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這幾百口子吃飯的人,莊子上卻是平靜多了,每天都有鎧甲蹭亮的士兵來回巡邏,災民就是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
“大哥,可是有什麼煩心的?”崔樺提着食盒上了小荒山,看到崔長平坐在樹杈上,看着遠處的大青山,不知在想着什麼!
“小妹來了!”崔長平笑了笑,翻身從樹上躍下。
“我特製的肉乾,大哥嚐嚐!”崔樺把食盒放在地上,打開上面的蓋子,瓷白的碟子上,擺着方方正正的肉乾。
“你做的?”崔長平眼睛一亮,捏起一塊,薄薄的肉乾,舉在眼前,幾乎能透過陽光。拿在鼻子下聞了聞,鹹香撲鼻,放在口中細細咀嚼,慢慢的嚥下,崔長安一邊回味,一邊道:“可惜了!”
“味道不好?”崔樺皺眉。
“很好吃,我就是想長安若是在家,定會極喜歡的!”
崔樺也沉默下來:“小哥這一去,也不知何事能回來!”
“還有爹!”崔長平嘆了口氣:“刀槍無眼!”
“行了!”崔樺打起精神:“爹和小哥,定會平安回來的!對了,大哥,你讓吳興買的紙墨,被我攔住了一半!”
“爲何?既然要收學生,總要讓他們有紙筆用!沙盤雖好,畢竟筆觸還是有所不同!”拿起一塊肉乾,放在嘴中,崔長平看着小妹,心底無比的溫馨,當年吃不飽穿不暖的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會有如今的日子!
“那得用多少紙?”這年頭,什麼都是手工的,貴不說,做起來也特別的繁瑣,這得給匠人制造多少麻煩!
“大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崔樺一本正經的道:“今年大旱,這些孩子逃荒而來,跟着你讀書識字,等明年開春,總是要回鄉的,倒時且不說有沒有書讀,用慣了筆墨,也是一項很大的開支!”
崔長平溫柔的看着崔樺眼中的小算計,他敢肯定,這些想法,絕對是從心疼銀錢的角度考慮的!
不過,小妹說的也不錯,對於普通人家而言,讀書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絕不能給孩子養成浮誇的性子!
否則,他們的好心倒辦了壞事!
“小妹的意思是?”崔長平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不過還是很好奇崔樺的想法。
“大哥,你看那是什麼?”崔樺指了指前面不遠處,一隻小兔子正啃食着低處的竹葉。
金兔子的新鮮勁過了,陳東昇換了一個銷售思路,哪怕家中兔子多的喂狼,想要金兔子的還是要提前預定,短則半月,多則一年,才能供貨!
無形中給人一種稀有的感覺,原本已經趨於穩定的銷量,一下子猛增起來,連崔樺都佩服陳東昇的生意經。
看在銀子的份上,崔樺一直沒把那四隻大肆繁殖的罪魁禍首的禍根“咔嚓”了!
“竹子?兔子?”崔長平不由的笑了起來:“小妹真是高明!”他絕不會拆穿,崔樺同樣是基於省錢的思路,想出這個辦法!
“我原只是想到毛筆蘸水在石板上寫字!”崔長平越想越覺得這個的方法好:“這些人學會了制筆的手藝,可以自用,也不失爲一條生路!”
崔樺神采飛揚得意道:“那是,咱這腦子可是聰慧至極!”
“最近可有人來應工?”崔長平關心道,他大概能猜出小妹的想法。
小妹一直以小氣自居,大是大非面前,她還是極爲慷慨的!
“有!”崔樺點點頭:“來了三家!”其中有一家就是那祖孫。
“慢慢來,他們不來,倒省了我們的糧食!”斜刺裡一隻烏鴉飛過,崔長平順手撿起一顆石子彈了出去,烏鴉都來不及叫上一聲,便落在地上!
“大哥的功夫又進益了!”
……
“憑什麼不用我?”小溪不服氣的道:“我可是知百味的掌勺!”
“你?”掌櫃的不屑的撇撇嘴:“一個半大丫頭,連刀工都不會,還想着做掌勺?小姑娘,要做夢,回家做去!”
“你不要小看人!”小溪掐着腰道:“知百味半數的菜餚我都會,你用我,你會後悔的!”
這些年,小溪出落的極好,背影和崔樺極像,身段窈窕。
掌櫃的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胸前緊繃的衣衫,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還有隔着衣裙也能看出的長腿。
“我說小姑娘,這酒樓裡的工作,你是別想了,這麼大個酒樓,幾十口子靠着它吃飯可不是兒戲!不過,”掌櫃的目光變得暖昧起來:“你若是找不到工作,可以來府上,我府上的活,保證輕鬆,只要伺候好爺,金銀有的是!”
掌櫃的猥瑣的笑着。
“你……”太過分了!小溪自幼在乞丐窩長大,可不是什麼好脾氣。
“你這孩子要和娘置氣到什麼時候?”海棠拉過小溪,打斷她的話,苦着臉道:“娘不是少發了你一兩的月錢,竟然說什麼自食其力!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怎麼個自食其力,就算是平日裡做些菜餚,娘念着你的孝心,誇上個一句半句,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海棠一邊拉着小溪,一邊道:“走!跟娘回家!”
小溪想掙扎,卻被海棠壓制的死死的!
一兩銀子的月錢?難不成是大戶人家?掌櫃的有些膽杵,怕惹上麻煩,一甩袖子,進了大堂。
“娘!”進了臨時租住的房子,小溪甩開海棠的手,揉着已經發紅的手腕,不滿的道:“你這是幹嘛?”
“你可知那人打的什麼算盤?”
小溪的眼神閃了閃,不服氣的道:“要不是你把我拽回來,我定要罵他個狗血淋頭!”
海棠真是怒其不爭,指着小溪的鼻子,半晌方纔壓下怒氣,語重心長的道:“小溪,你可知那教坊裡的姑娘有哪一個是自願的?還不是一棍子打暈了,醒來便進了教坊!”
“可是我要去十里香,你卻不讓!”小溪說出心中的怨懟:“十里香開出的工錢,可不比知百味的差!我們又能得到庇護!”
小溪生怕海棠有偏見,忙道:“雖然幾年前,傳聞十里香的飯菜有毒,讓人變傻了,不過縣太爺都親自處理闢謠,可見這根本就是崔樺打擊十里香的詭計!”
“我的傻姑娘!”海棠嘆了一口,幽幽的道:“你可知,這十里香和妙音教坊根本就是一個東家!這樣的東家,就算是讓縣太爺用恭桶吃飯,他也不敢違拗!”
小溪:……
娘,你惡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