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一把就抱起了邵靖雨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她臉上的傷和腫脹看得他觸目驚心,怒火隨即拔地而起,噌噌直往大腦衝,滿是厲色的眸越加的赤紅一片。
邵靖雨睜開疲累的眼睛,當她看清楚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現的宋鬱後,她先是愣了一下,跟着眼淚不可抑止的迅速溢滿眼眶,她緊抿着嘴脣,只一秒,淚水傾瀉而下,糊滿了她的一張臉,當滿身的絕望與恐懼陡然間化身爲希望的時候,她再也承受不住的哭出了聲音。
柳暗花明般的迴旋,邵靖雨已然控制不住的顫抖着,帶着慶幸與喜悅的顫抖。
“我好……害怕……”她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將整個腦袋都往他懷裡靠去,這一代表希望的溫度讓她尤爲的渴望與急切,神經上還殘留着黝黑男帶給她的恐慌,她只恨不得將自己徹徹底底的包裹起來,就可以看不見這些讓她傷心難過的畫面。
宋鬱按捺住體內不停翻涌的憤怒,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寬慰的力道與溫度,他將她輕輕扶着躺好,轉身,雙眸頓時變得極具冷漠,帶着攝人的陰沉。
他的眉眼從來都有着莫名的慵懶與散漫,不輕易生氣,然而真當他變爲仇視的境遇時,徒留的只有滿目的帶着詭異般兇狠與危險。
似笑非笑的勾着冷冽的脣角,他緩緩的走到黝黑男面前,那一腳幾乎差點要了他的半條命,掙扎了幾次竟然都沒有站起來,仰頭看着高大陰狠的宋鬱,黝黑男明顯的怵了一下,轉而嘴硬的叫囂起來。
“你個王八犢子,你他麼誰啊?敢踹小爺,你等我,我一定讓你死得……啊——”
很難看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便被一聲幾乎震破天花板的驚叫聲而替代了,黝黑男痛的齜牙咧嘴,伸手捂着自己吃痛的肚子,整個上身都趴在了地板上,額頭佈滿了因爲疼痛驟然溢出的冷汗。
宋鬱蹲了下來,他的臉色如常,卻隱藏着疾風驟雨般的力量,他伸手一把拽住了黝黑男的頭髮用力往後一扯迫使他仰着腦袋,他咬牙切齒的盯着他一字一頓道:“你完了。”
語畢,一把甩開了他的腦袋起身擡腳便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身上,跆拳道黑帶八段的力量與準確度不是蓋的,每一下都正中黝黑男的要害,每一下造成的疼痛還來不及傳達到他的痛感神經,接踵而至的進攻便如雨點子一般密集的落在他赤果的上身,宋鬱已然被怒火控制,臉色極度的陰沉,雙眸迸發着攝人心魄的兇狠與猙獰,如同暴怒的野狼,狠狠的撕扯着腳下的獵物,只等着將它五馬分屍,拆骨入腹。
黝黑男疼得哇哇只叫,可是他卻絲毫沒有辦法躲避宋鬱的進攻,而他也顯然打的紅了眼睛,越是瞧着黝黑男哀嚎的樣子越是恨和憤怒,每一下擊打在他身上的力道都越加的用力發狠。
宋鬱喘着粗氣停手,冷眼瞧着黝黑男死豬一般癱軟在地板上,只知道無力的哼哼,他只覺得噁心的啐了一口,目光依舊兇狠犀利,他再度蹲下身,拽起黝黑男的頭髮,看着他被血液染糊的臉,心口的怒火卻也沒有得到絲毫的釋放。
不再理會黝黑男,他走到牀邊,看着猶在默默流淚的邵靖雨,眼中涌上了一抹心疼與無奈。
“沒事了!”他輕聲說道。
然而她眼角的淚水卻流的更多了,緊抿的嘴脣緩緩的微張,邵靖雨輕輕的吸了下鼻子,睜開眼睛,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我是不是真的很讓人討厭?爲什麼每個人都當我是絆腳石,都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就算他不要我,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對我?就算他結婚了,我也不會去打擾他的生活的,爲什麼就不能給我一條生路呢?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毀了我?”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腦中不停的徘徊着黝黑男叫囂的聲音,莫少南不要你了,莫少南不要你了……
