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剿魔物之戰足足進行了一天一夜,十餘隻高等魔物也不是吃素的,或是兇殘,或是陰毒,花樣百出,戰力驚人,要不是身處壺中界,天時地利人和全站在霧原秋這一邊,別說圍殲這幫魔物了,估計他都要被這幫魔物當場打死。
好在他身爲壺中界之主,可以隨意調動壺中界的所有靈氣,戰鬥力和在人間界、魔界是兩碼事,揮手間天雷猛劈,目光所視,方圓數裡的靈氣瞬間就會化成巨手將蕩平一切,真的以一當十。
更不要提他還很卑鄙地發動了整個壺中界的力量,狐人精銳盡出,直屬的大妖怪帶頭衝鋒,各族妖怪中的強者被迫參戰,以衆凌寡,力量都足夠衝進魔界大鬧一場,被困的魔物們哪怕拼死突圍也沒有一隻成功逃走,全部被當場擊斃。
其實從它們被裝入壺中界那一刻起,它們的命運已經註定了,也就是化成大大小小的藥丸,成爲霧原秋及其所屬勢力進一步壯大的養料。
一場激戰結束,霧原秋吩咐狐人們安置死者,救助傷員,統計戰功,回頭再慢慢論功行賞,自己則不顧疲憊,又傳送回界山研究所,見到白範就當頭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白範捋着鬍鬚,穿着白大褂,一派高人風範,淡淡道:“幸不辱命。”
霧原秋瞬間鬆了口氣:“帶我去看看。”
白範引着他去了另一個很有科幻感的大房間,一指兩個透明豎槽,“陰魔主已經被強行驅逐出來,目前等待處置;另一位人類女子身體沒有大礙,目前正昏睡中。”
“沒有大礙?”霧原秋還是不太放心,仔細看着麗華確認道,“不會有什麼奇怪後遺症吧?”
白範覺得自己又被霧原秋小瞧了,不滿道:“我說沒事就沒事,不行你換個人來看。”
這貨日常還是這麼橫,但霧原秋這時候不想惹大夫不高興,也不和他計較。
瞧了兩眼麗華還在熟睡,便把目光投向被法陣禁錮着的八木杏映,笑着向她問道:“目前感覺怎麼樣?我還要多謝你一聲,省了我好大工夫,那十三隻魔物是空間震盪區域的大部分強者了吧,回頭我再去魔界,倒不用擔心它們會給我找事。”
“它們……都死了?”八木杏映目前幾乎所有魔氣都被中和掉了,處在十分虛弱狀態,被靈紋法陣禁錮的一動也動不了,唯一盼着就是盟友能把她救出去,結果沒想到聽到這樣一個噩耗。
她不肯相信,在法陣裡拼命掙扎,尖嘯道:“那不可能,你在騙我!”
霧原秋聽着她的悲嚎很悅耳,笑眯眯不再答話,只是欣賞,而八木杏映尖叫了一會兒,終於確認是真的了,霧原秋身上還沒平息的殺意騙不了人,他剛剛參加過一場大戰,全須全尾回來,那她的盟友們自然凶多吉少。
她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明明霧原秋該很弱的,但爲什麼僅僅隔了四個月他就變化這麼大?她一次又一次撞擊着法陣,尖叫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裡是哪裡?告訴我,快告訴我!”
霧原秋一伸手將她從法陣中撈了出來,死死攥在手中,瞬間傳送到壺中界的高處,俯視着整個壺中界大陸,很有風度地輕聲說道:“敵對一場,讓你死個明白,這裡是壺中界,我是壺中界之主,你惹錯人了!”
八木杏映迷茫的望着下面一望無際的山川河流,再看看四周靈氣翻滾,隱隱在向霧原秋表示親近,難以置信地喃喃道:“另一個世界,你還有另一個世界……”
她好後悔,要是早知道霧原秋來頭這麼大,底蘊這麼深,當初她在中直島上就該不惜一切代價殺掉他,哪裡還會在乎什麼穩固的通道!
那時他明明很弱的,輕易就被打斷了腿,若是那時候就把他徹底殺死,那自己豈不是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境地?
