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曹振淩的法子好,暴露了和塔南共同來犯的部落,還拉攏騰安這些中立,能確保對方不會偏袒。”陳泰安真是萬分滿意。

“父親,這幾日來犯着越發頻繁,振淩說怕是要有大規模的來襲。”陳蔚昂也這般懷疑。

陳泰安憂心曹振淩,這幾日接觸他自然知道這小將頗有主見,可大敵當前,他怕這小子到底難尋。

這第一場戰役打的突如其來,三萬騎兵,對何振兩千人馬。本以爲只是如往常那般小規模戰役,畢竟此處後方便是城牆,並非是好切入口。

可誰知忽然三萬騎兵,讓何振措手不及。

索性,曹振淩要他們保持警惕,一直有探子。

對方派出這一千兵來犯不過是個誘餌,讓何振他們咬住,一旦咬住便要拖住,等待三萬騎兵。

何振真是怒極,對方厚顏無恥!索性探子來報告知是個陷阱,便派出一隊疏散百姓,一邊裝模作樣的攻打。

可短兵相接,看似打不過,讓敵方遲遲沒有動手,以爲今日派來的只是軟腳蝦,自己這一千人便能拿下。

一旦來報說說百姓疏散大半,何振便帶人就跑......

前兒兩千,後三萬的,逃起來麻溜着呢。

曹振淩第一時間知道何振遇險,立刻帶上曹思慕“走!奪下這三萬騎兵!去通知陳老將軍!”

先去打了,再去通知。陳泰安聽到消息時,心裡咯噔聲,果然難以馴服。

他還不能過於強硬,先不說曹振淩才華的確不錯,一來就給定安辦了好事兒,身後更有虞琇沔和天子。若不是犯了大錯,怕自己還真不能動的了曹振淩。

曹振淩一共有三萬騎兵,訓練尚可,與從小在草原上長大的騎兵而言,差距一接觸便有分曉。

所以不能硬碰硬,絆馬釘,絆馬繩,怎麼無恥怎麼打。迷藥,麻藥先迷暈帶頭的,使得對方腳步拌住,饒了對方的陣型。

其後,曹振淩和曹思慕各自領着一萬人從左右兩側衝入對方騎兵中,打個措手不及。

曹思慕知道兄長是眼饞對方這三萬馬匹,若能一舉剿滅最好,若不能也要留下大半。

可誰知對方比曹振淩和曹思慕想象的要狡詐,短兵相交,曹振淩是打對方措手不及,偷襲。

對方在擾亂陣型時,便往後撤,曹振淩和曹思慕固然衝破對方隊形,可兩兵交戰時,對方太滑溜根本不似爲了敵襲,似有試探,而打算溜。

曹振淩察覺不對,立刻命曹思慕與他收攏,把斷了隊形的後半部人一同配合肖騰把人留下!前頭逃跑的便讓其逃吧。

可誰知帶頭的將領察覺留下人馬過多,便想再打個回馬槍,衝破曹振淩的隊伍。

三萬對三萬,曹振淩第一次打的毫無保留。曹思慕絲毫不比其兄長遜色,□□掃過,便是帶落三五個騎兵。

曹思慕知道,最妥當的便是兄長守住前面陣線,他和肖騰儘快消化被圍攏的一萬人!

肖騰似有所感,與何振配合着迅速蠶食。

這時,力大無窮,天生神力這個梗當真重要。跟在曹振淩身旁的樑朝天,邢馳天雙雙殺出一條血路,讓曹振淩迅速襲向那三萬騎兵零頭之人。

不過片刻,便那三萬人便羣龍無首,副將剛想接任指揮人馬撤退,卻被曹振淩一刀砍了腦袋。

曹思慕見那一萬人被肖騰等人控制,立刻調轉馬頭,殺向敵人腹部,硬生生的與曹振淩把這三萬人全留下。

逃出的,寥寥無幾。

一直探聽曹振淩戰情的陳家兩父子,唯恐讓曹振淩陷入苦戰,丟了性命,便想待對方吃了苦頭後立刻出兵救下曹振淩。

一來抹去對方的烈性,二來也讓對方知道知道草原上的南蠻不似他過去打的土匪這麼好弄死,如此一來曹振淩怕是今後能聽自己指揮。

可誰知,對方只是試探,而曹振淩兇猛善戰,手下的人各個身手了得,曹振淩愣是和曹思慕等人把對方拖死!

誰都沒料到曹振淩能旗開得勝,三萬對三萬或許對旁人而言曹振淩該有勝算,可在陳家父子眼中,曹振淩應當沒有勝算!不提對方來了多久,單單曹振淩坐下騎兵多是剛訓的,這,這如何可能敵得過對方三萬土生土長的騎兵?

