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一天,你正深陷於困難之中,對於周圍的一切包括自己都飽含質疑。
這個時候,你擡頭,看到了在近在咫尺的牆壁上,留有一行形跡可疑的文字。留下文字的人告訴你,說他能夠幫助實現你的所有願望。
這個時候,哪怕留下文字的人有可能根本幫助不了你,你還會選擇去向他求助麼?
……
阿薩神族的人們聚集在金色的大殿上,衆神之父奧丁坐在最高的王座上,面帶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臣民們。
雖然同爲九界之一,阿斯伽德卻與約頓海姆敵對了數萬年。那些冰霜巨人們力量驚人,身體龐大,數量極多,即使是阿斯伽德的衆神們數次與其發生了戰爭,那些巨人們依然不見減少。
而通常,爲了證明自己的力量,阿斯伽德的部分神便會選擇來到約頓海姆,偶爾殺殺那些低級的冰霜巨人們。一來可以證明自己的力量,二來可以釋放一下平時根本施展不開的身體。
阿斯加德的子民們,阿薩神族的衆人們在大殿之下的廣場上聚集,高聲歡呼着索爾的名字。此起彼伏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神殿之中,如同刺耳的詛咒一般接二連三的涌進詭計之神的耳朵裡,他幾乎難以抑制此刻內心涌現出來的情感。
前幾天,索爾叫上了他一起去闖蕩約頓海姆。作爲神域萬衆矚目的大王子,他的第一次“出征”顯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此刻爲了迎接他的歸來,阿薩神族的人們很多聚集在了神殿前,爲其接風洗塵。
作爲兄弟,作爲衆神之父奧丁的孩子,卻沒有一個人關注過跟在索爾身後的洛基。洛基注視着索爾的笑容,只覺得刺眼又充滿了嘲諷。
……我只看到了衆人歌頌索爾的戰績與力量,歌頌他的英勇與無畏——而我,卻只能在角落裡忍受他人的無視與輕視,永遠作爲雷神索爾的影子而在這偌大的阿斯加德中苟活着。
這並不公平。索爾不過是一個自大的,滿腦子肌肉的傻瓜,憑什麼他能夠獲得衆人的讚譽?倘若就像洛基像的那樣,奧丁更傾向於未來將神位傳授給他,那麼神域將只會成爲一片莽夫的土地。
“歡迎回家。”奧丁用自己唯一的一隻眼看着走到他面前的索爾和洛基,語氣中有着熱切。在一旁的神後弗麗嘉則是用慈愛的目光注視着這兩個兄弟,神色中既有關心也有驕傲。
“那些冰霜巨人不過如此,父親。”
奧丁聞言,微蹙了一下眉頭:“永遠不要小看你的對手,保持謙遜是變得更好的前提。”
“實際上,”此時,洛基在一旁插嘴道:“我們根本沒遇到多少冰霜巨人,除此以外,那幾頭爲索爾拉車的公羊還被幾個愚蠢的巨人給分食了。”
索爾戳了戳自家弟弟,衝着他一副擠眉弄眼的樣子。這種丟人的事情,就可以不必要說了。
正在衆人看似輕鬆地談話之時,整座神殿驟然間晃盪了起來!隱隱約約的“轟隆”聲從遠處的天邊傳來,幾秒鐘前還在相談甚歡的衆人們霎時緊張起來,紛紛看向了坐在最高處的衆神之父。
“冰霜巨人……”
奧丁微蹙着眉頭,將視線挪到了遙遠的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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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巨人的突然侵入打斷了衆人爲兩位王子準備的歡迎儀式,他們竟能不通過彩虹橋,前去襲擊在宇宙中漂浮着的空中監獄,這在平時簡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然而事情偏偏就這麼巧的在這一天發生了——就在索爾和洛基剛從約頓海姆回來的今日。
當然,這並不是個巧合,背後實際上是有洛基在其中作梗的。
原本索爾約他一起去約頓海姆的時候,他是拒絕的。但轉念一想,他早就看索爾那副愚蠢的模樣以及父親對他的偏心不爽了,趁機去找冰霜巨人來噁心噁心阿斯伽德,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神殿中的衆人只以爲是索爾主張的這次出行惹怒了冰霜巨人們,雖然前一刻他們還在高呼索爾的大名,此刻又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芥蒂,這對於洛基來說足夠了。只是與冰霜巨人合作的這一行爲無異於背叛了阿斯加德,倒的確是讓他的內心多了些許愧疚之情——不知道倘若父親和母親知道了這背後是他在推波助瀾,是不是會對自己感到失望。
火焰與詭計之神小幅度地晃了晃頭,將這些想法強行移出了自己的腦外。
金色神殿前聚集的人羣早已離去,父親奧丁和哥哥索爾早就跑去解決冰霜巨人的事情了,此刻偌大的大殿內,只剩下了洛基以及寥寥的幾人。
他緩緩將目光放在了方纔奧丁所在的至高王座之上。雖然父親並沒有明確的說過他將會把王位傳給誰,洛基心裡卻明白,父親其實是更看好索爾的。
那王位是阿斯加德最高權力的代表,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着九界霸主的地位。倘若並不是索爾,而是他——他坐上了這個位置,便不會再有流言蜚語纏繞着他,也永遠不會有人膽敢小看他、忽視他了。
這個王位,我勢在必得。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散發着金色光芒的王位,隨即轉身離開了神殿。看時間那邊冰霜巨人的事情應該差不多解決了,他也該開始自己的下一步計劃了。
然而,還沒等他走出神殿的大門,那閃爍着柔和光芒的牆壁上,一行字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要說平時的話,他是不太可能注意到這一行字的,畢竟神殿都是舉辦重要儀式的時候纔會使用的地方,而且一旦儀式開始,通常都會擠滿了阿薩神族,根本沒人會去研究牆上寫了些什麼。
像這行字體並不算大,位置也並不突出的字,洛基猜想,他本人應該是這行字的第一發現者。
“神明安無,專業爲諸神解決煩惱,實現願望……?”洛基湊近了之後,看清了那牆上寫着的字。
在那行字的旁邊還畫着一個Q版的吐着舌頭的小人頭像,頭像的旁邊用括號括起來了一行
字:“不是神明的話問題也不大。”
“這啥?”洛基一下有點懵逼。
看起來像是個廣告一類的東西,不過有誰有本事有膽子敢在阿斯加德的神殿裡打廣告?而且……神明安無?他在阿斯加德好幾千年,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神?難道是自封的?
