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時,服部平次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推理:
“這個房間乍看是一處密室,但其實仍留有縫隙——就是那裡,門縫下面。”
“……你認真的嗎?”,毛利小五郎無語的看着那道不到半釐米的縫,嘴角抽了抽,“書桌離門這麼遠,兇手就算是神投手,也不可能穿過門縫,把鑰匙扔進受害人的口袋啊!”
“當然不是直接扔,而是要藉助這樣的工具。”,服部平次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捆釣魚線。
這是他剛剛從和室的垃圾桶裡翻出來的,線被捲成一小捆,其中一端,綁有一根細針。
服部平次捏着這個道具環顧一週,視線在毛利小五郎,白樹等人身上掠過,最後,定在了跟受害人體型相近的目暮警部身上,“能請您扮演一下死者嗎?”
“呃……行吧。”,目暮警部遲疑的走過去,被服部平次按坐在椅子上。
後者拿着那根針在目暮警部身上比劃,“兇手先這樣用毒針殺死受害人,再從他身上取出鑰匙。”
他拿起了那把在死者褲子口袋裡發現的房門鑰匙。
鑰匙圈上,除了鑰匙外,還掛着一個橢圓形的扁平掛扣,掛扣由平貼在一起的兩部分構成,可以滑開。
分開後,能發現掛扣內側貼有一段膠帶,這段膠帶中部鼓起了細細的一條,好像曾經有線從中穿過。
服部平次一手鑰匙,一手釣魚線,像個給小朋友們示範科學實驗的教員一樣,侃侃而談:
“先把沒有針的那端用膠帶固定在鑰匙圈上,綁針的一端穿過被害人的口袋……嘖,警部,你站起來一下,針穿不過去。”
“……”,總感覺你在暗示我胖!
目暮警部鬱悶的配合了他的要求,這次,針成功穿了過去。
服部平次順着剩下的釣魚線圈,後退離開房間,關上門後,他用鑰匙反鎖住門,之後把鑰匙放在地上,慢慢回拉釣魚線。
房間裡,所有人都屏息盯着那把緩緩挪動的鑰匙,它受釣魚線牽引,蹭過地面,爬上凳子,最終無聲沒入了目暮警部的口袋。
隨後,服部平次用力一扯,釣魚線被從膠帶中抽出,拉向門外。
除了鑰匙掛扣中殘留的一小截膠帶,其他痕跡完美消失,這的確是一種製造密室的手段。
目暮警官剛興奮的起身,準備按這個線索排查嫌疑人,旁邊卻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等等,我們發現鑰匙的時候,鑰匙是裝在內袋夾層裡的吧。”
服部平次一怔,走向目暮警部,彎腰去掏他的口袋,“沒錯,只要讓針從夾層的布料處穿過,就能……”
啪嗒——
他剛把口袋抽出一點,那把鑰匙就從口袋中翻出,掉落在地上,明顯是處在很淺的地方,而不是內裡的夾層中。
“……怎麼會?!我明明讓針穿過了夾層!”
白樹指了指池村勳的屍體,“被害人體型本來就比較豐滿,更何況,他還是坐在椅子上的,這種姿勢,口袋會被擠壓的很緊,鑰匙沒法那麼順利的滑進去。”
黑皮偵探瞪着眼睛,死鴨子嘴硬,“但……就算是這樣,十次裡總有一次能成功吧!”
白樹翻着死魚眼看着他:
“你沒掏過受害人的口袋,根本不知道他褲子有多緊,這還是他躺着的時候——如果是坐着,想讓鑰匙用那種方式滑進內袋,就像想讓籃球進高爾夫球洞一樣,根本不是概率事件。”
“可,可是我在和室的垃圾桶裡找到了釣魚線和針!普通垃圾桶裡會有這種東西?”
……真倔啊。
白樹張了張嘴,沒等措好辭,門口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那是兇手的誤導。”
衆人循聲望去,赫然在門口看到了衣冠不整,滿頭大汗的工藤新一。
“……”
趁沒人注意,白樹摸出筆記本瞄了一眼,上面已經沒有工藤新一的名字了。
可以,這主角光環質量不錯。
工藤新一看似帥氣,實則發虛的倚着門框,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大把釣魚線。
它們團成幾團,都有一端連着針,和服部平次手裡的那個一模一樣,足足五六捆:
“我在這棟房子的各個角落裡,找到了同樣的幾組證物。”
“這麼多?”,服部平次目瞪口呆的看着它們,完全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
在場的偵探裡——那個迷糊的大叔不算——居然只有他自己被引上了鉤?!
“那兇手到底是怎麼逃走的?總不能是被害人自殺,然後想嫁禍給別人吧!”
“說起來,最早進門的時候,我似乎看到池江太太有從鑰匙掛扣裡拿東西的動作”
白樹忽然做出若有所思狀,“,不過當時視線被其他人擋了一下,看的不太清楚,所以剛纔一直沒說。”
他將視線投向池村公江手中的鑰匙掛件。
“你……咳,沒錯,兇器很可能是藏在那裡的。”
工藤新一差點脫口而出“你的觀察力果然不錯”,最後又險險把話嚥了回去,假裝白樹是個只見過幾次的陌生偵探,繼續講述自己的推理:
“我們發現被害人時,房間里正在播放歌劇,被害人面前的桌子上還擺了一堆書。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是因爲歌劇聲可以蓋過被害人被毒針刺中時,可能發出的尖叫,而那堆書,則可以擋住他一瞬間痛苦扭曲的臉龐。”
“你是說……”,服部平次彷彿懂了,耿直的看向池村太太。
後者則緊抿着脣,臉龐低垂,死死盯着地板,額角下巴的皺紋因光線暗淡顯得越發深刻。
聽到這個大膽的猜測,屋裡所有人都呆住了。
乍一聽,只覺得大膽到不可思議,但仔細一想,卻又似乎不無可能。
回想起剛纔白樹的話,目暮警部小心靠近池村公江,“池村太太,您的鑰匙能否給我們看一下?”
池村公江攥着自己的錢包,看都沒有看他。
目暮只得試探着伸手去拿,池村公江捏着鑰匙的手觸電似的彈了一下,最終卻又落回原位,送開力道,任他將其拿走。
精緻的橢圓形鑰匙扣上,雕刻着藍白色的樸素花紋,和池村勳的那副鑰匙是同款。
目暮警部用了點力氣捏住它,一錯手指。
鑰匙扣無聲滑開,露出的內側,雕刻着一道細長的凹槽。
正好是一根針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