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一看,只見一箇中年漢子,趕着一輛馬車,在山路上緩緩的行駛着。
呃,就先當馬車好了。
車上裝着的不知是稻穀還是草料,滿滿的裝在車上,高高的疊起。
陸明淡淡一笑,悄悄落在草堆上,躺了下來,那車伕渾然不覺。
那車伕的歌聲說起來並不好聽,但卻透出一種味道,一股自然純真的味道。這種感覺陸明很喜歡。
陸明閉着眼睛躺在車上,聽着那車伕的歌聲,四周的鳥聲,山林的風聲,小溪的水聲。四周一切的自然之聲。
恍惚間,陸明感到自己不但能聽到四周的聲音,也能看到他們。他看到車伕邊唱邊露出自我陶醉的表情,看到鳥兒在空中自由的飛翔,看到樹枝隨風輕輕舞動,也看到了那山間的小溪,除這些外,他還看到了很多、很多……
陸明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好像掌握着四面八方每一個生命或是無生命的變化,身旁的小草正在生長,奮力伸展着身體接受着陽光,將吸收的能量與體內物質結合,產生微妙的變化。他感應到每一個動植物連人在內,全身都在不斷的產生變化,一切的變化都在陸明的掌握之中。
陸明繼續把神識四面八方的散出,這種“看”,感覺非常的奇妙,那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看”,所有的景物都映入心裡。陸明享受着這種奇特的感覺,現在他纔算是真正的邁入了武聖七階。
不知過了多久,陸明忽有所覺。嘆了口氣,緩緩的張開了眼睛。不是他想清醒過來,而是他不能不醒過來,望着遠處空中還只有米粉般大,但卻正高速飛過來的幾個人。
陸明心中大約是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不想連累到身下的這個馬車伕,微一用力,騰身飛了出去。遠遠的,那幾個人果然也改變方向跟了過來。
陸明輕輕地落在一棵大樹的樹頂,一腳微提,一腳站在樹頂的小枝之上。一身淡雅白袍、隨風飄動的及腰長髮,配上俊朗的容顏,自有一股飄然出塵的感覺。如果有認得他師父冷血魔尊誅九天的人見到他,一定會發覺,他這身打扮,和誅九天如出一轍,只不過兩人的衣服顏色變了罷了,誅九天的是黑色,而陸明確實白色。
陸明立在樹頂,回身望着破空而至的六個人。當他看到其中一個熟悉的面孔時,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是你。”
“我說過,一定要你給個交代!”那人傲然道。正是數日年,與噬魔老人之戰時,出現的那個男性武者。
陸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這件事實在是不好解釋。他扮作普通人,本意是要對付那噬魔老人,和這兩個人全無關係。至於之後的發展,完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只能說是:陰差陽錯啊。
陸明正要開口說話,另一個男子虛空踏前一步,這人看上支不過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打扮頗爲古怪,頭上挽起一個髮髻,用一根玉簪扎住,身穿一件皁色大袍,看樣式,很像是道袍,只是上面卻沒有陰陽之類的圖形。
那人拱手一禮道:“這位,請先容我等幾人自我介紹一下。”。
陸明心並沒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人先指了指陸明見過的男性武者道:“這位先生想必已經見過他了,他叫莫離,是我的師侄。”陸明拱手一禮。
那人又指了指另四個人:“他們都是我的弟子,葉空、方明、洪琛、蘇函。”說到這裡,語氣略頓:“至於在下,在下孔明清。是御劍宗八執事之一。”
這是陸明第二次聽到御劍宗之名了,第一次聽說,只是聽別人略一提及,第二次聽說卻是要直接面對御劍宗的高手了。陸明心中暗暗苦笑,果然是世事弄人啊。那人是莫離的師叔也沒什麼好意外,武者修練到了一定境界之後,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各人的年齡。就好像誅九天與臥時隨一樣從外表看,哪裡知道這些都是活了數萬載的老怪物呢。
來的六人中,葉空、方明、洪琛、蘇函四人和莫離水平差不多,都是武聖初期。不過那孔明清可不一般,修爲精深,比陸明還要高上不止幾籌,看上去已經是武神中階的高手了。陸明心中暗暗驚心,看來,御劍宗可不止是想聽自己的解釋那麼簡單。特別是,這個孔明清只是御劍宗八執事之一,如果說八執事的修爲相差不多的話,那就是八個武神中階的高手,再加上應該比八執事還要厲害的宗主,這御劍宗的實力,在片大陸中應該算是相當厲害的了。
陸明卻不知道,孔明清是八執事中的第一高手,其他七人中,只有一個修到了修煉到武神五階,其他六人只有武神一階的水平。在這一點上,他多少有些高估了御劍宗的實力。
陸明也自我介紹道:“在下誅天。”
孔明清想了想,這個名字很陌生,完全沒聽說過,這說明眼前之人是個無名之輩。不過陸明武聖的修爲又明明白白擺在那裡,讓他也不敢大意。道:“哦?請恕在下孤陋寡聞,從未聽先生大名,只不知先生的師長是哪位高人?”
