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她是李秀滿的親侄女，但是她一直對自己的定位很準，那就是公司旗下的一個小藝人，關於公司上層的事情，堅決不會參與。
但是這次，她覺得她有必要忤逆一次李秀滿。
“……”李秀滿沉吟了一會兒，然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會好的，不用擔心。”
“叔叔總是這麼說，可是什麼都不知道才更讓我們擔心啊，讓我幫您分擔一些事情吧！”sunny有些倔強的說着。
李秀滿的回答她也能夠猜到，但是既然下定了決心，那麼就一定要堅持下去。
“你們做好自己的事情，纔是最大的幫助。”李秀滿定定的看了一眼sunny，然後不自覺的露出一絲苦笑。
“叔叔你這是？”sunny注意到了李秀滿有些不自然的神情，皺着眉頭問道。
“順圭啊，你說當初逼着西卡退團，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李秀滿突然問道。
“恩？叔叔你？”sunny有些意外，一方面是李秀滿說的話，另一方面是李秀滿說這些話。
jessica的事情已經慢慢過去了，公司裡一般也不會再提，合同的事情也解決了，jessica可以說已經不是s&m公司的人了。
而李秀滿說這些話就更讓人奇怪了，雖然說現在表面上掌權的金英敏，但是大家都清楚，在背後掌控着s&m的人，那一定是李秀滿，而李秀滿是從來不會後悔的。
這可不是個好的信號。
“西卡的事情，遲早的。”sunny皺着眉頭，試探着說道。
“呵呵，”李秀滿寵溺的拍了拍sunny的頭，然後站起身子，向窗戶走去。
“……”sunny看着李秀滿的背影，沒有說話，似乎是在靜靜的等待着什麼。
“我一直覺得順圭你是個女孩子太可惜了，如果你是個男孩子，哥哥的成就一定會比我強。”李秀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有些釋然的說道。
“叔叔你太過獎了。”sunny沒有扭捏，只是謙虛了一句。
“很多人都猜到了，我相信你也猜到了，還有你的姐妹們。”李秀滿轉過身子，“我本以爲用西卡退團可以暫時滿足那些人，但是現在看來好像是我太樂觀了，少女時代對於韓國歌謠界依舊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
sunny聽見李秀滿的話，忽然覺得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既是自豪，同時也有一種荒唐，還有自嘲。
“我不知道是該自傲，還是該感到羞愧，”李秀滿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爲自己曾經做過的某個決定而後悔。
“叔叔的意思是，交易並沒有成功嗎？”sunny抿着嘴脣，說進了李秀滿的心裡。
“西卡志不在此，留着未必有更好的出路。同樣的，少女時代霸佔歌謠界的時間太久了，總該要給後來人讓路，神壇登上了就夠了，沒必要一直呆着，不然跌下來很嚴重的。”李秀滿點燃一支菸，然後狠狠的吸了一口。
“所以其實西卡退出，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嗎？”sunny看着李秀滿問道。
“不管怎麼說，總歸是讓她背了叛徒的名號，公司對她有愧。”李秀滿淡淡的說了一句，“不過那孩子的性格，呵呵，或許並不在意吧。”
“那傢伙就是個驢脾氣，明明想留下的。”sunny小聲的嘀咕了一聲。
“可她還是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李秀滿說道，“至少那時候看來是最正確的。”
“削弱少女時代的力量，給新晉女團讓路？”sunny問道。
“不用保守的猜測，”李秀滿看着sunny欲言又止的模樣，點了點頭，“服軟的信號，s&m服軟的信號，我李秀滿，服軟的信號。”
說完這句話，李秀滿整個人的氣場猛然一頹，眼神也失去了以往的色彩。
“這可不像叔叔，叔叔的字典裡可沒有服軟這個詞。”sunny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
“順圭啊，我記得和你說過金鐘國的事吧。”李秀滿看着sunny的模樣，也不生氣，繼續說道，“如果當初繼續下去，少女時代不僅會封神，而且可能是空前絕後的女團了，但是那樣的代價太大，最後的結果誰也不知道。”
“固然s&m可以因此重新震懾宵小，但是你們的結局……”李秀滿的話沒有說完，但是sunny卻覺得背後一陣涼。
最可怕的不是沒有活路，而是看着活路被人硬生生的堵死。
