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誰靠譜?
半夏何曾不知道自己是摸了老虎屁股了,見七娘這樣便知道自己是難以逃脫了,索性如此便梗着脖子毫不示弱的說道:“是,奴婢說了的,全憑娘子處罰便是!”那倔強的眼神也是恨不得化作利器戳穿七娘的陰謀詭計。
七娘看半夏這樣子,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裡泛出不常有的精光,非常詭異的笑笑說道:“半夏,你知道吧,你家娘子長了一副鐵石心腸,謀不得好前程,卻專愛折騰人,不但原先那些嬤嬤們頭疼,便是小丫頭也是見了我便躲三尺的,你最是知道,混世魔王可不是浪得虛名。
以前總被我欺負的慕青也不在了,我最近心中好不爽快。咱們來賭一把吧!”
“又賭?”半夏受了極大的驚嚇似得,這個小主人可是捉弄人不償命的主,她是丫頭她是輸不了錢的,她難道天生五行缺德?纔會遇到這般奇葩的小主人?
“你不會輸了又讓我圍着院子喊‘我是豬’吧?”半夏見七娘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便知道,對於自己說她胖她可是恨毒了自己,不狠狠的修理自己一會她是不會罷休的。
“恭喜你,猜對了!你越來越聰明瞭,半夏。不如咱們還是來比數算吧!”她這個好吃懶做,每天不是上牆就是揭瓦就是惹是生非的女漢子唯一不能被別人超越的就是算數。
她一向是尊重別人,自喻人人生而平等,所以半夏和她鬧性子她並不在意,可是她說她胖,那是死穴,不能拿出姑娘的款來壓她,那麼只好拿出她的致勝法寶,賭一局吧!
“那可不行,若是比算數那肯定七娘贏,這樣必輸的局,七娘未免也太霸道了吧?你若是拿你主人的款來壓我,我無話可說,若不是,我可不願意!”半夏最是知道七娘,她通常也不太願意強迫她們的,所以她便也講起了條件。
“哦?那就不賭了,我這個小娘,心情極其不爽,那今個的事情你一概都免了,我有一件事情要讓你去做”七娘的話說的極其平淡,她在心裡安慰自己,我不是拿主人去壓制丫鬟的,我只是僱傭了她,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個不管到了那個時代都是一樣得,以前宿舍打牌輸了都要去抱電線杆的?
喊個‘我是豬’也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七娘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個消費的顧客,顧客都是上帝,那麼半夏滿足一下她的願望也是沒有什麼錯誤的吧?
半夏驚恐的看着七娘,然後腦袋一耷拉着說道:“喊就喊吧,我就知道,跑不了,與其提心吊膽,還不如一下子來個痛快!”
“半夏,你真爽快!真夠意思!不過呢,這個機會我先留着,好好想想甚時候用。
晌午飯吃了以後,你去把她們都叫過來,剛好我也認識認識新來的丫頭們。”七娘的心情一下子都好了很多,瞬間覺得天也藍了,風也順了。
“還是先叫冬青過了,我問個話兒。”七娘臨時改主意了。
半夏無語凝噎,完了,七娘不知道會挑個甚時候整自己,這個可惡的七娘,她天生是來折磨人的……
冬青恭恭敬敬的站在七娘身側,她這個人一直如此,自己也習慣了她的嚴謹。
“冬青姐姐,新來的丫頭怎樣?”七娘覺得冬青在宅院裡待的久,雖然古板些,到底會比半夏周全,少不了先問問。
冬青想了想說道:“蘇雪穩重可靠,只是來歷有些古怪;那叫梅子的,和連翹一個性子,慣愛拔尖,伶俐又心氣高,眼睛裡就露着不安分,怕是娘子不喜歡。餘者小石頭還算伶俐,心眼也不多,阿蘭小紅有些木訥,葉子又太膽小了,大春倒是爽利,但手下的活有些粗。”冬青作爲七娘的貼身丫鬟,自然早就開始留意新選上來的丫頭,此時七娘問起,她便說了一半藏了一半,爲的是看看七娘的本事。
“有句話姐姐可是說錯了,誰告訴姐姐我不喜歡連翹的?”七娘慵懶之極,忽而想到連翹那俏皮的樣子,連翹的那樣的人,不管結果如何,總是會轟轟烈烈一場的。
“啊?”冬青極爲意外,她一直以爲七娘因爲不喜連翹那拔尖不安分的樣子纔打發了她走的,難道不是?
這深宅大院裡上至老夫人,下到尋常的小娘子,誰喜歡下人是連翹那般輕狂樣的?
“我打發她,是想着她跟我不是一路人。
倒不是爲了她那不安分的樣子,不安分有不安分的好處,都按時守分,這時代要如何進步?
