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流離有了在花園裡的遭遇,她便每晚都在那牆角去守候着,奢望着依舊能夠再聽到他的聲音。
然而,一連幾天那個人都沒有再出現,反而是皇后又加重了看守朝陽宮的士兵。
那被她收買了的宮女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在朝陽宮裡,流離猜想那宮女定然也是遭到了不測。
夜涼如水,似乎這個冬天就要過完了,地上厚重的雪已經在緩緩融化了,而她的雙腿也在一點一點的恢復知覺,雖說還是要倚靠着輪椅而行走。
這日,流離正在後殿裡休憩,只聞前殿一陣熙熙擾擾。
一大羣宮女擁着盛裝的皇后而來,宮女連忙替皇后掀開了珠簾,流離躺在牀榻上看着這個‘不速之客’,眼底有些冰涼。
“帝姬在這朝陽宮裡住得可還習慣?”皇后撇了一眼冷若冰霜的流離,也不說其他的,徑直走到了軟榻上坐了下來,隨即便有宮人替她斟茶。
流離冷冷的哼了一聲,反問道:“玉璽已經給了皇后你,不知皇后再次來這有何貴幹?”
她笑得有些淡漠,心底卻是懸起了,莫非是皇后發現了什麼?
皇后鳳目一瞪,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落在了地上,只聽得一陣“嘭”的一聲,那茶杯就已經碎成碎片了。
整個後殿裡除了流離,所有的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不要以爲本宮不知曉,那傳國玉璽是假的。”皇后看着流離,眼底的怒意足以將流離燃燒。
流離故作驚愕的瞪大了眸子,淺淺一笑說:“皇后說是假的,那就是假的罷。”
皇后可以騙她拿鳳大哥的屍體騙她,她爲什麼不可以騙她?
這玉璽早在她在大雲的時候就讓司尋給她尋了大雲第一巧匠,造了一塊假的傳國玉璽,以備不時之需,而她也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轟……轟……
瞬間,皇后的眼裡凍結成冰,閃爍着恨意,望着流離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當真以爲本宮不敢將你如何?你信不信本宮將你拖出去斬首示衆!”
流離毫不猶豫的頷首,說:“我信,我當然信。除非,皇后娘娘想與整個豫國的百姓爲敵!”
整個豫國的百姓都知道,帝姬不顧自身的危險去了錦州,身入險地,所以整個染有瘟疫的錦州城纔可以不再是死城。
而帝姬也斬殺了錦州城的貪官污吏,如此愛民如子的帝姬,已經深得民心了。
而皇后與蘭賀也是顧忌到了這一點所以纔沒有動她,一國帝姬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實難堵住悠悠之口。
“本宮當然不敢,不過本宮有的是辦法堵住百姓的口。”皇后幽幽的說道。
“你又想怎樣?”
皇后擡手撫了撫額頭,說道:“本宮得好好想想將帝姬如何呢……”
皇后的目光流轉在流離的臉上,半響才道:“不如……不如讓你遠嫁和親如何?”
說完了,便笑意盈盈的看着流離,滿意的看着流離霎那之間蒼白的臉色。
“和親?”流
離加大了音量死死的盯着皇后。
她竟然要將她和親?嫁給誰?
“豫國國力弱,國庫空虛,整個豫國都處在一片風雨飄搖之中。帝姬如此大義凜然,願意捨棄自己的終生幸福嫁到筲國去,本宮相信整個豫國臣民都會感激帝姬。”皇后笑得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卻讓人莫名的滲起了一股寒意。
流離只覺大腦一陣空白,腦海中救如同有幾道晴天霹靂閃過。
筲國……和親筲國!這算怎樣一回事?
還不等流離反應過來,皇后又說道:“來人給本宮替帝姬梳妝打扮,隨後送帝姬到芙蓉殿去。”
吩咐完,皇后留下了幾名宮女她則就帶着人離去。
而流離則是呆呆的坐在梳妝鏡前,大腦還處於一片愕然的狀態。
莫約用了一盞茶的時刻,宮女們就替流離裝扮好了,這會子皇后派過來的鳳轎也過來迎接流離了。
芙蓉殿乃是皇上接待外國使臣宮中設宴的地方,芙蓉殿顧名思義裡面的芙蓉花就是宮裡的一絕,色彩斑斕,品種繁多。
鳳轎停在了芙蓉殿外,這會正是夜晚,雖然雪已經融化但不免地上還是有些滑。
流離被宮人從鳳轎上迎了下來,她遠遠的就聽見了芙蓉殿的歌舞聲,絲竹之聲不絕。
宮門是大開的,宮女便推着流離緩步進入芙蓉殿裡。
“帝姬駕到!”太監尖而細的聲音響起在熱鬧不已的芙蓉殿裡,僅僅是片刻,整個芙蓉殿一下子就鴉雀無聲。
所有的大臣及歌女等人皆起身對着流離的方向而跪下,行了一個十分隆重的禮。
“臣等恭迎帝姬駕到!”