難道就因爲莫少南不要她了,所以她就可以像個球一樣被他任意的踢到任何一個人的碗裡嗎?她覺得自己難受的快要死掉了,心口壓抑的幾乎要爆炸,可是她卻不知道怎麼去釋放才能讓自己解脫。
宋鬱滿眼的不忍,他伸手給她理了理雜亂的頭髮,驀地嘆息了一聲,坐在她的邊上,有些煩躁而無奈的撓了撓頭。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要不是我今天心血來潮住這裡,正好走到門口聽見你的叫喊聲,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睨了眼還在哼哼不停的黝黑男,宋鬱只覺得有些後怕,按理說他不是好管閒事的人,雖然隔着門板,可是他就是聽見了莫少南的名字,雖然同名的人肯定也不少,但是就那一刻,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房間裡肯定有問題。
他甚至慶幸自己停了腳步,不然的話,要是沒有闖進來,而是在事後知道這間房間當時遭遇厄運的就是邵靖雨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去承擔這樣的自責。
“他不要我了……”她哽咽的呢喃道,轉過臉埋在了枕頭裡,任由淚水在枕面上變成了水暈。
“啊!天吶,這,這……”客房打掃的阿姨路過門口正好瞧見了倒地不停抽搐的黝黑男,下意識的驚叫了一聲。
宋鬱走了過去,一臉的嚴肅與冷然的看着她道:“把你們經理叫來,這裡有人蓄意傷人性命,正好被我撞見,但是我可不敢保證在警察到這裡之前他是不是會乘機逃走。”
客房阿姨震驚的愣了一下,跟着忙點了點頭,轉身就跑走了,很快,保安部與客房部來了一行人,爲首的客房經理乍見滿身是血的黝黑男明顯的愣了一下,轉而便吩咐後面的人打電話報警。
西裝男正要上前詢問宋鬱,卻被他伸手打斷了:“等警察來了,自然會錄口供,現在我很累,要知道制服一個犯罪分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邵靖雨頭髮凌亂的坐在牀邊,臉上的巴掌印越加的紅腫起來,甚至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血點子,已經開始變深,經理眼尖的察覺到了,忙又吩咐人去拿冰袋,並叮囑撥打120急救。
要知道躺地的黝黑男看起來並不是很好,這讓經理有些擔心,帶着商量的說道:“我看還是先送他去醫院吧!我看這……傷得也不清,萬一要出點什麼問題,你也不好交代不是?”
“不行,他死不了。”宋鬱只是冷冷的應了句。
衆人一時間就僵持在這裡。
酒店大堂休息區的沙發座上。
“陸欣悠,你耍我是不是?你不是說莫少南會來帝豪嗎?警察等下就要來了,還沒看見他的人影,你把個爛攤子給我,別以爲你就能推得一乾二淨。”
擡眸,卻見旋轉門那邊正走來兩個人,爲首的西裝革履,高大的身形,面無表情的五官卻依舊俊美如斯,渾身上下都充斥叫人難以忽視的冷冽氣場,他目不轉睛的往電梯口走去。
邵語楊忙壓低了自己的身體掩在沙發背後,偷偷的望着莫少南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後面,跟着臉上便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帶着刻薄的陰險。
“算你說話算數,他上去了。”
電梯中,莫少南靜靜的站着,隨着樓層的越加升高,他體內的怒火也逐漸升騰到了極點,冷硬的表情實則暗潮洶涌,太陽穴突突的跳,連帶呼吸都變得沉悶起來,他伸手扯了扯領帶,菲薄的脣微抿,卻帶着異常銳利冷酷的線條。
誰也不知道半個小時前,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彩信,點開來的畫面一瞬間就震住了他的大腦,呼吸就像是被抽走了似的,整個胸腔都充斥難以名狀的沉悶,他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照片,他甚至希望自己是看錯了,可是那張瓷白的臉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可是那個覆在她上方的皮膚黝黑的男人是誰,爲什麼她會和如此長相不堪的男人在一起,還是這般親密到讓他發狂的姿勢,他憤怒的無以復加,也全然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考附着在照片上的那行字究竟是什麼用意?