收下對方剩下的一萬多,近兩萬的好馬,剩下五六千馬匹都受了傷,需好好養才能再上戰場。

曹振淩抹了把臉“審問了怎麼樣?”

“說了,就試探試探,說是上頭讓他們搶一批土豆的種子回去。”曹思慕摸了臉上的血液,渾身粘稠的讓他不舒服,可眼神平靜,沒有波瀾“這幫孫子道是知道可持續發展了。”

曹振淩哼了聲“把這兒稟報給陳老將軍,那老小子遲遲不派兵就想讓我吃吃苦頭呢。”曹振淩露出一抹嘲諷,他固然覺得陳泰安做的對,可被馴服的若是他,就渾身不舒坦。

自己今兒靠自己贏了,那邊要證明他們在這軍隊裡是平等的,少命令他瞎折騰。

“是。”今兒他們固然留下這三萬人,可損失也不少。

曹思慕看着那還沒收拾好的戰場想,若陳泰安只是想要鎮守,而非出兵攻打怕是有的好守了......

定安城就是一龜殼,固然安全,可一直縮在裡面怕也不是事兒。

這,三萬對三萬,彷彿點燃了戰火線。

十日後,塔南派出十五萬攻打定安城。

這回陳泰安絲毫不用擔心,曹振淩乖着呢,讓幹啥就幹啥。

雖說陳家兩父子奇怪,可根本沒功夫給他們多想。

開戰四個多月,陳泰安把南邊防線守的天衣無縫。而北邊,有清醒後的林景輝和張家兩父子,道也暫且不用擔心。

可...一個問題凸顯而出。

趙國並沒這麼多糧草提供給前線,還是南北兩邊。

問題便在這,兩邊都在打持久戰,聽說北邊打的比南邊更爲激烈。

天子的意思是,儘快結束南邊的權利支持北邊。可南蠻有時好對付的?這根本就是一場持久戰!

“這幫賊子!又偷襲我們兩個村子!”陳蔚昂咬牙切齒的怒罵“都快能收割的土豆全被毀了,一把火燒了!收上來的也被他們搶了去。”

曹振淩看了眼曹思慕,後者在地圖上標了點。

經帳內所有人都沉默,陳泰安只覺得肩上擔子比往日更重“定安城的糧草越來越少,北邊也有難處。”說着看了眼曹振淩,半個月前運來的糧草本該給北邊,可京城的張大人全看在曹振淩的面子上據理以爭給他們這邊先送來。

可就算如此,這些糧草也熬不了多久。

“怎麼辦?”陳蔚昂急得半死“現在能鎮守定安城,可,糧食!糧食!”

陳家父子這邊急得半死,議論紛紛,到是曹振淩那邊出奇的寧靜。

陳泰安看了眼,心裡一嘆,他那會不知曹振淩就在等他發問,一問怕是又要讓曹振淩隨心所欲,領去一丈兵權。

可,現在又有什麼辦法?

“曹將軍可有什麼提議?”最終,陳泰安不得不妥協。

曹振淩是副將,理應毫無保留的聽從陳泰安的吩咐,要他死都成。可曹振淩又那是聽命行事的人?他心裡主張大着呢。

“思慕給他們看看。”曹振淩擡了擡下顎。

曹思慕甩開他們這簡易的地圖“這是我讓人畫的,定安城附近的村落,安定城的糧草多靠這些村落。”曹振淩看向陳泰安“將軍你只看到我們糧草沒了,你可想過定安城內的百姓又是什麼樣?”

定安城的百姓早已習慣兵荒馬亂的日子,若前線人不夠,當地的漢子都能打賞赤膊上戰場。

故而,真到開戰,定安城的百姓也會先把糧草給軍隊裡。

只是,若軍隊裡的糧草都不夠了,城裡又那會有好日子過?

想到這陳泰安在心裡大罵自己糊塗!“曹將軍就請你直言不諱吧。”

“看,你都沒想到這點,而定安城若要守下在糧草充足的情況下根本沒問題。”曹振淩說“可,若糧草不夠呢?我第一次和那三萬人打時,便奇怪。我們剛剛有土豆播種,對方就要偷,就來試探。其後固然正大光明的與陳將軍交鋒,卻並未停下對周邊村落的騷擾。可,冷靜下來一想他不是騷擾,而是想把我們困死,餓死在定安城!