原本在大殿中間表演的舞女已經退到了兩列,中間空出來一條道路。
流離一襲繁瑣的月白色宮裝再加上髮髻上的珠釵,襯得她原本清秀的容顏更加的明豔照人。
無法忽略的是她眼角的那顆粉紅色的淚痣,正在燈光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她坐在輪椅之上就像一朵盛開在夜色裡白蓮花,莊重而又淡雅的服飾絲毫沒有破壞她本身的清幽淡雅之美。
流離擡起眸子平視前方,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則就是皇后,她正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她竟然坐在主位上,那個位置乃是父皇的位置!
藏在衣袍下的玉手緊握,死死的攥緊了衣袖,宣泄着某種不甘的情緒。
“免禮——”流離微微擡手,輕啓紅脣說道。
“多謝帝姬——”
“豫國帝姬果然是國色天香,好一個端莊秀麗的佳人。”說這話的人,是一個身着藍色錦袍的少年,少年的臉棱角分明,劍眉入鬢。
尤其是那一雙漆黑的眼球正含笑的看着那輪椅上的佳人,就像一對發光的珠子一樣,吸引着人的目光。
流離心下有些失望,深隧的眼底劃過一抹深深的失落。
這人,她並不認識!
皇后斜睨了一眼有些失神的流離,轉過頭去對着那藍衣錦袍的少年,笑道:“王爺,這便是我豫國的帝姬
”
那少年只是禮貌的回以皇后一笑,目光還是落在了殿中流離的身上,眼底藏着有些耐人尋味的情緒。
尤其是目光觸及到流離的雙腿之時,瞬間的一愣。
“這麼漂亮的帝姬沒想到竟然是個殘廢!”那少年口不折言的說道,此話一出,不止是流離,就連文武大臣的臉皆是一白,望着那狂妄至極的少年。
流離臉色唰的一白,一雙眼睛凌厲的掃過少年的臉,帶着盛氣凌人的氣勢,全然蛻變成了另一個女子。
“本宮以爲公子是個有良好修養的人,沒有想到竟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流離冷冷一笑,反脣相譏道。
皇后的臉色一陣青的一陣白,強忍着心中的怒氣不敢發作,這少年是筲國最小的王爺,據聞,堯皇寵他,如今的筲國國力充足,筲國已經就要超越昔日最強之國大雲,豫國何不懼怕?
豈料,這少年竟然並未置氣,而是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大步走到流離的面前,低下頭細細的打量着流離,臉離她極其的近幾乎就要貼到一起,大庭廣衆之下一個少年竟然如此的做。
流離忍住心中的不滿,故作鎮定,怎料那少年似乎是存了心的要戲弄於她,竟然將臉貼在了她的臉上。
流離臉色一變,行動比思想更快,趁他不注意之時揚起手一個巴掌便落在了少年的臉上。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整個芙蓉殿裡的皆傻住了。
包括那被打的筲國王爺,也是足足的呆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
“你竟敢打本王?”少年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看着流離,似乎還有些不可思議。
流離掀起眼簾,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少年,他原本白皙的臉上此刻落上了五個手指印。
“本宮打了你,又如何?”怎料,流離竟然雲淡風輕的理了理裙襬,整好以暇的望着少年。
這人是誰?筲國的王爺?竟然如此的狂妄不知禮數?
“脾氣雖然潑辣了點,配我皇兄雖然差了許多,做個妃子也還將就吧。”那少年並未在這一巴掌的問題上大做文章,而是換了一種方式,打了流離一巴掌!
打在心裡,痛在心裡!
“你!”流離氣白了臉,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她今日竟然一再破例。
這個少年到底是誰?
“本王還以爲你是個不會生氣的木頭人呢!”那少年突然一把湊近了流離的耳旁說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流離的耳尖,引得流離一陣輕顫。
隨後,少年大笑回了位置,走到一半之時,突然轉頭過來。
對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記住了本王的名字——筲王龍裕!”
流離看着那藍色的背影,低頭輕輕呢喃道:“筲王……龍裕?”
看來,他應該是阿堯的弟弟了。
他的模樣不過也纔剛到及冠之年而已,龍裕!
令她不解的是,爲什麼他在此,還是因爲和親,那阿堯又在何處?
他們此舉,又是爲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