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薛峰想着自己以前的荒唐歲月,頓時又覺得,如果那會兒自己早早就遇到路雁,或許也不能與路雁這樣的愛作的小辣椒相知相識。
沒有現在這般的沉澱,即使遇到了,兩人也不一定有緣分!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路雁,發現路雁眼睛動了動,似乎覺察到他看她,於是輕輕地轉過頭來,幽深的眼眸裡帶着許多複雜的情緒。
果然,這娘們兒的多愁善感又來了……
“峰子,你說陳偉這次招供又翻供,許文昌那邊不就被打草驚蛇了嗎?接下來,他們會躲得更加隱蔽了。我們難道就拿他沒有辦法了嗎?原先的案件,送到警察局也不被受理,即便那是一團暗帳,但是多年前的人證也是有的,爲什麼連立案也不予立案,就打發了我們……”
路雁說着說着,突然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堅強了。
當初的那個有點兒小驕傲,有點小聰明,涼薄又呲牙必報的作女子哪裡去了呢?
現在看來,當初自己的種種,都只是因爲自己年輕時的自以爲是和驕傲自負。
年紀太輕,一點兒不知道這世界的複雜,所以起初一路查詢許文昌那些人的證據,纔不知道害怕的吧?那自己又是因爲什麼而一路堅持了下來了呢?
路雁覺得,起初追查下去的原因,確實是因爲自己面對現狀的不平不滿,也面對不了疼愛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養父,突然之間就從他嘴裡得知自己不是他親生的。養尊處優的生活頓時被打亂,自己十分的不平衡。那會兒,自己是有着自己的驕傲的吧。
那麼後來呢?在得知一些內情後,自己由原來的些許委屈,到釋然,也有過恨,也有過痛,但是,卻聽着當初薛峰的一番話:“不能因爲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所以,後來又開始重新規劃了自己的生活。
路雁有一定的正義感,也算正直。救出李豔之後,她也想過好好照料這個女人,沒想到,最終卻更驚悚地發現,母親那般委屈地生下自己,將自己留在這世上,並自己託付出去的那個男人,居然是母親的仇人——一個霸佔孕婦的人販子。
而,養父路世明也是一個可憐的棋子……
這場從幾十年前就精心設計的局裡,誰是棋子?誰又不是棋子?
恐怕,誰都是命運的棋子吧?
而自己和父親宋子右,還有那些原本與這個局無關緊要的人們,現在都已經被這個棋局包含在內了……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這個世道到底怎麼了?
路雁心中隱隱生出一股苦澀,悠悠嘆了一口氣,卻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此時被一雙溫暖的大手包裹了起來。
許是薛峰感覺到了路雁的異常,他慢慢將車停靠在路邊。然後,解開安全帶,雙手托住路雁的臉龐,固執地轉過她的臉,寒星般的眼眸深深緊盯着她。
“你這女人,我不會說好聽的。但是,從來都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放心,老子不想死,也不會死,更不想放棄自己好不容易看對眼兒的女人。”薛峰就看不得路雁不高興。
現在他只想儘快解決掉這些爛七八糟的亂事兒,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把
路雁拐到他家的軍大院,立馬簽字畫押蓋章,最好兩人直接生小娃娃!
此時,汽車已經駛入了一大片的高檔住宅區。高檔住宅區裡,綠化帶邊樹上的彩燈,映射在薛峰的臉上。
五顏六色的燈光在薛峰的臉上來回變換,使得薛峰的整張臉變幻莫測。
路雁深深地盯着這張臉,她看到,唯一不變的是薛峰盯着她的眼神,灼灼,堅定,不容置疑。
她心裡不禁感動又心安。
是啊,事情不是越來越好地發展了嗎?眼下,他們的目標是直接找到許文昌,然後出示賬本,直接告死他。
想就此逃之夭夭,門兒都沒有。
看到了路雁眼中有一絲暖意,薛峰揪着的心才放鬆了下來。他不禁跟着緩了緩神色,說道:“一切有我!你這個娘們兒,你給我好好的,你要相信,我們一定會盡快把這件事情查清楚,一切很快就會塵埃落定的。”
但願如此吧,路雁輕靠在薛峰懷裡。
就在幾人一路匆匆,馬不停蹄地趕到大連的時候,居然聽聞當地新聞網絡大肆報道的盡都是許文昌的名字。
路雁幾人詫異地同時,很快就接到了路雁親生父親宋子右的電話。
原來,宋子右利用自己在B市的人脈網絡,在相關網絡和平臺對當年的相關事情,進行了大肆的報道。路雁幾人頓時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與此同時,路雁也通過自己原先的傳媒身份,在網上再一次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一時間,原本風頭正好的許文昌,纔算是真正陷入了絕境。在經歷了一場據說是莫須有的誣陷之後,這一次不管他怎麼收買人替他撫平當年的罪行,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大連全城的人們,現在在茶餘飯後的談資,就是這位昔日的僞君子——當年的慈善界大亨。然而,人們也會在談論時,心面露一些憂色,那就是,警方至今抓住許文昌,自從他事情敗露,就至今沒有下落。
而這一日,剛剛在家與親生父親宋子右通完電話的路雁,居然收到了一包奇怪的快遞。
快遞上沒有署名發件人,只是,收件人上面寫着自己的名字。
仔細一看這字體確實十分熟悉,路雁抱着快遞稍一愣神,就快速地找來了裁紙刀。
那娟秀如女人的字體,不是別人的,正是李叔的字。
路雁至今還記得上大學時,每次接到李叔給自己的匯款時的字跡,跟快遞上一模一樣。
會是什麼呢?