那種絕望感或許會讓人做出很多難以想象的事情來吧……
sunny默默的問着自己，如果那樣，少女時代會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呢？
良久，sunny沒有說話。
她不敢去想。
“呵呵，可是做了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李秀滿有些複雜的笑了一下，“到頭來別人還是沒有要放過我們。”
“不放過我們？”sunny擡起頭，然後又重新低了下去，“迴歸失敗了，這下可以放過我們了？可是爲什麼感覺好不甘心……”
“不，你們的迴歸很成功，”李秀滿搖了搖頭，“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不要計較明面上的得失。”
“叔叔的意思是？”sunny有些迷茫的看着李秀滿。
“你們的勢頭太強，儘管是八個人的殘缺版，依舊讓他們無法作壁上觀，只能做出這麼齷齪的手段。”李秀滿將菸頭掐滅，“今天雖然差點讓你們受到傷害，但是卻也讓外界的人知道，你們少女時代已經強到即使是八個人迴歸，也只能靠拙劣手段去騷擾你們的地步了。”
“叔叔的意思是，我們該高興嗎？”sunny看着李秀滿問道。
“不，我只是爲你們感到自豪，同時也爲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李秀滿搖了搖頭，“這些年我只後悔過兩次，第一次是那一年解散之後，kangta喝醉酒跪在我面前痛哭，第二次，就是現在了。”
“或許讓你們強到我無法控制，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只是現在做不到了。”李秀滿看着sunny，眼中透出期待和後悔。
“叔叔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sunny苦笑着搖了搖頭，“還是想想怎麼度過這一關好了。”
“度過這一關不難，但是以後呢？這種事情避免不了的，hot，神話，東方神起，還有你們。”李秀滿如數家珍。
雖然這些人最後和他李秀滿都鬧了一個不愉快的下場，但是多少，他們也曾是李秀滿的心頭肉。
“我親手把他們推上了巔峰，又親手將他們打落谷底，誰能明白我的無奈？”李秀滿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疲憊。
“叔叔的意思是？”sunny忽然明白了什麼，有些驚恐的看着李秀滿。
“太久了，就算是壯士斷腕，換來的不過是苟延殘喘，就算之後活得光鮮亮麗，卻也逃不過下一次的到來。”李秀滿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慢慢的靠上椅背。
“原來，原來叔叔心裡埋藏着這麼多的事情，我還以爲，還以爲……”sunny總算是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也明白了李秀滿這麼多年來揹負的惡名，其實只不過是爲了保全s&m而已。
“你還以爲叔叔只是一個控制慾極強的暴君？”李秀滿閉着眼睛，笑着說了一句。
“叔叔！”sunny臉色有些尷尬，“是因爲叔叔一直不讓我知道這些啊，大家才都是這麼誤解的！”
“誤解就誤解好了，我寧願世人知道暴君李秀滿，也不要讓世人知道這麼一個懦弱的李秀滿。”李秀滿滿是疲憊的說道。
“不，叔叔纔不懦弱，忍受着這一切這麼久，叔叔真的很棒！”sunny眼角溢出淚花，對着李秀滿豎起大拇指。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明白了這一切，sunny忽然覺得很是振作，她不想看着李秀滿再一次妥協，同樣的，自己也不想讓jessica的退出變得那樣毫無價值。
“他們已經出手了，s&m內部也有內鬼，順圭，如果是你，你是選擇走我一樣的路，還是拼盡全力搏一把？”李秀滿乏力的問道。
“……”sunny遲遲沒有回答。
“很難選嗎？是啊，第一次真的很難選……”李秀滿似乎是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眼神看着天花板，變得有些飄渺。
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李秀滿的回憶，還有sunny的抉擇在空氣中相互碰撞。
終於，在sunny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從她嘴裡吐出了一句擲地有聲的話。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