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4章 心靈突擊（十九）
儀器前，斯塔克、席勒和查爾斯面色凝重。
正在操作儀器的賈維斯擡頭說：“已經無法向更深層次的精神空間讀取更多數據了，他的腦波徘徊在失控的邊緣，還要繼續嘗試嗎？”
斯塔克略一猶豫，但還是說：“不了，先把機器關掉，我們不能冒險。”
“事實上，這已經足夠冒險了。”席勒盯着儀器上的數據說：“哪怕是以機器來做腦波干擾測試，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可控，一旦出問題，這一幢大廈都會被炸成飛灰。”
坐在旁邊的旺達站了起來說：“我已經準備好了，待會兒我挨個接觸你們一下，就可以在你們的身體裡留下緋紅信標，這是我們離開的最後一道保障。”
斯塔克看向席勒，問道：“伱準備派哪個人格去？”
“我倒是很想羣毆，但腦波干擾檢測的數據不樂觀，很難確定他的精神帶寬，貿然進去太多人格特質，有可能會導致他失控，所以我準備派個最能打的。”
斯塔克嚥了咽口水說：“那個不會說話的？”
“他會說話，只是能動手就絕不多說。”
席勒轉頭看向查爾斯說：“這次我不去，這樣能爲我們留出一個突擊手的名額，保證火力充足，那麼你要充當這支團隊的大腦，記住，這只是一次偵查任務，不要貿然深入，情況不對就立刻撤出來。”
查爾斯慎重的點了點頭。
看着在檢測倉當中赤裸着上半身的大衛，同爲變種人的他其實比其他人更清楚，這是一場相當危險的行動，關乎着精神和現實兩重世界的安全，由不得他不謹慎。
更重要的是他發現，雖然他在心靈能力方面堪稱全知全能，但他有一個極爲致命的弱點，就是他確實不是很能打，身體太過羸弱，容易被人偷家。
以前因爲他的變種能力太強，而周圍的人又很弱，查爾斯沒意識到這點，畢竟不管有誰衝上來，他都能立刻察覺到他們的思維並控制住他們。
但來了這個宇宙之後，查爾斯發現他的心靈能力已經不足以應對目前的狀況了，有太多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人圍繞在他身旁，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很能打。
得想想辦法加強自己的體魄，查爾斯改變了自己計劃的第一階段目標，趁着這個宇宙有很多機會，趕緊找機會補足自己的弱點纔是正事。
所以他願意冒一些風險，因爲如果他爲這個宇宙的安全出了力，日後想撈點好處也不過分。
查爾斯仔細思考了一下之後說：“上次我看到過他的精神世界，不過只看了短短一眼，據我判斷，他的精神世界應該分爲三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一座城市，看起來有一點像巴黎，但我似乎也看到了倫敦的影子；第二部分是一個巨大的城堡，看不出是什麼時代，也不知道內部結構如何；第三部分是一片空曠的大草原，那裡有兩方人格在大戰。”
斯塔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頭疼的說：“你們瘋的怎麼都這麼有創意，我以爲一個高塔已經夠古怪了，他打算幹什麼？在自己的腦子裡搭一個好萊塢嗎？”
“這些意象可能都有其意義。”席勒思考着說：“我認爲你們應該先從城市開始探索，因爲這可能代表着大衛·哈勒的過去，我們得先了解他，才能在他的精神世界裡戰勝其他人格。”
“準備走吧。”旺達嘆了口氣說。
“我會以信息流的方式同時存在於旺達提供給你們的緋紅之力以及外部通訊設備之中。”賈維斯的聲音在衆人的腦海中響起，“我會把你們看到的一切以影像資料的方式上傳到主機中，並由我與斯塔克先生進行同步分析。”
“如果你們有任何問題就呼叫我，我可以用主機中的資料庫爲你們查詢，但請注意，緋紅之力不會受到干擾，但旺達的腦波未必會全程穩定，所以在靠近強大力量源頭的時候，可能會出現斷聯情況，請不要驚慌，信號恢復之後，我會立刻聯繫你們。”
幾人點了點頭，斯塔克後退了一步，席勒看向查爾斯說：“先接入我的精神空間，我的人格特質會和你們共同出發。”
他們分別坐到了椅子上，查爾斯閉上眼睛，腦波接入得非常順利，在一片白光之後，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塔出現在他的眼前。
很好，這位更是病得不輕。
查爾斯也是第一次完全的接入席勒的腦波，他注視着這座高塔，感覺到了一種與看到大衛的精神空間全然不同的感受。
“感覺如何？”席勒的聲音在查爾斯身邊響起，查爾斯轉頭看去，發現席勒還好好的待在他身旁。
