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多少!”族長沉了語調,莊戶人家,一年到頭也花不了幾兩銀子,二兩!要是他兒子,年年給他們老兩口子二兩銀子,他做夢都要偷笑了!
“怎麼?”老崔王氏一揚臉:“他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他的就該是我的!”
里正被氣笑了,“你當你兒子,會下金蛋蛋,二兩銀子!一年到頭,扣去他們一家的吃穿,能給你二兩銀子已經是不錯了!”
別以爲他不知道,老崔王氏想白要大牛的東西,大牛沒給,她便四處敗壞大牛的名聲!
族長、里正一來,連翹就着急說話,卻被崔長文緊緊捂住嘴巴!
連翹狠狠的咬在崔長文手上!
“哎呦!”崔長文吃疼,不由的叫出聲來,怎麼抽也抽不回來,另一隻手狠狠的甩在連翹臉上!
崔李氏一見兒子吃虧,忙跑了上去,踢打連翹!
連翹發了狠,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咬出了鹹腥也不鬆口!
今兒,就是死在這裡,也要咬下他一塊肉來!
“這是怎麼了!”看到這麼一幕,族長氣的鬍鬚直跳,“你們幾個還不把他們拉開!這哥哥把妹妹摁在地上,成什麼樣子!”
說完,狠狠的瞪了崔李氏一眼,小孩子打架,大人跟着摻和什麼!
崔李氏更委屈,明明就是她兒子吃了虧,怎麼倒成了她們的不是。黑鍋沒有白背的,心頭委屈,這下手更重了。
跟着來的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三人分開!
族長一說話,崔長武和崔長忠也不好攔着茶花和杏花!
茶花忙上前扶起連翹,擦着她臉上的灰塵,關切道:“可有傷到哪裡?”說着,自己也哭了起來:“你說,你要是有個好歹的,我怎麼跟娘交代!”
杏花遲疑了一下,也跑了上去!
連翹推開茶花,撲到里正面前,跪下道:“里正爺爺,他們偷東西!把陳大哥讓大姐幫忙轉交的銀子,全部拿走了!”
“什麼轉交的銀子!”老崔王氏不由的怒斥道:“你們家真是沒一個實話!明明是陳家的聘禮!”
“什麼聘禮!”連翹哭道:“大姐高嫁,爹孃怕她被人看輕,壓根就沒要陳大哥的聘禮!我們連口糧都沒有,就從家裡分出來!要不是鄉親幫忙,給了條活路,別說娘能生下小弟弟,就是我們姊妹三個都要跟着餓死了!”
崔王氏忽然開了口,不可思議的道:“連翹,你這是在挑你阿翁阿奶的錯?”
連翹咬着脣,憤恨的低下頭,就是有這心思,也不能當衆說出來!
崔李氏心疼的看着崔長文的手,上面血淋淋的一圈牙印,不由的怒氣上涌:“三妮你小小年紀如此潑辣,當衆頂撞長輩,毆打親兄,以後哪個敢要你!你耶孃就沒教過你,身爲女子,該如何嗎?”
崔李氏看了老崔王氏一眼,又道:“這才搬出來幾天,就忘了你阿奶的教誨了?”
這是把錯處全推到崔張氏身上,跟着她們時連翹還是好姑娘,這搬出來,人就便潑辣了。
族長和里正雖然可憐崔延勇一家,卻也看不慣連翹的做法!
女子,就應該謙遜有禮!
“該如何?”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女子就該被人欺負?可別忘了,你也是女人!”
連翹!一見連翹的樣子,崔樺就坐不住了,想下車去查看一番,卻被歌袖緊緊抱住!
“坐下!”安九姑低聲訓斥:“有我在,你只看着就好!”
“外婆~!”崔樺開啓撒嬌模式。
“坐下!”安九姑堅持。
“戚!”崔李氏不屑,“坐在馬車上,藏頭露尾的,真當自己是大戶人家,還是顯擺你家馬車呢!”崔王氏有把柄握在人手裡,她可沒有!
說着,向周圍看了一圈,眼角一勾,立時引起大傢伙仇富的心態!
崔李氏很滿意這個效果,酸道:“咱們莊戶人家,沒錢,沒馬車,只能拋頭露面!哪像你,坐在車上說風涼話!”
原以爲安九姑怎麼也得回上兩句,偏偏安九姑沒有理會崔李氏,只是淡淡的道:“爲母不慈,還望兒孫孝敬?里正,你們這裡正是好家風,安氏今兒是開了眼!”
“這……”里正訥訥的,一時答不上來!
這年頭,大家都指責孝不孝,哪有指責爲母不慈的!
這上京來的,就是不一樣!
“不慈?什麼慈不慈的?”老崔王氏不屑:“咱們可沒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只知道,他”隨手輕蔑的一指崔延勇:“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就該聽我的,孝敬我!”
“所以,媳婦剛生完孩子,你就來鬧?”安九姑反問:“逼的媳婦,不得不帶着纔出生三天的孩子,寧可出門見風,也要躲去別家?”
“那是她願意!”老崔王氏不屑,照理說,應該等崔張氏的孃家送完朱門再來的,可崔霞的婚期也就在這幾天,不能等了!
“你當你是誰!天王老子?說什麼是什麼!”老崔王氏不屑:“一個再嫁的寡婦,哪有資格說我們!”
“她是誰?她是當得全天下女子楷模的安九姑,爲的民生國計,奉旨再嫁的安九姑!豈是你一屆村婦可以藐視的!”
這時,嶽子純大步走了過來,相較於蕭乾,大傢伙更尊重嶽子純!
在莊裡人的印象中,蕭乾,還只是崔家莊的一個教書先生,但嶽子純可是運城白鹿書院的教書先生!
嶽子純一來,大家紛紛見禮!
“蕭夫人!”嶽子純對着馬車,鄭重的行了一禮。
即使隔着馬車,安九姑還是做出了回禮:“嶽先生謬讚了!”
兩廂打過招呼,嶽子純狠狠的瞪了崔長文四人,怒道:“你們四個,不學無術,從今兒起,不要再進學堂!”
“夫子!”就連崔長文亦是忘記了疼,驚訝的看着嶽子純!
崔王氏受不了了,哭道:“夫子,難不成,咱們沒那麼大的面子,你就聽他們的?”
“面子?”嶽子純嗤笑:“你且去打聽打聽,我嶽子純賣過哪個面子?”
“若不是畏於權貴,那夫子爲何把我兒趕出學堂?”崔李氏不忿!
“你們爲人心術不正,枉費跟着我讀了這麼長時間的聖賢書,連立身的根本都不明白!聽信婦人之言,行偷盜之事,以後就是讀書,入仕,也會聽人教唆,危害鄉里!”
“這樣的學生,不如不教!也算是我造福於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