她輕輕打開快遞,裡面居然露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這本筆記本與自己從養父保險櫃裡取出的筆記本差不多大,只不過這個筆記本的封皮更顯破舊,似乎這本被人經常使用而摩挲,邊角部分都已經磨出了灰白的硬紙內囊。
路雁心中一凜,翻開一看。正是一筆筆,許文昌多年來利用路世明的海產品公司,洗錢的賬目!
路雁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李叔在自己最後一天,在公司召開董事會的時候,對自己是針鋒相對。爲什麼會在此時此刻,給自己突然寄來了這個重要的犯罪證據。難道……?
路雁心中越想越害怕,正要起
身,想去找薛峰商量商量,卻在此時聽到新聞裡清晰地傳來播音員的聲音。
“今天上午十點十三分,在帝都大樓13棟3107室發生了一起意外事故。經警方調查,死者爲男性,是本住戶的戶主,姓李,年齡爲……此人被警方初步斷定是從31層樓上意外墜地身亡……”
帝都大樓?那不是李叔所在的小區嗎?
李叔?
路雁好奇地往電視屏幕上看去,卻驚得一下子坐倒在地,是李叔!
李叔居然會意外從自己家樓上墜地身亡?那個一直以來謹慎細微的李叔,做事情滴水不漏的李叔?那個將自己家和公司的事情,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條的李叔?
路雁覺得震驚!
怪不得李叔會給自己寄來這麼重要的證據!這一定不是意外,絕對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殺人滅口!
許文昌,一定是許文昌!
“峰子?峰子?峰子?”路雁驚慌失措地連叫三聲薛峰的名字。
薛峰聞聲而來,急忙跑到路雁的身邊,扶起跌倒在地的路雁。
“怎麼回事?還從沒有見你這麼慌張過!”薛峰聲音低沉,暗藏一絲不悅與心疼。
“難道是我一直以來都誤會了李叔嗎?”路演說着,舉起手裡的舊筆記本,又指了指電視,忍不住淚流滿面。
從小到大,看着自己長大,甚至比路世明還要細心照料自己的,不是李叔又是誰呢?
不行,她要去醫院看看路世明。
想到這裡,路雁掙扎着起身,猛地一揮薛峰,站起來就踉踉蹌蹌地往外跑。
“你要去哪裡?”薛峰暗罵這女人麻煩,以前從沒覺得她這麼衝動感性過,怎麼現在感情越來越豐富了。
“醫院,看看我爸爸去!”路雁低低地說。
薛峰知道她說的就是她的養父路世明,正想阻攔她,路雁的電話就在這時候響起。
“雁子,你看到新聞了吧?不要去醫院,那裡很危險!”宋子右的聲音堅決又強硬。
“爲什麼?”路雁想想那畢竟是養育自己二十六年的人,心中有絲不忍。
“聽我的,孩子,你不去,有可能路世明還沒事;但是你去了,你和他都不一定能安全!”
這麼些天以來,以宋子右的能耐,路雁早就知道他必定是已將當年的事情,瞭解的清清楚楚了。
不管自己的父親宋子右,現在對於路世明這樣一位當年直接佔有他新婚妻子的男人,是一種什麼態度,路雁覺得,在她這邊思量來,那好歹還是自己養父啊!她恨不了路世明。
到底,他還是養育了自己二十六年啊……
“聽我的話,你還是留在原住處吧,我正想去會會你這位父親呢!”電話那頭,宋子右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只是隱隱約約地讓人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爸爸……”路雁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她理解宋子右的心情,但也不希望那個已經躺在牀上不能動彈的養父,就這樣離開自己。
“想去就去吧!”薛峰看了許久路雁,最後還是縱容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