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的妄想是種什麼樣的滋味?她在心裡不斷的嘲笑着自己,嘴角幾乎微抿成線,連帶空氣都帶着苦澀的味道。
她恨不得拿刀往自己心口上戳,邵靖雨,你還真會異想天開,你想得到他什麼樣的迴應?你所希冀他能給予的答覆完全就是在爲了掩飾你已經徹底拋下自尊的將感情投擲在這個應該讓你憎惡的男人身上的可悲事實。
爲了掩飾你沒有尊嚴沒有底線的愛上一個於你來說只應該是仇人般的男人身上的那種焦慮與無措。
你就是爲了你那不要臉的墮落尋找的藉口,壓根就上不得檯面的藉口。
她在心裡將自己唾棄了千萬遍,可是面對那帶着醜陋面具的事實,她卻只能獨自將那比黃連還苦澀的滋味悉數吞下。
她和他,從來都是有着天與地的雲泥之別?邵靖雨,你又何時成爲那個與衆不同的存在?
“愛人?我連怎樣接受別人對我的愛還沒完全學會又怎麼知道該如何去愛人?”
他的話於她來說只是在那被剝洋蔥似的逐漸露出真面目的現實中陡然劈下的一道驚雷,她應該要醒來了吧!他的眼神是那樣的輕佻與輕浮,只用些許鋒利的刀就徹底剖開了她壓根就不值得一提的私心。
她所想的愛人與他理解的愛人全然不是同一種意思。
這顯然是對她單一的幻想最直接而徹底的蔑視。
“姓莫的,就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一個小時以後,邁巴赫62s便停在了嵐帝會所的豪華停車庫內的專用停車位上。
車門打開,一身黑色休閒裝的莫少南便下了車,微長的發只粗粗的用啫喱水在頭頂手抓出慵懶的造型,少了平時一身正統的生人勿近,多了一絲柔和輕鬆的親切。
只在那性感的脣角微勾出的邪肆笑弧,配着那一雙瀲灩的狹長桃花眼,依舊帥得人神共憤、天理難容。
只微微掃過那臨近的停車位,蓮花elise、邁凱倫mp4-12c、黑色保時捷卡宴、瑪莎拉蒂超跑一溜的進口高級轎車形成一條簡直叫人眼花繚亂的金屬街,炫目得不可思議。
眉峰輕挑,加深了嘴角勾起的弧度。
這幾個傢伙到的還挺早。
轉頭卻見一臉拘謹的邵靖雨就站在車門處,眼神有着浮動的緊張,她淡淡的掃視了眼前一個都不認識的車牌標誌,被那光可鑑人的金屬車身泛起的色澤刺激得下意識的雙眸微眯,而更讓她坐立難安的還是面前這輛觸手可及的邁巴赫62s。
之前的那天晚上她突兀的攔住他的去路,最後不由分說的被他塞進了這輛車裡,彼時的腦子裡只想着要和他同歸於盡,絲毫沒有心思去注意到這輛豪華得霸街轎車。
直到現在,直到再次被她塞進這輛豪華得如同移動的總統套房般的車內,她才猛然驚覺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像是拾荒的乞丐意外之中撿拾的一雙閃着鑽石光芒的漂亮舞鞋,等不及的套上那滿是泥垢的腳,原地轉圈的自我陶醉之中,全然的不自知那是怎樣一副突兀不和諧的畫面。
“走啊!”
被他的一聲叫喚拉回了磨人的思緒,她努力斂下體內的心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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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帝是y市非常有名的一家休閒會所,全vip會員制度,入會的要求卻很是嚴格,有錢並不一定能順利的在這裡消費,哪怕是捧着人民幣眼巴巴的瞧着嵐帝的大門卻也輕易進不得。
走進帶着宮廷味十足的復古雕花盤踞圍成的廊下便是一排時刻迎風舞動間碰撞出清脆響聲的水晶門簾,施華洛世奇專訂的質感,奢華得從第一眼便能緊抓來客的眼球。
走進內廳便是一地頗有藏地風格的繁複花紋圖案的高級地毯,從進口處一直延伸至電梯口。
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一團棉花上,在她本已心驚的神經端又加重了一抹讓她幾乎難以喘氣的沉重與恍惚。
指紋識別的專屬密碼便是在嵐帝通行無阻的最佳武器。
叮的一聲,電梯在五樓停住,復古的深咖色實木地板一直從電梯口延伸至那幾乎看不見的另外一端,每走過一扇門口,她的心便隨之狠跳一下,反覆如此當終於在一扇相同的木門前停住時她已然在後背冒起了層層的冷汗。
推開門,一股熱鬧的暖流撲面而來,她瞧着莫少南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而她就這麼站在門口,下意識的側身,門框擋住了她一半的身體,她只覺得渾身燥熱不已,伸手將身上的棉衣外套脫了下來搭在手臂上,而裡面熟稔的笑鬧聲卻是清晰的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喲喲喲,你大爺的,每次都是最後一個到,當壓軸上癮了是吧?哎喲,這這這……我這沒眼瞎吧!您老人家總算肯把你那寶貝鐵疙瘩開出來見人了?害我真以爲是不是被你藏在被子裡就等着發黴了呢!”
