絕關係
脫下的外套隨手往沙發邊上一扔,卻突然飄出來幾張小小灰白色的東西。
宋清雅的目光瞥見,覺得怪異,走過去看落在地板上的,是紙片——
蹲下`身撿起來一張,捏在手裡,纔看清楚了,那大概就兩寸大小的薄薄紙片上,印着赤`裸的男女抱在一起的樣子。
她疑惑又驚訝地睜大了眼,再撿起地板上其他幾張來看,都差不多,上面都是一男一`女摟抱在一起歡好的場景——
以往走在街上,肯定不少人見到過街上有人在發或者貼到牆上去的那種專門介紹男女“性福藥”的垃圾小廣告報紙,什麼男性延時,女性助興奮……而她手裡的這些紙片,就是從那種報紙上剪下來的配圖,男女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宋清雅嚇到了,看着自己手裡的還有地上落的那幾張,從哪兒來的?窠!
她急忙到處翻找,把附近的地板搜了個遍,只有那幾張,又去找沙發上……卻沒想,最後竟然是從自己剛脫下的那件呢子外套的兜帽裡摸出一小疊來!
兜帽裡七八張,誰那麼變`態把報紙上的配圖一張張剪下來,每一張就那麼兩寸左右大,成本低廉印刷劣質得很,上面男女的姿勢不堪入目!
爲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出現在自己外套的兜帽裡?!
宋清雅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刷白了幾分,手裡拿着這些都嫌髒,全部扔進了垃圾簍裡。
回想之前的事,她的衣服向來都是由傭人清洗整理放入衣櫃的,這麼久了從沒有出現過問題……再回想今天自己出門後遇見的事情,只有在走進華緣世嘉大廳裡的時候她曾經差點跌倒,被人扶了一把——
那是她今天唯一跟陌生人的接觸了,現在仔細想想,也記起來當時那個人在她身後扶她,好像有碰到她的帽子,可當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
此刻想起當時那個人看着她笑的嘴臉,宋清雅冒火發飆地想要尖叫!
看着自己那件呢子外套都覺得噁心,她這是被人家開了低俗的玩笑啊,噁心!
拉開門出去,往外喊了一個傭人的名字,不久,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趕緊跑上樓來,聽候吩咐。
“把那件衣服給我扔了,趕緊!”
宋清雅轉身指着沙發上的理智外套。
傭人走進去,拿起來看,這不是宋清雅今天出去才穿的衣服麼?也沒有看到哪裡髒了破了有問題,年輕的傭人拿着衣服轉頭開口:“小姐——”
“說了讓你馬上拿出去你沒聽到嗎?!”
在慕彥沉那兒受的委屈以及被人性sao擾的怒火,宋清雅都發泄在了傭人身上,傭人大氣都不敢喘,只能趕緊拿着衣服就快步出去了。
宋清雅“呯——”地一聲將門關上,心情煩躁得跺腳尖叫都不能緩解,突又再度轉身拉開門,朝外面大喊:“趕緊來人給我打掃,噁心死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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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方家
寬敞豪華的大客廳旁,方紹爲從樓上拿了東西下來,經過客廳正要往外面走出去。
“站住。”
那邊的真皮沙發傳來低沉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帶着威嚴。
方紹爲的腳步頓了一下,可他並沒有轉身,而是選擇繼續朝外走出去。
而在沙發那兒坐着的人,正是他的父親方正。
看着自己竟然叫不住兒子,他氣得將手裡的茶盅用力擱在桌上,臉色也很難看。
“你老子讓你站住,你是沒聽到還是真的不想理?!”
他氣得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看着已經走到門口的兒子,現在都比他還要高了。
方紹爲的腳步再次頓住,轉回身,臉色很冷淡,“讓你的那些手下都走開,不要有事沒事的就在我家門口轉悠。”
“你!”
