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看守所內,陳璘被獄警從審問間裡架了出來,扔進了大通鋪式的牢房裡。陳璘已經疲憊地路都走不動了。
獄警講陳璘一把仍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冷冷地對着牢房裡幾個正在點頭哈腰的犯人說,“這傢伙嘴巴很硬,好好教教他規矩。”
一個渾身刺青的光頭漢子獻媚地說,“沒問題,**吩咐的事情,我哪次沒有辦到的。”
獄警眼一斜,“少說大話,你後面那個和尚擺平了嗎?”
刺青男回頭看了一眼,有點狼狽地應到,“這個是例外,很邪門的,碰到他,我們好像就都沒力氣。”
通鋪後頭,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和尚,正盤腿坐在那裡,雙手合十,嘴裡還唸唸有詞,一副**肅穆佛光霞照的樣子,在陰森骯髒的牢房裡顯得無比詭異。
獄警也不吭聲,哼了一下,就離開了。
刺青男頓時威風四起,大叫到,“哥幾個,給新來的,鬆鬆骨,讓他知道這裡誰說了算。”
圍在一團的幾個犯人,轟然應是,馬上露出兇悍猙獰的神情,撲身而上對陳璘拳打腳踢。
癱倒在地上的陳璘,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能平躺下,也顧不得潮溼冰冷的地面,疲憊至極的剛要暈睡去,突然遭到兇狠的打擊,不禁疼哼出聲。
“幹什麼?”陳璘掙扎着要爬起來。
刺青男狠狠地一個轉身側踢,直接踹在陳璘胸口。陳璘被踢得撞到鐵欄杆上,又反撞回地面,胸口一陣尖銳的刺痛。肋骨被踢斷了,陳璘知道。悶哼聲中,鮮血從口中涌出。
幾天只吃進去一丁點食物,從沒睡過一刻鐘覺的的陳璘,根本無力爬起進行抵擋,只能捲曲了身體,雙手護住頭部,任由這些犯人逞兇。
刺青男不肯罷休,對着陳璘惡狠狠地說,“你對大哥不敬,就是對我不敬,讓我好好教教你,什麼叫規矩。”一腳兇殘地踩下,直接將陳璘的左手小臂骨踩斷了。
坐禪的和尚看不下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陳璘身邊,伸手攔住了刺青男,“施主,莫要欺人太甚,替人承擔因果是要有報應的。”
和尚就在陳璘身邊席地而坐,輕聲地誦讀起佛經。
陳璘的身子被和尚擋住,其餘犯人也不知該怎麼繼續毒打,扭頭問刺青男。刺青男遲疑了片刻,“算了,和尚護着,我們打他也是沒力道的,反正也狠狠教訓過了。”
縮成一團的陳璘,費力地對和尚說,“謝謝”。
似乎和尚念頌的佛經,能化成一股清涼的感覺,深入陳璘的神經,不斷緩解着疼痛,陳璘慢慢地就這麼睡着了。
整整睡了一個整天,陳璘總算是睡醒了。和尚也穩穩地坐在陳璘身邊呆了一整天。
睡醒後的陳璘,體力雖然無法恢復多少,但精神已經復原大半了。扭頭對和尚說了一句,“大恩不言謝”,隨後做了一個令刺青男等膽戰心驚的事情,大汗滿頭,面目猙獰,兇狠地把自己斷掉的手臂骨頭正位,並單手包紮起來。
整個牢房靜了下來,包括和尚都目瞪口呆。刺青男恐懼地意識到,他有大難了。
“有吃的沒?”陳璘陰沉着臉,看了看其他人,最後還是問和尚。
“還沒到獄警送中飯的時候,不過你的早飯,我幫你留下來幾個饅頭,在你的身後。”和尚答道。
身後是三個白麪饅頭,放在一個小鐵碗裡。
陳璘狼吞虎嚥地肯掉了三個饅頭,感覺這是一輩子吃到的最好吃的東西。
吃完了饅頭,靜靜地坐在原處,陳璘死死地盯着刺青男。瘋狂暴虐的氣息開始瀰漫,陰冷晦暗的感覺出現在窄小的牢房裡。
連身邊的和尚都感覺到了不適,遲疑了片刻,還是起身坐回了自己的牀位。
一看和尚走了,刺青男再也不肯承受這無形的恐怖壓力了,惡狠狠地起身,大喊,“看什麼看,再看,弄瞎你的眼睛,讓你知道什麼叫厲害。”
陳璘突然站了起來,剎那間衝到刺青男身邊,右手倏地一下卡住刺青男的脖子,猛地將整個人都扯到通鋪後面的抽水馬桶,手一放,又一捏,翻手又捏住刺青男後頸,兇狠地將刺青男扭轉了身子朝下,力道之大甚至讓刺青男的脖頸骨頭都發出嘎嘎嘎的扭曲聲。
再一壓,刺青男臉朝下,腦袋整個撞在抽水馬桶內部的陶瓷上,“嘭”的一聲,陶瓷上裂開了無數的裂痕,沾滿了殷紅的鮮血。
右手放掉脖頸,又將馬桶蓋狠狠地往下一扣,“呯”,塑料做的蓋子顯然不能承受如此的力道,碎成了無數碎片。
