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全家福。一名面相威嚴的中年男性坐在中間,他身後站着一名長相憨厚的青年,和一位低頭微笑的婦人。
回想起在圖書館找到的報紙,白石認出照片上這人,就是新聞裡被打死的屋主。
他伸手想把照片拿起來,就在隔着手套碰到它的一瞬間,相框上biu的彈出一個寫有[!]符號的文字氣泡。
還真藏着任務。
不過在接取之前,想起只剩三四分鐘的假面狀態倒計時,白石又停住了手。
如果任務做到一半,假面時間到了,被傳回身體裡,也不知道任務會不會中斷。
保險起見,還是明天再來一趟,或者把它帶回家再接比較妥當。
時間不多了,白石準備迅速把相框帶出鬼屋,但才走到門口,手心一震。
白石訝異的一低頭,就見相框旁邊彈出了說明:
【這是一件充滿遺憾和眷戀的遺物】
【帶離無效】
“……”區區一張照片,感情居然也這麼充沛的嗎。
也不知道所謂的“帶離無效”,是指只能在這個房間生效,還是一旦出了門,它就會永久失去效果。
白石只能妥協的在房中找了一個犄角旮旯,把相框藏進去,獨自離開。
已經找到了隱藏任務,白石對其他房間的搜查就沒那麼細緻了。
簡單查看過幾間空屋,轉過一道拐角後,白石停下了腳步。
前方是走廊盡頭。
這一段走廊兩側沒門,盡頭沒窗,大小又不像儲物室,總之,有點可疑。
正想着,狐狸忽然躥出幾步,鼻尖貼着地面一路嗅過去,最後它停在了兩三米外,擡爪往地上一拍。
白石走到它旁邊,低頭細看,發現地上居然藏着一道暗門。
略微靠左的地方,有一道凹陷狀把手,它藏在地板的暗色花紋處,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白石伸手搭住它,用力拉起之前,他用氣音問旁邊的狐狸:“門後有人嗎?”
狐狸很人性化的搖了搖頭,看起來的確有“不低於孩童的智商”。
說起來,“不低於”這個詞,用的就很模糊。非要槓的話,愛因斯坦也能劃在“智商不低於孩童”的人羣裡……
上次要嘗試的項目太多,在智商這方面,白石只試了簡單的加減乘除,它都會做。
等下次有空,果然還是得讓它試試高數……
狐狸吭哧打了個噴嚏,而後它支棱起耳朵,警惕的觀察着四周,可惜一無所獲,最終只能迷茫的抖了抖毛。
白石無事發生般低下頭,用力把門拉起來。
這道門很重,但也還沒重到完全拉不開的地步。
非要形容的話,這有點像給飲水機換水桶時所需要的力道有力的成年女性,努力一下也能拉開。
白石扶着暗門,看向門內。
眼前出現一溜向下的臺階,延伸出約有兩三米後,樓梯向左一拐,通往更深的地下。
白石看了狐狸一眼,本想放它去探路,但轉念一想,如果打草驚蛇了,反而容易錯漏信息。
反正現在用的也不是本體,還是直接下去看看好了。
一人一狐很快進入地道,白石把門輕輕蓋上,順着樓梯一路往下。
轉過最後一道拐角,眼前出現了一扇深色木門。門的四邊溢出了微弱的光裡面亮着燈。
狐狸又拍了他一下,提醒白石裡面有人。
白石貼在門上探聽片刻,把門推開一條縫,向內看去。
裡面是一間約有三十平米的地下室。一進門的右手邊,橫着一道鐵柵欄,把地下室分割成了兩部分。
簡單的說,這更像是一間囚室。
光線昏暗的白熾燈懸掛在門口不遠,燈絲顫巍巍的,在它照不亮的牢房角落,橫着一張凌亂污髒的牀。
一個野人般的男人蜷縮在牀頭,捂着臉,偶爾發出一聲淒厲低嚎。他的鬍鬚和頭髮奇長無比,好像很多年都沒有剃過。
白石忽然慢慢吸了一口氣。
他終於想起這是什麼案子了。
……
五年前,杉江宅的男主人深夜被鈍器擊打致死,女主人驚慌報案,說有人入室搶劫。
警方飛速出動,卻沒能抓到兇手。之後,傷心的女主人帶着兒子遠走他鄉,空餘的房子成了鬼屋……
以上都是假的。
實際上,白石記得原著中給出的真相是:殺死男主人的不是強盜,而是和他發生口角的兒子。
等杉江太太忙完事情回到家,她老公已經涼了,兒子也成了滿身是血的殺人犯。
處在崩潰邊緣的杉江太太看着兒子跪在她面前痛哭,心如刀割。
呆滯許久,她終於艱難的做出了決定她要包庇自己的兒子,保住這個僅剩的親人。
兩人於是做出離開的假象,實則又偷偷回到古洋房裡,過着見不得光的地下生活,想熬過公訴期,讓杉江昭夫沒法再被追訴。
理論上這是可行的,但實際上,杉江昭夫一個唯唯諾諾的學生,天天住在死過人的陰森古宅地下,而且死的還是他親爹,再而且,人還是他親手敲死的……
咬牙撐了一年,杉江昭夫終於崩潰,他找到母親,哭着說想要自首。
可沒想到一直對他寬容溺愛的母親,這次卻沒有同意,甚至她還在飯菜裡下藥,將他拘禁起來。
半夜偶爾傳出的“鬼叫”,是杉江昭夫痛苦的嘶吼。而窗邊的“鬼火”,則是不敢開燈的杉江太太舉着燭臺路過。
雖然白石不知道他們從哪囤了那麼多蠟燭和食物,居然能一宅宅上五年……不過,這應該就是“鬼屋”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