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不想讓服部平次醒着搗亂。
但要是把人往外面的犄角旮旯隨便一扔,又有可能被鯨井定雄撿到,再扔回海里——那就白忙活了。
白石算了算時間,發現只要再等上一陣,鯨井定雄就會主動把槍塞進蟹江久的屍體手中,然後手無寸鐵的回到餐廳,開始演戲。
所以白石打算在那時,給出“鯨井定雄=兇手=老人葉才三”的證據,讓船員限制住鯨井定雄的行動,之後再把麻煩的服部平次挪到別處,被人發現。
然而這個計劃,因爲遇到了安室透,被迫打亂。
——安室透走到櫃子前,把被松田隨便一塞的服部平次搬了出來。
然後他取出衣櫃下方的幾層抽屜,又從工具箱裡找出便攜木鋸,開始操作。
雖然不知道松田爲什麼非要把人藏起來,但現在,船上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的殺人犯,各處都會被仔細搜查,要是把人藏在外面,那麼多船員乘客,總能找到。
最隱蔽的地方,還是自己的房間。
尤其是船上除了他,並沒有現役警員,更沒有搜查令,一羣普通人想檢查房間,需要先徵得住戶的同意。
……話雖如此,但要是直接拒絕,會顯得非常生硬,而且可能會有一些急躁的人直接衝進房間,強行搜查。
所以,最好在他們要求檢查房間時,先義正辭嚴的拒絕,再不耐煩的同意他們粗略檢查,讓他們把明顯能躲人的地方翻完,再把人轟出去,這樣就能很大程度上抹消嫌疑。
衣櫃這種過於明顯的藏身處,肯定算在檢查範圍之內,不能往裡藏。
得換個地方。
安室透把幾隻抽屜的內側鋸開一截,又釘了一些凸起的小機關上去,然後把服部平次擺坐在掏空抽屜的櫃子下層,又把剛纔掏出來的抽屜全推回去。
由於被鋸短,抽屜正好能全部放入,從外面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房間被搜查時,就算有人順手拉開抽屜,一般也只會拉出一截,看到裡面沒有東西就停下,很少會把這種明顯藏不下人的抽屜全拽出來。
而剛纔裝的幾個凸起的機關,會讓抽屜在被拉到特定距離時卡住,沒法繼續往外抽,自然也就不會露出後面藏着的人。再加上服部平次那麼黑,在無光的櫃子裡自帶保護色,並不容易被察覺。
白石默默看着,感覺這操作有些眼熟,他記得有一起案子也用抽屜藏過屍,安室透真的很熟練。
白石剛纔也查看過卡住抽屜的機關,發現不用擔心服部平次會卡在裡面出不來。
一般人拉不開抽屜,是因爲抽動受阻時,會下意識以爲已經拉到了底,再拉就會壞掉,所以不自覺的收斂了力氣——就像有些人換電池的時候,怎麼也拉不動電池蓋,但這時只要旁邊有人說一句“再用力,壞不了,就是那麼開的”,那人馬上就能神力覺醒,咔擦把電池蓋拆下來。
此處也是同理。
但人在求生的時候,當然不會管抽屜怎樣,服部平次身爲一個面板武力值比毛利蘭還高的掛比,只要麻醉針藥效到了,絕對能跑出來。
搞定了這邊,白石看了看光屏,準備去拆彈。
然而任務欄裡顯示,任務全都完成了。
……路人自己把炸彈扔海里了?
不太可能,鯨井定雄那副模樣,擺明了就是葉才三的同夥,帶炸彈上船的老實人不可能放棄爲女友報仇的心思。
白石沉思片刻,忽然有了猜測。
他看向正在收拾工具的安室透:“你剛纔拆過炸彈?”
“……沒拆,剪了線,綁上重物扔到海里了。”安室透對這個問題沒太驚訝。
之前跟着鮫崎警官找“葉才三”時,他想起那個被松田安了發信器的人,特意溜去那人房裡看了一眼。
就見被褥整齊,整個房間像沒住過人一樣,只有一隻包端正的放在地板上,怎麼看都很可疑。
安室透就打開包看了看,發現裡面竟然裝了足夠把這一艘遊艇炸出窟窿的定時炸彈。
那時安室透盯着炸彈,不由懷疑松田身上,是不是安了什麼炸彈檢測儀之類的道具,或者他天生就對炸彈有一種感應般的直覺。
……回想起那時的場景,再想想剛纔松田的問法,安室透更傾向於前一種猜測,因爲松田似乎很確信路人身上帶着炸彈。
不過上船時,松田身上沒有傳來任何提示音……
所以,也有可能是松田聞到自己身上有炸藥的味道,所以纔有了相關猜測——路人帶來的那一包炸彈做得很粗糙,並沒特意遮掩過。
安室透以前總是有很多問題。
現在,他依舊疑惑很多,但已經學會了自己給自己解答。
反正問松田,也最多被搪塞一句“直覺”“猜的”“不清楚”之類的話。
雖然安室透沒把具體過程說出來,但白石也差不多猜到了。
任務全都完成,但還不能睡覺,因爲下一個任務又快到了——白石看了看日期,今天竟然正好是滿月。
他又不放心的查看航路圖,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麼行動。
現在天黑的早,按時間看,應該還來得及。
安室透把從抽屜上鋸下來的邊角料扔進海里,本來想繼續去找葉才三——剛纔他只是路過房間,順便進來看了一眼。
然而轉念一想,自己纔剛走這麼一會兒,松田就扛了個人回來。
而沒記錯的話,除了那個黑皮偵探,船上和警方相關的乘客還有兩個——一個是和黑皮偵探同行的小姑娘,另一個是退役警員鮫崎警官。
這處房間並不大,要是自己繼續追查案件,導致松田再多敲暈兩個帶回來……可就沒地方藏了。
……還是一起留在房間裡吧。反正船上一共就這麼幾個乘客,等到了岸上,有更專業的鑑識科警員和設備支持,總能把兇手找到。
然而纔剛打定主意,安室透就看到松田站起身,竟然像是要出門。
“?”安室透警覺的跟着站了起來。
“他們太吵了,我去把案子破掉。”松田留下一句話,快步離開。
安室透一怔,腦內回顧了一下,才確定松田說的事把案子破掉,不是把船或者警方相關人員的腦殼破掉。
……怎麼感覺松田對破案很感興趣。
難道是琴酒說他有破案天賦,被他聽到了,所以爲了得到上司賞識,正在往這個方向努力?
安室透一時也判斷不出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突然覺得同爲臥底,松田真的很敬業。
他就也鎖上門跟了出去,防止出現暴力破案等不良現象。
然而,因爲腦子轉的太快,腳下相對來說慢了一些,等安室透出門,走廊上已經沒人了。
他只能選了個方向,循着直覺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