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出就包含了不順父母、無子、淫、妒、有惡疾、多言、竊盜。自己從小就明白,服侍好妻主,就是自己一輩子的宿命,吏部尚書,刑部尚書家的公子也都是這麼教育,只有大家公子才能得到夫子的教導,而普通家庭,還必須要學會農耕。所謂的無子,便是三年內無所出,妻主就可以休棄自己的夫郎,其中並不是生下孩子就可以了,還必須生出女兒,就算生了幾個男子,也是無所出,因爲不能傳宗接代。而被妻主休棄的男子,如果家中願意管,還能善終,如果母家不願意,那隻能青燈古佛,或是最終路死街頭,再有甚者自願進入松竹館,賣了自已。這些男子以爲進入松竹館就能吃上一口飽飯嗎?這樣的男子,晚年往往是很悲哀的,以前在天都,他也聽說了不少,年老色衰的侍人,被松竹館的父親趕出松竹館,自己活不下去也只能在路上找一些最底層的女人服侍,最後都是得了男子病死的,很多人都是死了很久,有臭味飄出來,纔會被人發現。
還有些侍人在松竹館被客官看中帶回去,但在那些人的府中日子也是很難熬的,有些甚至不如家中的小廝。他們就算被帶走了,頂多也就是個侍郎,更多的就是一個通房,身爲通房,連大戶人家的小廝都看不起他們,因爲這一類男子可以隨時拋棄。有時候被買回去的侍人還會被再賣去其他松竹館,最終走上絕路。
自己現在本來就極難有孕,就算勉強懷上,可能還會流產,何況現在妻主根本不碰自己,要想有孕就更難了。就算順利產下,有可能也生不出女兒來,現在自己的肚子已經····
關於妒,從小男子就沒有權利阻止妻主擡男子回家,而男子只能爲自己的妻主打點好一切,爲妻主親擡的弟弟做好準備,開開心心的迎人入府,否則就是妒。小時候,自己看見父親總是坐在煤油燈前哭,但只要母親要擡新人入府,父親就會擦乾眼淚,強顏歡笑。我小時候也問過父親爲什麼不拒絕,父親只是笑笑,告訴我長大就懂了。
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更沒有立場拒絕妻主擡新人,何況那個人還是妻主喜歡的人,其實只要妻主喜歡,讓我把夫郎的位子讓出來都行,因爲我不配。妻主對我的好,我已經夠回憶一輩子了。哪怕將來白意入門,自己也是甘願叫他一聲白主夫的,因爲曾經我也是感受到過溫暖的,所以我不後悔主動給妻主擡新人。
與其讓妻主將來討厭我,說我善妒,我不如早些爲妻主把新人擡進來,也許妻主還能讓我陪在身邊,這樣我也就滿足了。
而yin,則是說男子紅杏出牆,雖然我並沒有,但我在跟着妻主前就已無清白,只要與妻主意外的人發生關係就是yin,而我早已沒了清白,所以妻主可以立刻休了我,但我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捨不得,我不想離開妻主,是妻主讓我感受到溫暖的,哪怕再做回通房,每日給主夫請安,我也是願意的,只要妻主不要趕我走。人就是這樣貪心,一旦吃過糖,就不會再想吃苦,想要抓住這絲絲的甜味。
所謂惡疾就是染病,而我可能不能給妻主生女兒了,我真不配做夫郎,妻主這樣的優秀女子怎可無後?與其被妻主厭棄,我可以忽略心中的佔有慾,可以忍受她娶別人,只求她別趕我走。
所以白公子每日過來暗示我,讓他進門,我是動了心思的,只是我沒想到妻主會如此生氣,她不是很喜歡白意嗎?我當然什麼都聽妻主的,但我不能讓妻主無後,也不能讓妻主將來後悔,所以什麼事我都能忍。
蕭雅見金宇不說話,只是低着頭哭,道歉。蕭雅也心煩意亂,想要安慰,但又怕他給自己瞎折騰,自己難過不說,讓她也是心煩。於是蕭雅又問了一句:“你覺得我蕭雅本就應是一個見異思遷之人?”
金宇終於開口了道:“宇兒從來沒有這樣想,妻主是全天下最溫柔的人。”
蕭雅無力的笑了笑道:“你沒回答我的問題,難道你看不出白意什麼心思嗎?”