方正看着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秦宛住到方家別墅的事他當然已經知道了,正是因此,父子兩才大吵了一架,方紹爲爲了當年的事而恨他,現在已經到了鮮少回家,就算是因爲需要而回來拿個東西也不說話不交流的地步。
方正老了,自己以後的一切都是要給孩子們的,而他的兩個兒子裡,偏偏從小最得疼愛的小兒方紹爲現在卻總是跟自己對着幹,這讓方正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爲自己偏向大兒子,並放出由大兒子接管方家產業的消息,能讓方紹爲有危機感而會回來討好他,但是根本沒用,方紹爲的心思全部都在那個自閉症不肯開口說話也不肯理人的小孩身上,天天正經事不做,最關心的就是那個孩子的事。
現在更不得了了,多了一個秦宛。
方正確實曾經派人去那邊探過情況。
“我不派人去看,能知道你現在還是被那個女人迷得暈頭轉向麼?就算當年有點姿色,現在也破了相了,你還那麼迷戀着她是爲什麼——”
聽到父親提起這個,方紹爲胸中一直努力壓制的怒火也是噴薄而出,他往客廳裡走回來幾步,臉色難看地:“她破相,她破相是因爲誰,如果當初不是你們做的那些事情,她會想要躲開?如果她不躲着生孩子讓她父母去找,會發生車禍?這一切的根源都是誰,你們怎麼還有臉說!”
“對,我就是癡迷她,當年是,現在也是,誰讓當年你們沒讓我好好愛夠,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得不到的最是念念不忘!你們就當我對她也是這樣的心情就好了,我就是稀罕她,這輩子都只稀罕她!她生的孩子我同樣愛!”
心中有些東西,不能提,好比傷害秦宛的是自己的家人,一個是摯愛,一個是家人,要他能如何,如果是外人,把那人打死了估計也不能解他心裡的恨——秦宛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就這樣變得面目全非,除了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有多心痛,沒有人懂。
可傷害秦宛的人是自己的家人,要他怎麼辦,剛知道的時候曾回來大吵過,大鬧過,最終卻只能自己離開,因爲那畢竟是自己的父母。
“放肆!你怎麼跟你老子說話,我怎麼沒有臉,我生你養你,給你吃好穿好,供你出國唸書,讓你回來就是這樣對待你老子的?!”方正同樣震怒。
方紹爲閉了閉眼睛,覺得跟自己父親沒有辦法溝通,他回來,不說話,就已經算是一種壓制着自己怒火的方式,是方正要叫住他的。
“我覺得很累,不想再跟你們多說了,說了你們也不會懂。”
“你們生我養我,但是不代表我就要按照你們的想法來過活,我身上確實流着你們的血,但我有獨立的心,獨立的腦子,獨立的思考,我自己想要什麼,該怎麼過,自己最清楚。我不是你們的延續不是你們的木偶,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從生下來開始就註定了是獨立的!”
“我讓你出國你就是學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方正氣得拍桌子。
方紹爲沒有再回應,轉身重新往外走出去。
“你有本事就護着他們倆,要不然我總會讓你後悔!”
身後轉來方正的聲音,方紹爲再次轉頭:“如果你還敢對他們動手,我跟這個家,從此斷絕關係。”
他神色異常認真,一字一頓,再清楚不過。
“我看你是反了,好啊,我看你跟這個家斷了關係自己有什麼本事養活他們!”
方正在後面看着方紹爲的背影,氣得手撫着胸口。
那個孩子自閉症要治療,秦宛的情況也需要治療,如果跟這個家斷了關係,方紹爲還有什麼能耐照顧他們母子,方正這一次鐵了心,要看看到底最後是誰回來求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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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我好想聽到了車子的聲音。”
方家別墅這邊,秦宛從房間出來,問路過的傭人。
“是的,秦小姐,先生剛纔回來了,在小少爺房裡呢。”傭人回說。
自從把秦宛接到這裡住,方紹爲就讓傭人喊秦宛秦小姐,沒有更好的稱呼了,現在的她什麼都不記得,而方紹爲一直在等着她重新接受他。
傭人走開了,秦宛往小寶的房間去。
以爲房門是關着的,走近了才發現只是虛掩着,秦宛想要推門進去——
“你乖乖地,要儘量好起來,我們以後一家三口會很開心,就算沒有他們幫忙又怎麼樣,我還有你們……”
裡面,方紹爲說話的聲音,跟平常說話的時候不大一樣。
秦宛聽出來了他話語中的不開心,很不對勁……
本來不想打擾的,忍不住伸手,輕推了門進去。
因爲是背對着門的方向屈膝坐在地板上跟小寶說話,方紹爲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秦宛走了進來。
而秦宛看着他的背影,他摟着小寶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覺得心裡難受,鼻子泛酸。
自從雲汐將這個人介紹給她認識,說是她沒失憶前的朋友開始,她對方紹爲,一直都不排斥……一開始有點怕他,是因爲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好像有很多的話想要對她說,跟她很熟絡,這讓她有點不能適應。
可是後來她發現他真的沒有惡意,也不會對她有什麼不好的舉動,她的戒心就放了下來了,要不然這一次,也不會答應住到這兒來。
方紹爲對她一直很溫和很好,什麼都關心着照顧到,她失憶了卻不是傻了,當然有感覺。
每次他從外回來,跟她說話或者跟小寶一起玩,都是笑着的,所以,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有不一樣的情緒。
卻像是積壓了很久的,很壓抑的一種釋放,只那麼一點點。
莫名地,她的心裡,跟着有點難受。
往前走一步,不小心碰到了散落在地板上的玩具,方紹爲聽到聲響,轉回頭來。
秦宛對上他的眼,看到那眸中,似有些晶瑩。
“你——”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已經反應過來的方紹爲很快轉回頭了,飛快抹了把眼睛,再起身面對她時,已經跟平時一樣的神色。
淡淡笑着溫和說:“今天在家都做了些什麼?”