陸明一聽,心下又是一驚,打聽自己的來歷?不過他還是回答道:“家師誅九天。”
“誅九天?”孔明清還是一臉的疑惑,顯然也是沒聽說過。
陸明心中猶豫,是不是要說出自己的師父太久沒有在大陸中走動了,而是數萬載之前的老怪物呢,誅九天也沒說不許他說。他也知道,這事一旦說出去的話,不要說什麼御劍宗,在整個大陸自己都可以打橫着走了。武尊級別的實力就足以橫掃整個大陸了,更何況是比武尊又高出好幾檔的至神之境呢。
不過,還沒等陸明說什麼,孔明清開口道:“數日前,在天風國國境內的風崖山,我們御劍宗兩名弟子出手對付爲禍一方的噬魔老人,結果其中一人因爲先生的原故而身受重傷。在下沒有說錯吧?”
“這……”陸明微微一窒,果然說到這方事了:“確有此事。”
“哦,先生肯認帳那就好。那……可否請先生給我們一個解釋?”孔明清還是一副不瘟不火的表情問道。
“這個……”陸明一臉的尷尬,這件事,真的讓他不知應該怎麼解釋纔好。
“嗯?先生遲遲不肯明言,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亦或者是……早有所圖?”說着話,孔明清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他身後五名年輕弟子更是一副隨時會出手的樣子。
陸明臉色一變,他當然明白孔明清這話的意思。看來不好好解釋清楚的話,對方隨時會出手。雖然對於對方好像吃定了他的態度感到有些不滿,但此事總體來說確是自己不好,所以他還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的解釋了一番。把事情的原由講完後,對孔明清躬身一個大禮,道:“事情就是如此,會變成這樣,純屬意外,所以在下在事後亦曾盡力補救。前輩既然是那位小姐的長輩,在下就在這裡向先生鄭重道歉,還請前輩代爲傳達。”
孔明清臉色略見和緩:“這麼說來,先生會捲入這件事中,也只是巧合嘍。”
陸明苦笑道:“不錯,會變成這樣,在下也完全沒有想到,整件事只能說是意外加巧合罷了。”
“哦”了一聲,孔明清還沒說話,在一邊的莫離卻叫了出來:“什麼叫意外加巧合?你的意思是說我師妹受如此重傷,是她自己倒黴嗎?”
陸明大爲尷尬,說實話,他的心中,不無這種想法。孔明清則眉頭一皺,低喝道:“阿離!怎可這麼無禮!”
莫離的聲音又提高了三度:“師叔!師妹全因這混蛋而身受重傷,怎麼可以輕易放過他!”
孔明清微微着惱,喝道:“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給我閃到一邊去。”
當天莫離和那女性武者一起對付那噬魔老人,兩人一攻一守間,顯然關係極爲親密。陸明知他是爲愛侶擔心,因而對他也有三分歉然,當下開口道:“莫兄,此事……”
陸明並來是想多解釋幾句,安撫一下這個莫離,不想他剛一開口,莫離就衝着他大吼:“滾*蛋!誰他媽和你是兄弟!誰又和你說話!沒的髒了我的嘴!污了我的耳!”
莫離話一出口,不止陸明臉色霎時間變得難看之極,孔明清也是臉色大變。
陸明冷冷地道:“好大的口氣,好大的威風。只不知,那天是誰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之人受傷而束手無策,最後還要接受害得自己愛人身受重傷之人的贈與?”陸明和誅九天在一起多年,骨子裡也有一股子傲氣,只是最近幾件事,都是自己有錯在先,所以他才一直低聲下氣。如今一肚子悶火猛地被莫離鉤起,說話也變得毫不客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