說話的正是宋二少,剛想對他調侃幾句卻在注意到他手中的那把帶着囂張氣焰的車鑰匙時頓時兩眼發光,一臉的大驚小怪的怪叫起來,跟着上前一步就把他手裡的車鑰匙給搶了過來,寶貝似的左看右看。
“你丫的惡不噁心?上個月,也不知道是誰愣是偷偷摸摸的入手了一輛保時捷panamera,藏得跟個古董似的生怕被咱知道好像就能搶了去似的,你還能再裝得更噁心一點嗎?”
埋汰他的正是林中旭無疑,一臉老狐狸般的調笑,邪肆的脣間咬着一根雪茄不時的來回擺弄着,卻沒有點燃,微眯的雙眸閃着輕浮的笑意,邪邪的渾身上下都沒個正經。
“靠,誰藏着掖着着,我是那種人麼?”宋二少不服氣的回瞪回去的大聲反駁道。
“那你倒是開出來給咱瞧瞧撒,也省得你總是盯着我這輛車見天的跟我這擠眉弄眼。”莫少南不客氣的一把拿過了手中的車鑰匙,當着他的面往空中拋了拋然後接住,十足挑釁的意味,看得宋二少差點冒青煙。
“我這不是避着家裡那老頭先嘛!不然你以爲我開着那輛蓮花elise能有多顯擺,靠,沒得讓人以爲我宋家真沒落了呢。”
宋二少歪着腦袋嘴裡不服氣的哼哼道。
“得了吧你,你家想要靠你再發家再更上一層樓只怕是指望下輩子都懸。”
“靠你丫的唐琢,從你嘴裡就不能聽到點好話,我真要破敗了,你閨女咋整,我未來媳婦還指望着我養呢。”
“我呸,我告兒你,少打我閨女的主意,我哪來你這麼個不靠譜的女婿。”
唐琢急得差點一口噴出了剛入口的酒漿。
“別啊!這裡可都是人證啊!岳父岳母我都喊了可不就等着我媳婦呱呱墜地好八擡大轎擡回去了嘛!咱可是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您說呢?”
宋二少笑得一臉欠揍,而唐琢則是氣得像是捱了一頓胖揍。
“你們倆煩不煩,一天到晚的就爲這點破事磨磨唧唧的。”
莫少南聽不下去了。
“什麼破事,這可是關乎我的人生的一件事兒,濃墨重彩,你丫的個光棍懂個屁。”
宋二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臉的抗議。
“喲喲喲,這成語用得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你家語文老師能忍住不拿刀來追殺你也真是沉得住氣啊!”
一聲戲謔的嬌笑聲伴着即將臨盆的巨肚,原本在洗手間的杭祖兒走了出來,原本立體小巧的臉蛋隨着孕期的增長增添了一抹閃着母性光芒的豐盈潤澤。
本就嬌媚的五官更加的閃亮。
“哎,門口是不是有人啊?”她跟着開口道,目光卻是朝着門口那顯露出來的一條細長腿看了過去,眼中盡是好奇。
“進來啊!”