一路過來,他滿腦子都是她閉着眼睛,一臉安然的樣子,就像是等待着那個黝黑男親吻下去的動作一般,一想到這,他便氣得全身都在瑟瑟發抖,可是表面卻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然而深陷在眼窩中的雙眸,卻像一對火珠子一樣,燒得赤紅,幾乎要噴出火來。
這一天是他這輩子經歷的最爲煎熬的一天,前一秒,他還在爲了她不被顧章茜的暗手傷害而不得不做出對策的時候,後一秒卻收到了這樣的一張照片,簡直是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巴掌。
他嘴裡說着她是水性楊花的婊子,跟顧星辰藕斷絲連,又和莫謹言走得很近,恰巧這兩個人都是他最爲牴觸的,他忍了,甚至學着不去在意,畢竟他的骨子裡知道或許她和他們都只是簡單的熟悉的關係,然而近期一系列的事情給他造成的壓力越發的使得他的判斷力變得混亂起來。
他的眼中只看得到邵靖雨周旋在在不同的男人間,滿臉享受的樣子,他忍受不了心口如同火燒般的焦灼與痛苦,他覺得她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甩了她不就是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想過放手這兩個字,反而因爲這感官畫面的刺激下,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一定要親手狠狠的教訓她,讓她徹底的知道誰纔是掌握她生死的男人。
莫少南已然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徑直往2148房間走去,步伐越發的急切甚至帶着莫名的沉重,他怕自己真的會親眼目睹那不堪的一幕,他忍不住的閉了閉眼睛,再度睜眼的時候,眸色已然變得兇狠暴戾。
腳步卻陡然停了下來,他定定的望着前面那從房間走出來的宋鬱,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止不住的顫抖,呼吸也止不住的粗喘起來,連帶眸色都變得嗜血的猙獰。
他怒目圓睜,眉毛豎起,頭髮都似根根豎起,嘴裡噴着的呼吸都是那樣的刺耳,憋得通紅的臉彷彿下一秒就會噴出火來,然而心裡的鬱悶與痛恨卻像山一樣沉重,越想越氣,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最後,只能把憤怒化作一聲震人心肺的怒吼。
“邵靖雨——”
坐在牀邊依舊發愣的她陡然間驚跳了一下,眸色盡是倉皇的看着四周,她有些愣,是誰在叫她的名字?她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啊!天吶!有人打架了,怎麼辦?”
一聲驚呼聲立刻拉回了她所有清晰的思維,邵靖雨忙跑了出去,視線中竟是兩具交纏在一起的身軀,幾乎拳拳見血的畫面瞬間震住了她的眼球。
“莫,莫少南……”
她害怕的無法言語,怔怔的站在那裡,小臉刷白,而她的心卻像是被投進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瞬間便沉入到了谷底。
耳邊嗡嗡直響,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衆人慌亂的表情彷彿走馬觀花一樣在她眼前閃過,每個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她彷彿置身事外,只能靜靜的看着。
恍惚間,她看見莫少南朝着她走了過來,模糊的五官漸漸變得清晰,她扯了扯發疼的嘴角想要給他一個微笑,可是混沌的神經根本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臉色那樣的難看,刀鋒般的臉部線條,攝人的目光都像是迎面而來的西伯利亞寒流,她只覺得冷。
“阿南……”
啪——
世界彷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她愣愣的轉過頭去,也感覺不到臉頰因爲這突如其來的巴掌帶來的疼痛,雙眸噙着驚慌失措的眼淚,整個人都是那樣的懵懂而恍惚。
“你成功了,成功的讓我徹徹底底的厭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