“就是在這附近四處走走,還有跟着學做菜。”秦宛回,忍不住試探着問:“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
“沒有,你別多想。”方紹爲否認。“晚飯應該準備好了,我們出去吧。”
方紹爲轉身抱起小寶,示意秦宛一起走,秦宛就點頭跟着出去了。
飯後,秦宛牽着小寶在門外玩,從窗子看到方紹爲在他的書房裡握着手機跟人通電`話。
她看到了他轉過頭來時眉間蹙起的樣子。
低頭看自己面前的小寶,秦宛真想問問他,因爲,方紹爲有話總是喜歡對着小寶說,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對自己好的人,自己也會想要去關心的,秦宛這麼解釋自己對方紹爲慢慢開始有的這些關切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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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
雲汐坐在沙發上,一手翻着雜誌,一手捏着叉子吃草`莓。
書桌那邊的慕彥沉正對着電腦屏幕工作,擡頭看到她這自得的樣子,停了手裡的,中場休息一會,起身朝她走過去。
“喏。”雲汐擡頭,把剛叉起的一個草`莓送到他脣邊,他低頭就着她的手咬下了。
一咬,他微微蹙眉:“酸。”
其實也不是真的有多酸,可在慕彥沉以爲,這種東西應該都是甜的,纔對得起它那誘`人的紅潤的外表。
“我覺得還好啊,上次買到的比這個還酸。”雲汐說,他在她邊上坐下,她就把擱在膝上的書先放到了另一旁。
“不甜還吃,扔了再買就是。”慕彥沉說,同時自然而然地就把手放到她肚子上,去感受那個小生命。
“你知不知道,我看過的一些書裡說,食物也是有清除身體負能量的作用的,比如草`莓還有巧克力。”
雲汐靠着他的肩,晚上不出門,就這樣二人世界地聊聊天也很幸福。
慕彥沉一聲輕笑:“我看是你自己想吃而找的藉口吧?”
她有多愛吃甜食,他還不清楚?
“纔不是,我說真的!這世界上有很多奇妙的東西,是解釋不清但真的管用的。”
“我比較想談談,大後天的事情。”
某人摸完了她的肚子,手開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游移了。
“嗯?你不是都安排好了?”
雲汐望着他,大後天,就是他們舉行婚禮的日子了。
“別的我自然都安排好,只是擔心你吃不消,到時候若你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別爲了一個婚禮撐着。”
畢竟雲汐已經懷孕幾個月了,到時候賓客多,即使他已經做好安排,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嗯,我當然會以孩子爲重,不會逞強的,你放心。”雲汐點頭答應。
想想,雖然已經領證了,這婚禮卻還是讓她有點緊張啊。
之前跟邢子遇結婚,也是有辦了婚禮的,可那場婚禮,在後來雲汐還跟邢子遇在一起的那會兒,每一次回想,都覺得留下諸多遺憾。
吳英本來就是個很吝嗇的人,雲汐想跟邢子遇到外面去單過她不同意,一起住重新裝修一下新房也能讓吳英心疼錢鬧得不開心,更別說婚禮那天,各種奇葩的遭遇,一對本該接受祝福的新人累得跟什麼一樣,讓雲汐對婚禮的美好想象全都破滅了。
可是,沒想到,上天再補給了她一次,單是簡單聽慕彥沉講述的,她就已經很期待,而且最重要的,這一次身邊的人是他。
看着那些草莓,慕彥沉就忍不住低頭去,開始在雲汐的頸脖上也種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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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雲汐睡覺了,慕彥沉還要處理些事情。
等他完成了,在露臺外靜靜抽根菸,無意中看到樓下花圃邊有道人影經過,那麼多年相處,他認得,那是慕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