在其餘人都隨着杭祖兒的提醒望向門口的時候卻聽莫少南往那邊走了兩步跟着開口道。
原本被屋裡面盡是熱鬧的說笑聲弄得很不自在的邵靖雨只覺得自己與這個異常奢華的地方格格不入,甚至在莫少南進屋後只顧着與他那些朋友交談絲毫沒有顧及到她的存在,這個認知讓她頓覺無地自處,真想一走了之。
然後就在她欲轉身的時候卻不想原本處在邊緣化的她陡然間竟成爲了當下的焦點所在,當下只有說不盡的緊張與無措。
可是莫少南卻似乎壓根就沒有要爲她解圍的樣子,就等着她自己走進去。
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踱步到了門中央,然後徹底暴露在人前,屋裡面的人除了莫少南無不是一臉驚奇好玩的盯着她瞧,只看得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尤其在察覺到宋二少和林中旭探究興味的目光時,只覺芒刺在背,眼神慌亂的撇開跟着便落在一臉巧笑的杭祖兒身上。
對上她明顯帶着曖昧不明的打量,邵靖雨頓時有些愣。
“喲!莫少南,我丫的真鄙視你,你一大老牛竟然還有吃嫩草的嗜好,整個未成年小女孩你弄啥嘞?”
宋二少瞬間怪叫起來,一臉的鄙視與打量在莫少南和邵靖雨身上來回穿梭。
她頓覺汗顏,這個宋二少怎麼總是這樣大咧咧得跟個弱智一樣。心裡這麼想着原本拘謹的眼眸中也頓時閃過一抹清晰的不屑與同情。
“你什麼眼神?邊兒去。”
莫少南無語的瞪了他一眼轉而看向呆站着的邵靖雨。
一件短款的黑色粗棒針高領毛衣,將她原本就是巴掌大小的臉蛋襯得越發的精巧,原本在之前幾次的受傷住院而折磨得瘦了五六斤的體重到現在也沒有補回來,藍色鉛筆牛仔褲,白色耐克airmax運動鞋,在深色裝潢風格的背景反襯下越發的高挑纖瘦,臂彎處搭着厚重的軍綠色棉衣,厚重與她看似單薄的身軀兩相對比之下越加的顯現出她的拘謹與那幾乎是溢眶而出的可人。
真要說她是個未成年,真是一點都不違和。
“這小美女什麼來路?”宋二少已經對她的身份好奇得恨不得上前將她看個地朝天。
“別緊張,這些不着調的男人你壓根就不用放在眼裡,跟我去那邊坐吧!你想喝點什麼?我讓人送過來。”
杭祖兒卻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一臉熱絡的將她拉到了一旁的休息區,直接無視宋二少的探究。
“謝謝,白開水就行了。”她有些愣,對上杭祖兒笑意深深的目光,下意識的點頭致意。
“跟我真不用這麼客氣,咱就坐這裡吃好喝好,他們男人們有他們玩的,就是稍微得你耐心一些。”
“我知道……”
杭祖兒顯然像是個熟人一般跟她說着話,也估計着她的拘謹與不自然,她有些感動,嘴角彎彎,輕輕的笑了起來。
“哎,你剪了短頭髮還真是好看得緊,要說你是個未成年我看還真沒人敢不信,不過你長頭髮的樣子倒也是另一種味道,兩相比較下來倒是現在這個短頭髮的樣子更多了點英氣,我要是個男人,保不齊也得拜倒在你的面前。”
杭祖兒說着便咯咯笑了起來,邵靖雨卻是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她嬌媚的笑臉。
“你見過我長頭髮的樣子?”
她自認記憶中沒有她的存在,只是杭祖兒說話的語氣卻好像早就知道她並且見過她一樣,這讓她不得不有些疑惑起來。
“呃……這個嘛!”杭祖兒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尷尬,她應該怎麼回答呢?難道說就是因爲莫少南那個禽獸第一次把你辦了的時候因爲你那地兒真的太過緊窄壓根適應不了他的尺寸結果被生生折騰得痛暈了過去,然後她便有幸的成爲了他特地找來收拾爛攤子的那個醫生是也?
是不是連帶檢查過她那真的粉嫩得像個花骨朵似的隱秘處的過程也要說出來呢?