金宇哽咽道:“我知。”
蕭雅懂了,他明知白意是何居心,但依舊放他進來,所以金宇終究是信不過自己。自己就算不愛金宇,但也想好好照顧他,畢竟自己來了,就應當爲這身體做過的事的負責,雖然對於自己這個靈魂來說很吃虧,但不管怎麼說自己是佔了別人的身體,所以不論做了什麼事,自己這個現任都應當負起責,不能因爲一切都是原主做的,所以拍拍屁股走人,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很可能會造成其他的人的傷害,在沒發生最差的結果是,自己就應該防範於未然。生前從未想過談戀愛,也沒想過結婚,誰知道來了戀愛也沒談,婚也沒結,來了這個異世之介成了一個男子的妻主。自己是想過逃避,但最終的道德和責任心不允許自己這麼做,反正只要不發生關係就是了,好好這麼養着就是了。畢竟自己是這個家裡的支柱,對他好也是應該的,如果不出意外,這個人會陪自己幾十年,那把他納入親人不爲過吧?那親人不就是應該好好對待嗎?
沒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反而換來這樣的結果,親人之間沒有任何信任,哪怕之前的地痞蕭雅做了很多混蛋事,但自從自己接手了這個身體,自己總是在努力改變着,就是是塊石頭,現在也不應該這麼無情了吧?哪怕就信任自己一點,不需要他完全相信,哪怕就那麼一點,自己也不至於這麼難受。想着想着有些自嘲的想着,看來小丑只是我自己。
金宇沒見過蕭雅這樣的表情,有些慌了,連忙拉着蕭雅的衣袖,叫了一聲:“妻主。”
蕭雅這時有些不想說話,有些無力,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喜歡就擡進來吧,你開心就行了,就是多了一張嘴吃飯。”說罷就離開了院子,這晚她沒睡臥房,而是去了新修的另外一個房間,房子還沒修繕完成,這間房地上還有不少木板和木材,蕭雅隨便整理了一下就躺在木板上休息了。
這一晚蕭雅感覺特別心累,如果不是爲了父母,自己也不會來到這異世,如果不是原主是混球,現在也不會有這麼牽絆,自己應該可以更好的生活吧。如果不是這萬惡的時代背景,自己也不至於對着一個不愛的人負責。如果換在曾經的時代,兩個人分開,各過各的,誰也不會因爲性別而吃不上飯,靠另外一個人過活。如果是曾經的時代,那自己是很容易和對方分開的,但現在不行,一旦再次拋棄他,恐怕他的下場也只有死。
就在蕭雅心中胡亂思考的時候,門被輕輕的推開了,蕭雅沒說話,金宇輕輕的給蕭雅蓋了一牀被子,而後輕生說了一句:“妻主,對不起,我怕不能爲妻主開枝散葉,所以纔想爲妻主再擡一房的。”
聽到這裡,蕭雅猛的睜開眼,蕭雅道:“我說過了,有沒有子嗣,我根本不在乎。”
金宇還想說什麼,只是剛張嘴說了“可是”二子,蕭雅似乎就明白接下來他想說什麼,於是心煩意亂,直接告訴金宇:“我累了,有什麼明天再說吧。”
金宇看蕭雅翻了個身背對着自己,於是又開口道:“妻主不想看見我,我就不出現在妻主面前,妻主去臥房吧,我在這裡。”
蕭雅聽他這麼說,心中沒由來的更生氣了,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至於爲何自己生氣,她也沒發現有何不妥,只是對金宇說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金宇現在也不敢再惹蕭雅了,於是自己回了臥房。這一晚,他也沒睡着,一直想着妻主今晚對他說的話,還有妻主臉上受傷的表情,以及最後對自己的冷淡。自從那夜後,妻主變了,妻主對着自己永遠是溫柔的笑着,而今晚,那死氣沉沉的臉,讓自己很無措。
自己沒有聽妻主的話,自己知道錯了,但天下女子都會在乎子嗣,現在妻主還年輕,但將來一定會爲自己現在做的決定後悔。爲了這麼好的妻主,自己也不能那麼自私。但今天看着妻主,我第一次感覺自己有多壞,竟然傷害了妻主。
今晚兩人都沒睡好,第二天一大早,蕭雅就上山採藥,一開房門就看見了金宇爲自己準備好早餐,在院中石桌上等着自己。但蕭雅似乎心中就是有個坎過不去,而且也擔心那個小傻子真的把人給擡了,不過就算這次自己阻止了,那下次呢?只要彼此之間沒有信任,那能阻止一次,還能阻止的了將來嗎?總有一天,會被這股不信任折磨的遍體鱗傷,所以蕭雅也不願意再付出什麼感情,只想他愛如何就如何吧,大不了多賺點錢,多幾個人吃飯,自己也算仁至義盡了。
金宇見蕭雅沒有開口說話的準備,於是主動開口道:“妻主吃早飯吧,今日煮了小米粥。”
蕭雅實在不想開口,服軟又如何?沒有信任的話,這個態度一文不值,這樣想着,更是沒胃口,於是拿出對待陌生人的態度,不過也比那稍微好一些,道:“我不餓,你吃吧。”說罷洗漱完就去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