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累,累得不想睜開眼睛。耳邊不斷傳來低語聲,仔細聽,好像是小時候臨睡前,奶奶哼唱的搖籃曲:“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聽到這首歌,我睡意更濃。迷迷糊糊間,我回憶起小時候的自己還天真的問奶奶道:“奶奶,爲什麼只有搖到外婆橋,沒有搖到奶奶橋啊?”
對此,奶奶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被我問得急了,她才輕拍了一下我的屁股道:“小朋友家的,哪裡那麼多問題,快點睡覺。”
我沉浸在了回憶之中,任憑那些往事緩緩的在眼前流過。每一次我在的時候,爺爺下班回家,奶奶都會第一時間接過他的包,又從包裡拿出橘子水給我喝,那味道,讓我久久無法忘懷。
在夏天,我被蚊子咬得渾身包睡不着的時候,奶奶會幫我塗上花露水,又在包上用手指甲掐個十字,告訴我這樣就不癢了。
在我摔倒而又沒有來得及哭出來的時候,奶奶又會拍着我胸口對我說:“越跌跤,將來長得越高。”
一轉眼我大了,工作了。見到奶奶時又會有些煩躁,總覺得她不明白我說話的意思,也懶得解釋。而奶奶則還是笑眯眯的給自己找臺階下。從那時候起,我便開始與奶奶逐漸疏遠了。
再之後工作的壓力變大,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和籤不完的單,每天回家都要工作到深夜。每當這個時候,奶奶又會把餛飩下好,放到我的面前,關心的對我說:“沒事的君君,工作總會有做完的時候的,不要急。”
我當時面上不說什麼,但心底裡卻不斷的在想,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你退休很多年了,怎麼會理解我的辛苦呢?
可是,直到後來,奶奶病重,她的同事來看她的時候,我才從她們的口中得知。原來,她年輕的時候,乾的活一點不比我輕鬆多少。奶奶不說,她只是選擇樂觀的去面對而已,同時不斷的提醒我,希望我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我終於明白了,但一切都有些晚了。哦不,沒有晚,我的朋友羅俊才還有一個望向臺的創業計劃,他有技術,也有人脈。只要成功了,就能夠讓奶奶重新活在那個世界中。而我,也能有時間常常陪着她。
想到望向臺,我突然一驚,從沉溺的狀態中脫身了出來。腦中一片清明,接着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傳來鑽心的劇痛。
睜開眼來,只見奶奶正滿臉肅然的將插在我手心的尖棱往外拔出。我低聲說道:“奶奶!”
奶奶見到我清醒過來,立刻說道:“君君,你沒事就好,趕快退出去,那個壞女人要害你。”
這時,那兩片尖棱又衝我這邊飛了過來。奶奶見狀,連忙擋在我身前。
突然,尖棱外側包裹的虛影憑空消失。接着一陣空間波動,尖棱也隨之不見。
耳旁傳來王積的斥罵聲:“你小子是不是有病,都跟你說了別被她控制,別進到裡面去,你還偏不聽!”
我立刻回想起之前那極端的舉動,趕忙道歉道:“對不起,我馬上退出。”
王積卻道:“先彆着急,你先把那些獵豹解決掉再說。”說着,一把槍出現在我的手上。
隨後,他又補充道:“這是激光槍,是傻瓜版的,沒有別的功能,只要瞄準以後扣下扳機就行了。”
我按着他的指示,將激光槍對準一頭獵豹,一道月白色的光線劃過它的身體,將它直接分成兩段。
正當我瞄準着第二頭獵豹的時候,耳旁傳來了馮兵的低語聲:“董叔叔,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喊你,你現在終於醒了。”
不待我回答,馮兵又開口低語道:“你要小心你身邊的那個老奶奶。從她的身上我能感覺到那個女人的氣息。”
這話讓我心裡一驚,忙看向奶奶。奶奶衝我微微一笑說道:“你別聽那小朋友的,那個壞女人之前是控制了我,後來又準備控制到你的身上,不過現在已經被我處理掉了。”說着,她還指了指之前尖棱消失的地方。
聽到她回答,我反而心下起疑,問道:“奶奶,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小朋友的?”