摸了摸隆起的巨肚,她覺得還是要給自家閨女樹立一個正經的好媽咪榜樣,跟着便打哈哈的說道:“我差不多還有個把月就要生了,到時候你一定記得來看我啊,對了你有微信不?咱加個好友唄。”
對於她完全跳脫的思維方式,邵靖雨再度被說得一愣,下意識的點頭,跟着又搖頭,“我不玩微信,我只有電話。”
“行啊!能聯繫上就行。”
於是接下來兩個人就很快的互留了電話,並且在杭祖兒的極力慫恿下讓她就地下載了微信軟件還手把手的教她怎麼用,順便將跟前這一波人玩或就當擺設的微號都加到了她的微信當中。
“謝謝……”
她有些吃不消杭祖兒的熱情,總覺得她濃郁的笑容背後總好像帶着看熱鬧不嫌事多的調皮。
正中間擺放着一張淺藍色檯面的檯球桌,桌子正上方是一排金屬支架的簡易吊燈,四周稍暗的環境之下只這檯球正中間這一圈被明亮的燈光投射而下,檯球四方站着這個屋子裡所有的男人。
莫少南、林中旭、宋二少、唐琢還有始終靜默不語的向問。
“老規矩?”林中旭依舊咬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勾着下巴,一臉邪性的睨着對面的莫少南,一手拿着johnparris的紅黑交錯的檯球杆,一手拿着巧粉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着球杆頂端。
trevorwhite的純黑色檯球杆在他手中靜靜的等待着,只待那一擊即中的爆發瞬間,莫少南只是微聳了聳肩,一臉無謂的道:“我無所謂。”
“別啊!這回可不來錢,換點別的稀罕物唄。”宋二少不爽的抗議着,只聽他手中的stanford不時撞擊着地板發出的咚咚聲,刺耳的叫一干人都不爽的皺眉。
“我說有你這麼暴殄天物的嗎?不喜歡給我啊!落到你這種不識貨的人手裡簡直了,還不如一把給它切成兩半了。”
唐琢冷不丁拿着手中的杆子用力戳了戳他的胸口,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哎喲喂,一個球杆,死物而已,您老也太死心眼了。”
面對宋二少這種沒心沒肺的行爲模式,唐琢只有吐血的份,索性也就不管他了。
“甭那麼多廢話了,一局定輸贏,你輸,手裡那62s的車鑰匙給我無償使用一個月。”林中旭拍板說道。
“你哪來的自信我就一定輸而不是你?”
“這不很明顯的嗎?”
“真要你輸了怎麼辦?”
莫少南絲毫不受他的影響,噙着一抹戲謔的笑盯着他道。
“那你想怎麼辦?”
“穿上女裝,畫個妝和我們一起玩自拍合影。”
只聽一聲嘭的撞擊聲,桌面上的圓球頓時四散開來,只在那一瞬間破開的力道中迅速落進了袋中四個球。
“我靠,這是要超常發揮啊!”宋二少忍不住的挪揄道,一雙嬉笑的眸順着莫少南轉動的球杆頂端順延至端坐在一旁的邵靖雨身上。
奇怪,他怎麼覺得那個看着像未成年似的女孩有點眼熟呢?是不是在哪裡看見過?
他下意識的在腦中搜索着,卻找不到清晰的畫面,可是那冷沉的眉眼,波瀾不驚的臉色就是讓他覺得有些眼熟,一時間找不出頭緒的他全然忽略了此時正在搏殺的球桌而是緊緊的盯着那個女孩,逐漸收緊的目光像是要將她一咕嚕剝個乾淨好看得更清楚些。
“南,有人在打你馬子的主意,防火防盜防兄弟啊,你可得留心着先。”
只聽幽幽的帶着一絲譏諷的話落進他的耳朵裡,宋二少頓覺刺耳難耐的轉頭,視線中是向問那事不關己推着眼鏡的動作,被鏡框阻擋在後的眼眸卻像是隔着一層迷霧怎麼看竟都瞧不仔細。
“哎,你有沒有覺得那女的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宋二少覷着莫少南此刻正一臉專注的對付着桌面上的球的空檔,斜過身子碰了碰一旁的林中旭,一臉探究般的疑惑。
“呵,奧斯卡,忘了?”
林中旭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落在了莫少南手中的球杆頂端上逢球必進的凌厲氣勢。
“噢……就是那個那個那個……哇靠……”
宋二少頓時恍然大悟的伸手指着林中旭一臉焦急吃驚的晃動着手指,十足的八婆樣,卻在他驚訝的長大嘴巴的一刻,被人塞進了一個體格不小的橙子,整個人頓時抓狂的吞吐不得,恨恨的瞪着那個始作俑者,卻見林中旭只是一臉散漫的睨着他,眼中卻是清晰可見的警告。
“管好你的嘴巴,別跟個八婆似的亂犯賤,你知道阿南的脾氣,記得別去招惹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