朝廷已經拙荊見肘,怕是那些南蠻北蠻也清楚,朝廷偏向北蠻,故而他們就想斷我們的糧草,以定安爲突破口!待困死我們,打下定安一樣能讓趙國慌亂手忙腳亂之下,北蠻失守並不難。更何況撕開一個口子,趙國便不再是天衣無縫,周邊虎視眈眈的,如廣濟,如風鳴都會對我們用兵。那些人怕是早就料到,所以他們想要做的只是撕開趙國的口子,南北都無所謂。”說着曹振淩起身,走到陳泰安身後的細緻的地圖前“思慕,你把這段時間我們拍了幾次兵,用了多少人,敵方又是拍了多少人,死傷多少,都報出來。”

“是。”曹思慕起身,雙目死靜,報出的數字也是極爲殘酷的。

曹振淩待他說完後輕笑聲“明白了嗎?他們從一開始的試探,到現在對南蠻的用兵越來越多,他們知道北邊是趙國以爲的主戰場,所以便把人馬拉到南邊,對他們而言,南邊纔是主戰場。”扭頭看向陳蔚昂“陳小將軍你那小情人可又告訴你,南邊草原上不再安寧?”

“這倒沒說,只是說有塔南的人來說服他們加入結盟。”陳蔚昂想了想道。

“那也會對其他中立的人說。”曹振淩緩緩沉下臉“今後除了騰安外,其他部落減少五層貨物流通,卻可以加大三層對騰安的供商,允許騰安部落再販賣於其他部落。既然他們沒有提醒我們,我們便不該再對他們無私提供了。”

這方面,陳泰安和陳蔚昂都不插手,曹振淩怎麼說就怎麼辦,他們知道自己在定安城都幾十年也沒想到的法子,來控制南蠻。曹振淩來第一天就能想到,這方面勢必比他們兩父子厲害,更有發言權。

“曹將軍看着辦吧。”陳泰安道“只是,如若他們真把我們這當主戰場...”

“陳老將軍先上報吧,不過我想就算是上報他們也不會信。”曹振淩嗤笑道“北蠻那邊那些人勢必裝模作樣也會托住張老將軍等人,就算他們想派兵來支援我們也無能爲力,只能從國內其他地方抽調。”說着幽幽一嘆“勢必又要苛捐雜稅,強徵入伍了。”

陳家兩父子重嘆,這也是無奈之舉,如若可能他們也不想。

“還請聽末將一眼。”曹思慕忽然開口。

陳泰安一愣,看了看曹振淩,見他沒反對才頷首“你說。”

“敢問,陳老將軍在南蠻鎮守幾十年,可遇到過這種情況?”曹思慕問。

陳泰安搖頭“南蠻北蠻少有奸詐之輩,這次打的的確奇怪。”

能想到先試探兩邊,後選擇托住北蠻,反倒是從他們這邊下手,真是讓人防不勝防。還打算慢慢消耗他們的糧草,斷了他們的糧!

“南北兩邊在兩三百年內都未有結盟的跡象,爲何這次忽然來報要結盟,而林景輝熟悉北邊戰場,居然連人都未曾找到?各位可有深思?”曹思慕再問。

“不曾...”結盟突如其來,林景輝的失敗多數人也把他歸結在這位離開虞琇沔的緣故。

可,並非如此!

豁然開朗的陳家兩父子頓時冒出一陣冷汗。

林景輝在沒有虞琇沔前,便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戰,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若非如此,那會讓虞琇沔傾心?

可在邊疆鎮守了十多年的林景輝居然摸不到對方一根毫毛!這邊不正常,北方草原的確廣闊,可,可是也不該連一個部落的人都找不到。

也便是說他們有意,集體在迴避林景輝!

他們最起碼在秋季前便達成共識,避開林景輝,養精蓄銳!

“最後一個問題,到底是誰在只會南北兩邊的聯盟?到底是南蠻臣服北蠻,還是北蠻聽從南蠻的?”曹思慕最後那尖銳的問題真是吃痛衆人的耳膜。

所有人都認爲南蠻個打各的,只是一起對趙國用兵,所以固然說是聯盟,但並不牢靠。

可若先前的問題都落實,那勢必南北兩邊結盟比衆人想想的更牢靠。

不可能有假,陳泰安那能會感覺不到這幾日的戰役,南蠻的人越來越多?

“我這就上報朝廷!”陳泰安不敢在忽視,立刻提筆。

“朝廷派兵少說也要一個月,”曹振淩冷哼“從各地抽調,重新徵兵等等,不論如何也要一個月,而以朝廷對我們這的懷疑便需要半個多月,即時我們這邊的糧草就先不夠。”

陳泰安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軍,又如何不明曹振淩的意思?

當即沉下臉,心裡也有幾分慌張,若沒有糧草怎麼辦?

慌亂之中看向曹思慕一開始甩出的簡易地圖,上面一點點都是被搶過的村落。幾個月前,他們便已經命其周邊村落種植土豆等,快熟,飽腹感強的。

除了土豆還有薯,往年種的稻穀都不許種植。可誰知對方就候着......

如今就算搶收回來的糧食,最多足夠村民以及城中百姓,而他們怕是,根本不夠!