奶奶道:“我突然之間就聽得到了,他所有說的話,我都能聽到。”
我繼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奶奶道:“就在那個壞女人附過我身以後,我就一直都能聽到了。”
我還待再問,耳旁突然傳來王積催促的聲音:“快一點搞定,我們等着你出來更新系統呢。”
聽了他的話,我當即幾槍幹掉了剩餘的獵豹。它們都是梅蜜製作的,是用來害人的,算不得真正的野獸,也就沒有必要留手。
做完這一切,我就聽到廣播的聲音:“系統馬上就要更新,請各位訪客迅速退出,以避免出現不必要的損失。更新倒計時五分鐘。”
我心中暗探王積這貨真是着急,我還沒退出呢,他就啓動了準備程序。忙向奶奶道了別,接着按下了右手的虎口。
可是,沒有想象中的白光閃爍出現,我還是依舊在原地。我心道不妙,忙擡頭對着天空大喊:“王積,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我無法退出了!”
等了許久,也沒見他回答,反而四周圍又響起了廣播聲:“系統馬上就要更新,請各位訪客……更新倒計時四分鐘。”
當下之際,我只好將槍口對準我自己的左手,咬着牙扣下了扳機。一股灼燒的感覺傳來,疼得我直跳腳,可是我依舊站在原地沒有退出。
見到我這樣,奶奶焦急的說道:“你這是準備幹什麼?這手不想要了嗎?”
我忙解釋道:“奶奶,這是我用來應急退出的手段。只要到了外面,這裡面所受的傷都會恢復的。”
奶奶道:“這可真是太狠了,你在外面可不能這樣做啊。”說着,還搭上了我的傷口處。
正在這時,從她的手上,我感受到一根尖棱正緩緩的傳輸過來。
奶奶趕緊甩開了手,滿臉驚異的說道:“怎麼回事,那個壞女人爲什麼還在!”
這時我耳旁傳來了馮兵的低語聲:“我說的吧,她肯定有問題,你還不信我。”
這話顯然也讓奶奶聽個正着,她臉色大變,緩緩向後退去。
我趕忙追上前去,開口說道:“奶奶,童言無忌,小朋友不是那個意思,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正走着,突然面前似乎有一堵無形的軟牆攔住了去路。
只見奶奶正豎着一隻手,手指隨着我的前進的步伐而往後擡。而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擁有了某種能力,隔空將我往後推去,口中說道:“君君,你不要離我太近,那個壞女人會想方設法來害你的。”說完,就退到街口的椅子上,不安的看着我。
帶她收回手的時候,那股阻攔我的力量也隨之消失了。當我上前走了兩步的時候,奶奶又擡起了,手衝我搖了搖頭,無形的力量再一次阻擋住我。
我沒辦法,只得站在原地。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聽到廣播聲又響了起來:“系統馬上就要更新,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當系統廣播聲結束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靜止之中。我也被定在了當場,意識雖然清晰,但身體卻始終無法動彈。看着不遠處的奶奶,她與我不同,已經完全處於暫停狀態,連眼睛都一動不動的,只怕連意識都沒有了吧。
漸漸的周圍開始出現一道道不同顏色的波紋,由點至面開始擴散開來,所經過之處似乎發生了某些改變,但又說不上來。這些波紋在經過我身上的時候,直接透過了我往遠處蔓延而去。
這些波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彷彿雨水打在池塘裡一般,卻又各自高低不同。我看得眼花繚亂,頭暈目眩,只得閉上眼睛,不作他想。
我保持着這個狀態不知道有多久,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能動了。我睜開眼來,發現波紋漫天,幾乎難以看清前方。
我朝前走了一步,發現沒有任何異樣,便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奶奶面前。不知是不是眼花,我發覺奶奶身上隱約存在着兩股光芒,一股是淡黃色的柔和圓形,另一股是紅色的多角形。
這時,波紋逐漸變得越來越少,我不僅看清了整片街道的景象,也同時看清見了每個造物身上都有特有的光芒。
每一隻死去的獵豹身上都有一大一小兩股光芒。在身上的一股較大,顯示着圓形的灰色光芒,而在它的頭頂,大腦的部分,則隱藏着一個細小的紅色多角形。
在橘門之中,我看不清住客。卻能望見許多不同顏色的光芒,這當中絕大多數都是柔和的圓形。只有一個是兩道黃色的光芒匯聚在一起,一圓一多角。
波紋徹底消失,天空也彷彿亮了許多。這時,我也看清了橘門之中那些光芒的主人,他們都是望向臺的住客。而那個兩道黃光匯聚着的,正是馮兵。
正當我沉浸在觀察衆人的時候,突然耳旁傳來王積焦急的喊聲:“念君,快點退出來,我們都被梅蜜控制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