“這有一種不合理的秩序。”查爾斯說：“它是破碎的，但它有秩序，或者應該說是你。”
“是的，因爲這是我的常態部分，它們曾經破碎過，但以一種奇妙的方式重整，目前來看，精神狀態穩定。”
“可不止於穩定。”查爾斯若有所思的說：“這看起來像是一種全新的思維運作方式，你的腦波一定會很有趣，或許爲了適應這種運作方式，你的大腦也做出了某種妥協和改變。”
“醫學研究有的是時間，我並不介意你研究我的大腦，不過恐怕你很難在那裡找到什麼驚喜。”席勒推開了高塔的大門，帶着查爾斯走了進去。
“你說這是你的常態側，那麼還有非常態嗎？”
“當然，病態在底下。”席勒低頭看過去並說：“他們住在潛意識的深淵裡，一般不會上來。”
“那麼那個很能打的人格特質屬於哪邊？”
“問得好。”
席勒竟然罕見的沒有正面回答，直到查爾斯向他投來探尋的目光，席勒才嘆了口氣說：“他本來應該是病態側，他是我的暴力特質，但因爲被激發的時間不對，所以他被遏制了。”
查爾斯有些不理解的歪了歪頭。
“通常人們第一次展現出暴力傾向，都會因腎上腺素激增或是滿足暴力發泄的慾望而感覺到正反饋。”席勒看向查爾斯說：“暴力是人們的原始本能，施加暴力的人很少會感覺到痛苦。”
查爾斯思考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他認爲席勒說的有道理，雖然是很小的時候的事，但是查爾斯還是能記得，他非常小的時候，第一次摔壞玩具還差點砸到別人的時候，他沒感覺到難過，只覺得很有趣。
“暴力慾望通常不受超我規訓。”席勒說：“只有一種情況例外，他帶來了極爲惡劣的我所不能承受的後果，所以他自願接受規訓。”
“你做了什麼？”查爾斯意識到了什麼。
“打傷了照顧我的護士，差點一口咬斷她的脖子。”席勒垂下眼簾說。
“我很抱歉。”查爾斯嘆了口氣說：“那一定是一段可怕的經歷。”
“是的，但它仍然保留在我的腦海中，我有能力刪除它，但我沒有那麼做。”
“爲什麼？”
“它帶來了一些改變。”席勒說：“當時的痛苦很激烈，也曾綿延持久，但從極爲長遠的角度來看，它使我受到了教訓，也獲得了進步。”
查爾斯默然不語，他說：“人類進步的階梯必須是苦難嗎？”
“人類就是一種不疼就不會長記性的生物。”
查爾斯沉默地跟着席勒上了樓，期間他看到了許許多多個席勒，這場景雖然奇妙，但稱不上是怪異，並不帶有任何恐怖氛圍，卻好像很日常。
最日常的一幕發生在瘋人院的門口，一個有着隼形骷髏頭的高大身影抓着法杖的一邊，正在和另一個戴着口籠面罩的身影拔河。
“鬆手！席勒！你不能再弄壞我的法杖了！”
發現有人來，那個高大的身影一僵，發現有個陌生人之後，他頗爲優雅的收回了手。
代價就是他的法杖徹底散架了。
“他是誰？”查爾斯看着席勒問，他指的當然是那個不是年輕版席勒的高大身影。
“孔蘇，一個蹭飯的。”席勒聳了聳肩說。
孔蘇咳嗽了兩聲，席勒抱着胳膊看着他說：“有本事你別吃我弄回來的能量。”
孔蘇什麼也沒說，一擡手散架的法杖拼合成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高塔內部。
“曾經他借給過我力量，雖然我也不是很需要，但是考慮到他有意提供幫助，我給他頒發了一張長期飯票，於是這傢伙就很少回他的神系捱餓了。”
“他對我們的計劃有幫助嗎？”
“有一些，但不多。”席勒說：“精神世界當中比拼的不是能量的多少，更多的是精神體的強度和思維運轉的速度。”
“你認爲你的這個人格特質在這方面很強？”
“是的，但這也不是重點，顯而易見的是，現在存在於大衛精神世界的這些人格特質們都很暴躁，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規則，所以以暴制暴是最好的方法。”
“實際上我的暴力人格特質不能算是最強的，但在打架這方面，他有一個任何人格特質都比不上的優點，那就是他不需要任何啓動條件。”
“什麼意思？”
“我告訴過你，我並不是分離性身份障礙患者，你所見到的這些我，其實都是我的碎片，是碎片就代表着不完整，他們都是有缺陷的，只能代表一部分的我。”
“這就導致有一些碎片在一個方面雖然很強，但要使他展露出強大一面需要的環境條件太多了，簡而言之，他們不穩定。”
“暴力受限制，但也正因他受到的這些限制，令他如同其他常態側特質一樣更爲穩定，更不容易受到刺激而失控，能夠憑自己的意願做事。”
查爾斯聽出了言外之意，他說：“病態很不穩定？有多不穩定？”
“你不會想知道的，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