“曹將軍可有法子?”陳蔚昂急的滿頭大汗。

“城中所有空餘的地方,都種上土豆,四個月後城內的食物不用擔心。”城中百姓能自給自足,而村落裡的才足夠他們食用。

“這是長遠之策,現如今呢?”陳老將軍再問。

“哥哥,半個月前已經寫信問琇沔要糧了。”可,能要到多少,卻是未知數。

呂安如今正是種植土豆的高峰期,今年開春雨水充足,虞琇沔命呂安子民這一年皆種土豆,一來存糧,二來多餘的便收購給邊疆。

因其之舉,周邊州有樣學樣,皆種上產量大的,要麼是土豆要麼是薯類。

可,這到底不是萬全之策。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陳老將軍也知道,現在趙國都缺糧草,虞先生能有多大的能耐?

“土豆發青便不可食用,長出芽的就只能留種子。所以兩位陳將軍切記一定要看牢軍中伙食,若使用發青或長芽的,那是大羅神仙也就不回來。”曹思慕沉聲道。

邊疆戰急,陳老將軍和曹振淩的奏摺送到當今天子趙赫池案頭時,這位皇上都快急的滿頭大汗。

“曹振淩這小子真能耐!”趙赫池頭疼之極“有本事說出幕後有人指使,那就給我把人抓住啊!胡說八道!”

“皇上,若只是曹振淩所言,自然不定能信,可陳老將軍也如此說,怕是有真。”朝中大臣立刻道。

“曹振淩畢竟年幼,或許急攻心切胡謅的。”有支持也有反對。

“臣看着不定然,這同時送來的奏摺上不是還寫着每次派兵人馬?的確有所增加,而北邊卻有一個多月沒大動作了。”又有人道。

牽制!牽制着北邊,卻要撕開南邊的口子。

酒邵同時想到這點,若是真,怕南邊真要遭殃了!

他們大多軍餉,糧草,衣服,兵器等等都先提供給北邊。

南邊只求個過得去,可若面對龐大的騎兵進攻,定安城根本過不去!

“皇上,請儘快調集糧草,並讓虞先生過去!”酒邵拜道。

“先調集五萬兵馬給曹振淩那小子,”既然他率先發現,那勢必應該有因對,最起碼拖延的措施,這五萬給他,曹振淩手上也有十多萬人馬“讓虞先生去定安城!而糧草...”頭疼,頭疼!

“臣等,真想不出法子了...”沒糧草,就是沒糧草,刮一層皮下來,還是沒。

若在苛刻,怕是要逼着民反。

散會後要先八百里加急問問虞琇沔,這糧草怎麼辦!

虞琇沔在接到曹振淩第一封信時便察覺邊疆有異,可到底有什麼異樣他到也說不出。可當一封封信累計,他若在猜不透,他就是那蠢東西!

心中難安,來回踱步,如今最爲妥當便是先去南邊,可又怕朝廷讓他去北邊!

明顯北邊並非主戰場,若朝中有人縱容或老頑固不信,怕是麻煩。自己如今畢竟已官身,若貿然行動,怕是天子對自己的猜忌更大。

可饒是如此,虞琇沔還是整頓好呂安,並把呂安如今多餘的糧食收集好,並用這次募捐多餘的物質銀兩去換更多錢糧。

聖旨一道,見是去定安城,頓時心中大安。

“酒邵沒糊塗!”這邊好,虞琇沔連夜趕往定安城,帶着他籌集到的糧草。

只是,這些糧草對定安而言,杯水抽薪啊。

天子這幾日爲糧草的事兒,急的團團轉。北邊的奏摺,越來越奇怪,戰役每三五日便有,可人數都不多。趙赫池考慮抽調一部分北邊的將士道南邊......

“十萬,如今最多從北邊調走十萬!”最多最多了,酒邵認爲。

的確,趙赫池心裡也沒底,所以這十萬...先給南邊應急,也是先試探個底。

北邊少了這十萬並不一定會被攻破,可若南邊多了這十萬,卻能死守城池。

“可,糧草...”趙赫池又頭疼了。

這兩年,趙國連年鬧災,日子並不好過,這些該死的蠻子還不消停!

便在趙赫池急的團團轉時,他身邊貼身的小太監來報“啓稟皇上,珏曦王趙子珅在門外候着呢。”

趙赫池聽聞立刻不快“候什麼候?快命他進來!”如今天寒,他那弟弟體弱,如何能在外面久等?

“皇兄,朝中大事重要,我無礙。”那俊秀高傲的臉龐露出一抹暖意。

趙赫池拉過他的手,涼的厲害,頓時不快“先喝兩口暖茶去去寒,如今固然如春有些日子,可到底天冷,你莫要胡來。”

“是,皇兄。”趙子珅被皇兄拉入軟榻上,又蓋上被子,這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