這天大地大,就該容得下安分守己的人,也容得下想闖一闖的人,天下的人都一般還有甚趣?只要她不去謀害他人,不去觸犯律法,原也無可非議,要不怎叫芸芸衆生?”七娘覺得想冬青這樣的人,這世道洗腦的厲害,不過人是好的。
冬青聽了七娘的話怔怔的,她自小和妹妹一起被賣了做丫頭,因着主子的關係,認識幾個字,但不曾讀過甚書,她眼裡的世道,做人本分,原是家裡嬤嬤們教導的,原以爲不受分本是極大的罪惡,人人棄之後快!
不想此時七娘一說她完全怔住了。
仔細一品,似乎七娘說的也在理,一石激起千層浪。
便也不再言語去傳那些丫頭們去了。
一堆丫鬟,頭一次被主人訓話,都很是忐忑,都低垂着眼簾,她們來的突然,格律軒一片混亂,此刻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一聽七娘叫,個個顯得乖巧溫順,畢竟七娘的事蹟都聽說了,這麼狠得主人,誰不小心伺候點?
冬青按照規矩對七娘悄聲說道:“按照規矩,七娘可以給丫頭們該名字的。”
七娘子半躺在藤椅上,問道:“蘇雪和梅子我都已經知道名字了,你們都叫什麼呀?自己先說說吧。”
“奴婢大春”
“奴婢葉子”
“奴婢小紅”
“奴婢阿蘭”
“奴婢二狗子”
衆人聽了這名字先是一愣,隨即全場笑翻中……
那七娘一笑猛的坐起來,忘記了屁股上纔打了板子不久,痛的臉都扭曲了“哎呦!疼死我了!”
那冬青忙扶着重新坐好,自己不由得捂着嘴笑了。
七娘纔打量了眼前的這個丫頭,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瘦、幹、黃、木的丫頭,膽子一看就是小,聽到衆人的嬉笑之聲只會將頭低的更低,將手往袖子裡縮了又縮。
七娘哼哼了兩聲說道:“不許笑,二狗子,女孩子叫這樣的名字實在不妥當。”七娘眉頭微微一皺,仰頭說道:“那,二狗子,你往前走一步”
那叫二狗子的丫頭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聽七娘的口氣似乎有些嚴厲嚇得有些顫抖的說道:“奴婢二狗子惹七娘了,請七娘贖罪”說完就磕頭起來,什麼混世魔王,什麼兇殘惡狠狠的傳言她也是早有耳聞。
“起來!”七娘胸中一悶,大聲喊道。
那冬青多少知道七娘的性子,急忙攙扶了一把二狗子說道:“你有何罪,就這樣急急忙忙的跪,咱們院子沒有事情可是不許亂跪的。
又不是逢年過節,又沒有王子皇孫,好好的你跪甚?難不成這會子跪了,咱七娘還要給你封個紅包不成?”
冬青話一出衆人都笑了,多少也瞭解了一點自己主子的脾性,估摸着膽小怕事的她是不喜歡的,又估摸着這個主人不大愛丫頭下跪。
七娘幽幽的嘆口氣說道:“我最討厭有事沒有事情下跪,有事說事,無事就該幹嘛幹嘛,不要動不動下跪,你們一下跪,我若是不給紅包不是顯得我小氣?可是我哪裡來那些錢天天賞你們?”
衆人聽七娘子這樣說,這個小主人這樣有趣,不由得又笑的暢快。
“二狗子,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女子家家,怎地起了個這樣的名字?”七娘見氣氛終於活躍起來了,這才接着問道。
那叫二狗子的微微將頭擡起來一些,一雙細長眼在營養不良的臉上顯得分外突出抿了抿嘴說道:“回七娘,奴婢家裡姐妹多,生到奴婢家裡已經有四個姐姐了,阿爹見奴婢是個女娃兒,懶得起名,隨口說了個二狗子,奴婢便叫二狗子了。”
七娘原本想說的,女娃怎地了?
忽而想到此時此刻,便是那般世道,她便懶得費口舌了,只是笑着問道:“這麼說你的幾個姐姐也是賣去給人做奴婢去了?”
那叫二狗子的眼角便溼潤了答道:“回七娘,正是。”
七娘見這般便不忍再往下問了,畢竟,這是人家的,而且又不是甚好事情,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通這鬼地方,做父母的怎麼都這般狠心?
“好了,既然大家都說完了,喜歡自己名字的呢,就繼續用,二狗子,實在不好聽,換個吧!
喜歡叫甚名兒給大家說聲,咱們也好知道怎麼叫你。”七娘說道這裡再看看那個二狗子,着實是太瘦了,彷彿風一吹便要颳走似的,再看看自己,要是把自己身上的肉分給她一半就好了。
“七娘子還不曾問奴婢名呢!”這時候站在最東邊的一個丫頭猛然開口,聲音翠翠的,如響鈴一般,屬於小娘特有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