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3章 披風爭奪戰（五十九）
湯普森爬出車子的時候已經頭破血流，貨箱裡的幾個流浪漢更是撞得不輕，從公園裡面營救出來的那四人組有三個直接爬了出來，生命沒有大礙。
湯普森和傑森走進翻倒的貨箱裡，想把最後一個給救出來，但他們只找到了屍體。
這個傢伙也是倒黴，湯普森特意在貨車車廂裡留了一些固定好的貨，讓他們坐車的時候抓緊綁在貨物上的繩子，但這個人偏要玩個花活，不坐下也不蹲下，而是爬到了貨物的頂上。
結果翻車的時候，他就像洗衣機裡面的衣服似的，絲毫沒有固定措施的在裡面滾了好幾圈，直接撞斷了自己的脖子。
傑森和湯姆森把他的屍體拖出來的時候，四人組的其中一個衝了過來，發了瘋似的推搡着湯普森，這個女人說死的這個人是她的弟弟，張牙舞爪的要去摳湯普森的眼睛。
傑森趕忙把她拉開，可那羣圍觀的人又衝了上來，把他們兩個圍在中間，對他們進行拳打腳踢，因爲湯普森車開出來的及時，炸彈沒有炸到車廂的流浪漢，沒人知道這場爆炸到底有沒有死人。
傑森和湯普森雖然很強壯，但也不可能是十幾個人的對手，尤其是他們剛剛在車子裡撞了個七葷八素，現在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躺在原地抱頭捱打。
好在其他人也知道木已成舟，現在揍這羣人也沒什麼用，還不如趕緊給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挑個好地方，祈禱炸彈不要在這裡爆炸。
衆人散去之後，傑森和湯普森才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們明顯是有點走不動了，湯普森的腿在車子裡就受傷了，傑森的胳膊也有些無法活動，受傷最輕的彼得跑了過來攙扶住他們兩個，但也僅僅是隻能讓他們勉強行走。
而重新出現在電視屏幕當中的小丑公佈了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好消息是這次爆炸沒有任何人死亡，壞消息是第六顆炸彈的位置不會被公佈了。
彼得他們三個躲了起來。
很明顯，附近街區的人都把他們當做了罪魁禍首，因爲他們如果不去救那羣該死的流浪漢，第六顆炸彈爆炸之前就能有不少人逃出昇天，但現在顯然一切都沒有希望了。
而他們面臨一種更絕望的境地，那羣和他們對抗的人把這件事說了出去，而所有人，尤其是那些還沒有經歷過爆炸，有可能是第六顆炸彈目標的人，瘋了似的在尋找他們。
人們已經完全忘了那個出現在電視上的猙獰小丑開啓了一場新世紀的獵巫運動，他們只想讓這羣使他們陷入危險當中的多管閒事者付出血的代價。
而更可怕的是，有人見過他們的臉，能描述出他們的特徵，而從前的那些鄰居知道他們的家人在哪兒。
傑森知道他們得回去，可是回去的後果有可能是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一起被完全瘋狂的暴民殺死，這麼一猶豫，他們錯失了最後的機會。
第六顆炸彈爆炸在一個人滿爲患的社區，幾乎沒有人能逃出來，還有不少剛從之前的區域趕過來的流亡者也一起被炸死了。
損失慘重到沒有任何人敢直視，以及最後的瘋狂到來，小丑宣佈之後所有炸彈的位置都不會被公佈。
這一切當然都被算在了彼得他們三人頭上，因爲是他們導致這場連環爆炸案有一環出了問題，沒人想去惹可怕的小丑，他們只想拿更弱者發泄。
最終，一羣暴徒找到了彼得他們所在的那個社區逃出來的流亡者羣體，用槍威脅居民說出了他們家人的所在地。
彼得和傑森的家人根本就沒有刻意躲藏，因爲她們不知道外面的這羣暴徒尋找的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們毫無防備的被人衝進了家裡。
兩人的妻子和兒女以及湯普森的妻女都被帶到了大街上，領頭的暴徒準備在廣場上處刑他們。
彼得、傑森和湯普森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理，他們已經來到了附近，看到暴徒的首領把他們的家人綁起來，並想要把他們綁在火刑架上，湯普森率先忍不住了，怒吼的衝了出去。
但他只是個略顯強壯的普通人，剛一衝出去，當然就被摁住了，還暴露了彼得和傑森的位置，讓他們兩個也被抓住了。
三個人被摁在地上，暴徒首領戴着頭套，在他們面前走來走去，手裡不斷掂着撬棍，嘴裡發出呵呵的笑聲。
“繼續躲啊。”暴徒首領冷哼了一聲說：“你們有本事幹出這種事卻沒本事承認嗎？！”
“我們幹什麼了？”彼得不斷掙扎，咬着牙說：“我們只是想救人，我們只是不想看着無辜的人死去！”
“那麼你們考慮過後果嗎？！”暴徒首領提高了聲調說：“你們在救人之前就沒考慮過遊戲規則嗎？不知道伱們這麼做會帶來什麼後果嗎？！盧茲社區死的所有人都要算在你們頭上！”