這麼分析下來,大概率是騙子吧。不過作爲一個騙子竟然都能騙到阿斯加德來,說明這個騙子還真的不簡單,粗略估計至少得是個冠位。
“你真失禮啊,你說誰是騙子呢?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神明大人哦。”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之間在洛基的頭頂響起,能夠聽出來這頗具磁性的聲音的主人語氣中帶着些許不滿。洛基猛地擡起頭來順着聲音看過去,隨即,他便見到了令他幾乎永遠難忘的一幕——
阿斯加德神殿中柔和的金光從上至下照射着,映出來了一個漂浮在空中,正在緩緩降落的人影。
一頭銀色的長髮散落在空氣中,有着金色瞳孔的男人身披乳白色的長袍,在空中靜靜地俯視着他。那張精緻如藝術家手下極端造物的臉龐,在光芒的輕撫下散發着至高神性的光輝——這個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在對目視他的所有人說着:“這就是神。”
洛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幾乎忘記了說話,也忘記了將視線從這從天而降之人的身上挪開。
“原本以爲接到了一單大生意,沒想到竟然是個傻小子麼?”
白色的神明降落下來了一點高度,湊近觀察着洛基,甚至還毫不避嫌的伸出自己的手掐了掐洛基的臉蛋。與別人帶給他的輕微灼燒感不同,洛基只感覺被那人碰觸過的地方帶着絲絲涼意,舒服至極。
看着面前放大的臉,洛基方纔從短暫的失神中緩了過來。他退後幾步與這個不明不白的人拉開了距離,有些警惕的注視着他,更多的卻是疑問:“你是誰?”
“不是你呼喚我的麼?”白色的神指了指牆上的那一行字:“都對我許了那樣的願望了,竟然還不知道我是誰?”
是那行字?這麼說,莫非面前這人就是——神明安無?
“正是!”安無似乎對洛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感到相當開心,不由翹起了嘴角。
……說起來,似乎從剛纔開始,這人就一直能讀到自己的心理活動來着?洛基心中揣度着。有點不妙啊,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冒出來了這樣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人,也不知道會對自己的計劃產生怎麼樣的影響。
“你會讀心術?”
“讀心術?”對於這個名詞感到了些許陌生,安無搖了搖頭:“不會啊,不過你的心裡想什麼都寫在了臉上,我猜就猜到了。”
我?想法?寫在了臉上?
震驚!被人常年說心思陰沉難以辨別,陰謀詭計多如牛毛的邪神洛基,今天竟然被人說“想法寫在了臉上”!這對於向來以自己詭計自豪的洛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打擊!
不過這一點暫且不談,“你說的願望是什麼?”
這次輪到安無驚訝了:“你自己許的什麼願望,你自己不知道?”隨即他又補充道:“我看汝爲有緣人才千里迢迢的跑過來幫你實現願望的,你怕別是個傻子。”
“……”
雖然這個人光看外貌的確像是個正兒八經的神,但是爲什麼一說話就形象全毀了呢?難道別的神系的神都是這種不在乎自己外在形象的嘴臭欠揍的設定麼?如果真是這樣,那方纔洛基在見到面前這人時冒出來的那麼一點——只有一點——的自卑感也可以消失了。
然而,方纔安無說的話倒的確是給了洛基一點提示。他很確定自己並沒有對着那行明顯可疑的字許下什麼願望,而這尊嘴臭大神卻如此一口咬定,難道是他當真有什麼神力,能夠讀取到他內心真正的渴望?
比如說——阿斯加德的王座。
“你當真能幫我實現願望?”就算他真的是個冠位騙子,其實卻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
“當真,”安無笑着點了點頭:“賭上我的名字。”
“那好,”洛基略微頓了頓,也不知道內心打定了什麼主意,他竟緩緩地衝安無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是阿斯加德的神,主掌詭計與火焰之神洛基。”
“這算是正式認識了麼?感覺這種人類的行爲還挺有儀式感的呢,”一邊嘴碎,安無一邊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道:“我是來自九州的神,我也不知道自己主掌什麼,總之別人都叫我大災禍神安無。”
“哦……”剛想問一句九州是哪,洛基便突然頓住了:“你說你是什麼?”
“大災禍神啊,怎麼了?”
“災……禍?”
這麼好看又富有神性光輝,說他是至高天神估計都有人信的人,你告訴我是個災神?而且一般來說這種角色不都應該是黑色系的設計麼,你全身白的發光就差沒當個反光板了,誰敢信?
不過,很快,洛基便對此不再抱有懷疑的態度了。
只見,歷經了數千年的滄桑而依舊□□,任憑風吹雨打永不損壞,穩穩地佇立在阿斯加德大地上的神殿大門——口的柱子,竟然就這麼在光天化日毫無外力的作用之下,轟然倒塌了。
“轟隆!“的一聲,塵土飛揚在安無的背後,吹起了他的袍子和滿頭長髮,那倒塌的柱子與他的笑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洛基:“……”
好吧,災神實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