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固執的搖了搖頭,拉緊了白畫的手,她的心沒由來的一陣恐慌。
“白畫,我不要用膳,我要確定我的眼睛沒有事,我要出去走走。”說着,流離就站起了身,就要往外邊走去。
白畫無奈的看了一眼女官,她拗不過流離此刻的倔強,只得說:“蓉姑娘先下去吧,娘娘這裡我自會打理。”
女官看了一眼起身的流離,點了點頭,對着流離行了一禮,“奴婢告退!”
說罷,女官便領着一衆宮女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蓮居!
每日只有這女官帶人來送飯來的時候,纔會爲這個蓮居增添一絲生氣。
“帝姬,您不要着急。”白畫無奈的說道,有些擔心流離的眼睛。
隨後看着流離伸出手像前摸索了一陣,似乎是發覺沒有障礙物的時候這才放心的跨出了腳步。
“帝姬,小心。”白畫站在一旁看着流離腳下即將碰到的凳子,連忙喊道。
事後,白畫纔想起來,那個凳子放在那裡那麼明顯的地方,而流離怎麼會注意不到呢?
聽見了白畫的喊聲,流離踏出去的腳收了回來,目光有些空洞的轉頭往白畫的方向看來。
“白畫,怎麼了?”流離出聲問道,無奈的是這個時候她根本就無法看清楚白畫臉上的表情。
白畫忍住心裡的震驚,走上前將流離扶住了,溫柔的說道:“奴婢帶您出去吧。”
“可是,白畫我想試試自己是不是看不清楚東西了。”流離幽幽的說道。
“奴婢帶着您走出去可好?”白畫眼中忽然蓄了一些淚水,流離到底是怎麼了?
她好不容易纔死裡逃生的活了下來,如今,老天爺這又是要怎樣折磨她?
“那好,出去之後,你就放開我吧。”流離微微一笑,隨即說道。
“好。”白畫應道。
說罷,白畫便扶着流離走出蓮居,跨過門檻的時候,白畫故意不提醒看了看流離的反應,卻見流離根本就不知道門檻,若不是她扶着,那流離就會被絆倒!
出來之後,白畫將流離扶到了蓮居前,這個時候正值響午時分,太陽倒還是有些的。
流離鬆開了白畫的手,伸出手伸向了天空,原來真的是有太陽的溫度的。
一束溫暖的陽光打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她感受到了一股溫暖。
“白畫,我感受到了陽光的溫度,好暖和的感覺。”突然,流離的臉上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說道。
白畫微微一笑,看着流離漆黑的瞳孔,她知道,流離此刻看東西是極爲的模糊的,甚至是連她的容貌都看不清楚的。
可是她怎麼忍心提醒那個在許久不曾在陽光下笑得如此乾淨而又明媚的女子這樣殘忍的事實呢?
三個月前,那一天流離失血過多,太醫千辛萬苦的搶救回來了。
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卻由於目前太過氣虛體弱了,又由於她失血過多,胎兒已經流產了。
失去孩子流產也就罷了,可是太醫竟然說了一個驚天裂地的事實。
說,她由於心頭血流失過多,身體裡的胎毒會蔓延到她身體裡的每一寸。
甚至是她全身的血液裡、還有骨髓裡、還有腦子裡!
而那個時候是任何的靈藥也無法救活她的,毒已經會緩緩的浸入她的心脈裡和全身的血脈裡。
太醫說,她最多還有一年的壽命!
最多,還有一年的壽命,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卻連二十歲不到,一朵開得正盛的花這樣快的就要凋謝了。
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一年的壽命啊。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流離得知只有一年壽命的時候,她的眼裡沒有任何的痛苦和畏懼,甚至是絕望。
她竟然淺淺的笑了起來,嬌羞無限!將一衆太醫看傻了去,事後,她還對雲堯說了一句,如今的結局必定是你最想要的吧?
當雲堯聽到她還有一年壽命的時候,那幽深如湖水般的眸子裡閃過一道震驚,甚至是不可思議。
可是,最後那個驕傲的男子竟然也會失控,而大發雷霆!
後來,流離說她即使要死,也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於是,雲堯便遂了她的心願,從此再也不來蓮居一步,而在第二天,流離將所有的宮女趕走了。
只把她與白畫留
下了,那個時候,她親眼看着如花般嬌豔的女子是怎樣一步步的最後零落過去了的。
第一日,她不吃不喝,每日唯一會做的就是躺在牀上看着那牀頂發神,有時候會流淚。
第二日,她依舊如此折磨着自己,如此幾日過去了,她的身體消瘦得不成人形。
後來,她不會折磨自己了,每日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閒來無事看看書,彈彈琴!
只是她的眼底是再也沒有光芒了的,她再也不曾出過蓮居一步,從此一呆就是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裡,她從來不出去蓮居,就算她知道有個人每夜都在蓮居外凝視着她,如此一來,那男子也就是站了三個月的。
只是,她知道卻也裝作不知道,每日早早的就寢了。
她不願意再看那個人一眼,甚至就連那個人送來的新衣也被她全數扔了出去。
從此,再無任何宮女敢來蓮居了。
她不肯接受他的一丁點東西,於是敢來蓮居的人也就越來越少。
“帝姬應該多笑的,帝姬笑起來真好看,比嬌豔的桃花還要好看。”白畫卻是被流離這嫣然一笑的模樣給看呆了。
她是一個明媚的女子,是以她應該多笑笑的。
這樣的女子,笑起來是溫暖的,所以她應該多笑,不應該每日都如此的憂鬱。
“白畫,我會很好的,就算生命走到了盡頭,我也會很好的。”突然,流離臉上的笑意止住了。
瞳孔裡閃爍着堅定的光芒,那些傷痛的過去和往事,她會全數的忘記的。
她已經將她的悲傷藏得很遠,很遠,沒有人可以發現她的悲傷。
是的,她以爲她忘記了那些傷痛,她就可以過得很好的。
白畫一愣,看不清楚流離臉上的神情,只覺得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帝姬,奴婢命人去請太醫來瞧瞧吧。”半響之後,白畫看着流離說道。
聞言,流離的手一僵,臉色微變,雖然她看不清楚東西,可是她也不想再看太醫了的。
“看了又有什麼用?”如今,她還怕什麼壞消息?不過,就是眼睛看不見東西了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