傑森抿着嘴沉默不語，當他從報紙上看到那一整個街區幾乎所有人都全軍覆沒的時候，他就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忽然一個人影從人羣中衝了出來，他死死的盯着矮胖的暴徒首領說：“想救人不是他們的錯誤！從來都不是！”
暴徒首領看到了那雙藍的發亮的眼睛，面前的這個男人依舊高大，但已經完全不魁梧，而且頭髮和鬍子都很長，衣着也不光鮮，像個邋里邋遢的流浪漢。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很虛弱，雖然是用咆哮的語氣說話，但中氣不足，給人一種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感覺。
“你說什麼？！”暴徒首領走上前，看着這個男人說：“他爲了救幾個不值錢的流浪漢，害死了那麼多的人，你竟然說他們沒錯？！”
“我說了他們想救人的心沒錯。”男人一字一頓的說，同時視線看向人羣當中。
此時整個廣場浩浩蕩蕩的圍了許多人，而這個男人的視野停留在了其中一個人身上，那是蝙蝠俠，是他熟悉的蝙蝠俠。
但他就那麼站在那兒，不是站在他的老對頭小丑對面，不是站在他的孩子面前，也不是站在他常站的高處或是陰影當中，他站在了這一羣捕風捉影的普通人裡。
蝙蝠俠在克拉克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但他不敢出去，他怎麼能出去呢？他知道他一旦出去，傑森就會想起一切。
或者說傑森根本就沒有完全的忘掉一切，那個噩夢就盤旋在他的頭頂，一旦一隻蝙蝠從夜色中衝出來，久違的烏雲就會再次降臨。
蝙蝠俠現在只想無聲無息、不露真容的救出傑森和他的家人，平息這一切，讓他們回到夢中平靜的生活當中。
而不是突然出現，再次扮演傑森的救世主，然後再次把他送入地獄。
“他們只是錯在他們沒有能力。”克拉克半跪在地上，擡眼看着上方的暴徒首領那雙陰鷙的眼睛說：“他們沒有從始至終堅持自己的信念，沒有十年如一日的爲了這份信念去磨練自己的能力。”
“以至於他們能救得了幾個人，卻救不了大多數人，也救不了全部的人，他們放棄太早，太過弱小，就是他們唯一的錯誤。’
“而任何時候他們無法對於自己同胞遭難無動於衷的心情都不是個錯誤，這是你們活到今天賴以生存的本能，否定這種本能就是否定人類本身。”
克拉克回頭看了一眼幾個人，垂下眼簾說：“如果他們想當個英雄，那就爲此付出全部努力，讓自己變的足夠強大，做到最好，不是犧牲一羣人去換另一羣的安全，而是讓所有人都得救。”
“但這根本就做不到，不是嗎？”暴徒首領說。
“不，至少他們必須秉承這個信念爲此努力，而我曾經認識一個做得幾乎完美的人。”克拉克的目光還是停留在了蝙蝠俠的臉上，他說：“他知道他做不到，他一直在爲此痛苦，但是從未放棄過努力。”
“那這就是個瘋子！”
“他就是個瘋子。”克拉克說：“當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確實如此，但如果某天你成爲了他，你就會明白，能夠數十年如一日堅持此種信念磨礪自己，直到突破所有不可能是何種偉大之事，而他又是個多麼偉大的英雄。”
“那又怎麼樣？這羣混蛋害死了這麼多的人，我們必須得審判他們，這樣才能讓那些該去死的人去死。”
“沒有什麼人該去死。”克拉克看着他說：“他們必會得救，全部得救。”
“這不可能……”
克拉克的眼中突然開始散發出光芒，整個夢境空間開始震顫，擡頭向上，目光穿過層層迭迭的宇宙壁障，下水道中的洞噴涌出明亮的光芒變得越來越大。
正在看守蝙蝠俠和超人屍體的主宇宙克拉克有些震驚的看着超人不斷顫動的手臂，他的手裡握着的是那個多彩的氪石戒指。
可是明明現在他的靈魂並不在這裡，超人拿氪石也根本就沒辦法，可那無知無覺的屍體就是顫抖得越來越劇烈。
手臂上的肌肉開始充血，捏着氪石戒指的手用力、再用力……
克拉克震驚的睜大雙眼衝了過去，而映照在他那雙湛藍色眼睛當中的是指縫之間驟然泄出的一縷氪石粉末。
夢境世界中的超人猛然飛起，一道鐳射光線把火刑架燒得灰飛煙滅，他在空中盤旋一圈，將被綁住的女人和孩子抱了起來，放到了旁邊的樓頂上。
緊接着一飛沖天，閃爍着紅光的藍眼掃視四周，幾道激光射出，埋藏在城市中的炸彈還沒來得及被引爆就化爲了飛灰。
彼得三人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呆了，直到衆人倉皇逃竄，而其中一個身影愣在原地時，傑森纔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蝙蝠俠……
而此時，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了蝙蝠俠的身後，匆匆忙忙的人流盡頭，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蝙蝠俠的身體。
砰！砰！砰！
在傑森震驚的目光中，蝙蝠俠倒下了，傑森擡眼只看到了他長久以來的噩夢，哥譚永恆的烏雲——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