刺青男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撞得不醒人事,四肢無力地癱倒在馬桶上。
陳璘眉上的疤痕恐怖地不斷扭曲着,兇焰滔天,踩住刺青男的右手,右手抓掌,往左一扭,咔嚓一聲,不知是小臂骨還是手關節被拗斷了,整個手臂難以置信地扭曲成S形。
惡念仍無法消除的陳璘,右手繼續抓着刺青男的右腳,倒拖着拉來,扔在一旁的牀鋪上,一路上血跡斑雜。
“昨天還有誰打過我,把他弄醒,打上五十個耳光,那就算了,否則就跟他一樣。”陳璘喝道。
被陳璘的身手嚇住了,所有人都知道了,窮兇極惡的陳璘不是普通人。幾個犯人戰戰兢兢地上來,提起水桶衝到刺青男頭上,弄醒了刺青男。
五十個耳光沒打成,醒過來的刺青男痛得慘呼連連,驚動了獄警。獄警衝了進來,將重傷的刺青男急送就診室。沒人承認打人,更沒人作證,都說刺青男是自己上廁所摔的,這也是牢裡的潛規則。
刺青男最後被送醫院了,因爲看守所簡單的就診室無法處理脖頸骨骼錯位這種大手術,理由是刺青男上廁所時試圖撞馬桶自殺未遂。
陳璘成了這個牢房的牢頭,沒人跟他搶,和尚又不管事。難得管一回閒事,卻不料是一個大煞星,和尚這幾天整日唸經贖罪。
既來之則安之,進了牢房的陳璘靜極思動,很好奇慈悲爲懷的和尚也會進牢房。
被纏着沒法的和尚,只好推脫說,“我看施主也非常人,但我所經歷的事情,對普通人而言完全是匪夷所思,無法理解的,不說也罷。”
陳璘嗤笑,“我相信的。”
“既如此,我說給你聽聽”,和尚沉吟良久,最後還是吃不消陳璘的囉嗦。
“我來自靈鷲山那爛陀寺,從小就被師傅領上了山,修習佛法。因爲不懂世事,被外人設計,破了色戒,護法長老禁錮了我的經脈氣海,逐出山門。”和尚淡淡說道。
“原來你是個花和尚呀。”陳璘驚訝,真是人不可貌相。
和尚懶得理會,繼續說道,“從未下過山的我,什麼都不懂,身上也沒有錢,只能一路靠施捨過日。到了公路上,被人攔下要我吃飯,我還以爲是施捨給我的齋飯,結果被痛打一番。到了汽車站,又被人拉去說坐便車,結果發現我沒錢,一氣之下就把我扔在了荒郊野外。到了火車站,被派出所抓回來,說我是搞詐騙的假和尚,後來又說是三無人員要遣返,問我身份證,我說沒有,又問我是哪裡人,我說是靈鷲山,就被關了好幾天禁閉。公安要打電話叫我親戚來交罰款,可靈鷲山哪裡是電話打得進去的地方,結果就被送到看守所來了。”
陳璘笑得人仰馬翻,和尚的經歷真是別此一番呀。
“靈鷲山?靈鷲山在哪?佛陀講經的那處地方?”陳璘突然止住笑聲,大聲詢問。
“你反應過來了。不是佛陀講經的靈鷲山,也不是唐玄奘到西方取經的那爛陀寺,這是我們中國的洞天福地之一,只是被我們取名叫靈鷲山那爛陀寺。世俗界是找不到的,被我們祖師用大法遮掩,隱藏在次空間裡。”和尚撇了一眼陳璘,靜靜地說。
“真的有這個修真界呀。”陳璘目瞪口呆。
“還有崑崙山玉虛宮,其實也是道教遷移過去後自己命名的,也被大法遮掩了。真正的玉虛宮,從來就未曾被發現過。”和尚道。
“你們具體位置在哪?爲什麼人間從來沒有聽說過?”陳璘忍不住追問。
“大概都在現在的崑崙山脈附近吧,我是被送出來的,也不知道具體位置。知道了,現在世俗界污染越來越嚴重,加上秦漢以來地球靈氣逐漸消失,到隋唐以後更是匱乏一空,原來的修真界被迫集體搬遷到僅剩的靈氣較充裕地區,並用大法封鎖起來,阻止靈氣快速流失。從此兩界不相往來,只有極少數人因爲各種任務短暫停留世俗界。世俗界修煉一月,不抵修真界修煉一日,沒有修士願意停留在世俗界的。”和尚答道。
“據說昔日,遠古時代靈氣充裕至極,甚至鬱積爲液,經年以後化爲靈石,洞天福地就是這種修士福地,只是現如今,俱已匱乏泯爲荒野羣山。就是現在號稱的崑崙山、靈鷲山也都是當年末流山脈,因爲無人關注,反而保留了僅存的一點靈氣。”和尚一臉羨慕。
“當年的那些神仙呢?”陳璘又想起一個問題。
“據我師祖講,他們都用大傳送陣挪移到不知哪個修真勝地去了,哪是什麼神仙,都是些大修士罷了。現在留在地球的都是當年去不了的殘兵遺卒而已,築基期的都是執事了,靈氣稀薄呀。想當年金丹多如狗,元嬰不吭聲,大乘當主角呀。”和尚閉着眼睛,無限敬仰當年的盛況。
陳璘默然,世界無限精彩。長生,長生,人類追求的終極目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