該死,真的該死,這傢伙藏得好深!
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悔恨讓八木杏映內心受到無比煎熬,一瞬間連陰魔體的形態都無法維持了,差點自然崩散,尖叫着就想自爆,而霧原秋哪裡能這麼容易就讓她如願,瞬間將她凝固住,閃身又回到界山研究所,隨手將她扔回法陣中,對白範等人淡淡說道:“現在她是你們的了,好好研究,別讓她死得太痛快。”
八木杏映現在連煉成藥丸的資格都沒有,也就只能當實驗材料,甚至當實驗材料都不太夠格,上次遠征魔界抓了大量魔物,單純一隻陰魔體並不稀罕。
大概也就是她保留的那些記憶還有些用處,狐人們會慢慢把它榨出來的,用不着他再多花心思。
同時這也算一報還一報了,八木杏映總說要把他做成血肉傀儡,讓他永生永世受到折磨,那他也作出同等回報,讓她在悔恨痛苦中煎熬到死。
終於徹底去掉一個心腹之患,霧原秋不再關心還在那裡發出淒厲詛咒的八木杏映,轉頭望向麗華,猶豫着問道:“她什麼時候能醒?”
白範隨口道:“隨時可以,靈液中有安神定魄的藥物,所以她才一直昏睡,現在過了這麼久……嗯,一整天了,叫醒沒關係。”
“那就叫醒吧!”霧原秋準備安慰一下麗華就把她送回去,畢竟她算失蹤了。當然也要罵她兩句,這塊笨肉也太好糊弄了,魔物讓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你就沒覺出一丁點不對勁?
幾位狐人女性將麗華從靈液裡撈了出來,送去內室擦乾更衣,又重新餵食了藥物,然後纔將霧原天狐請進去。
霧原秋略等了一會兒,麗華睫毛顫了顫,迷茫的睜開雙眼,接着好像想起了什麼,瞬間尖叫一聲就縮成了個球,大叫道:“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裡?!”
霧原秋連忙輕輕拍打她,給她注入靈力,安撫道:“沒事了,犬金院同學,沒事了,怪物已經被消滅,你現在安全了,不必這麼驚慌。”
在他的安撫下,麗華的身體暖洋洋的,顫抖自動停止,而她也終於敢擡頭,眼中還含有淚水,顯得比以前更加純淨如同水晶。
霧原秋笑道:“看,是不是安全了,真沒事了。”這膽小鬼,回頭要找機會嘲笑她!
麗華小心看看四周,乖乖點點頭,接着就一頭扎進霧原秋懷裡,奶聲奶氣叫道:“爸爸,爸爸,剛纔好可怕,有怪物要吃我!”
霧原秋愣了愣,扶着她的肩將她推離懷抱,奇怪道:“你嚇糊塗了?我是霧原,你同學,不對,是你朋友,你怎麼管我叫爸爸?”
麗華純淨的大眼睛中也露出迷茫之色,接着小臉白了,淚水重新涌出,身子又開始發抖,似乎無法接受現實,可憐兮兮道:“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我不是……”霧原秋說了半句,仔細看了看麗華的眼睛,發現有些像孩童的眼神,終於覺出有些不太對了,改口試探道,“你還記得你今年幾歲嗎?”
麗華呆了呆,似乎想記起什麼,但很快捂着額頭,似乎頭痛欲裂,像要暈倒一樣,喃喃道:“我記不起來了,爸爸……”
霧原秋連忙再次輕拍她的背,安撫道:“沒事,沒事,我……爸爸……在這裡,別怕,你是安全的,我會保護你。”
頓了頓,他又輕輕注入一道靈力,柔聲道,“我會一直守着你的,別擔心什麼,再睡一會兒吧!”
麗華這會兒倒沒了以前的傲慢勁兒,乖乖點頭,用一隻手緊緊拉住他的衣袖,似乎怕他跑了,然後才慢慢閉上眼睛。
等她呼吸均勻了,霧原秋想揪出袖口但發現她抓得很緊,乾脆把外套脫了,轉身就一把揪住白範的領口就把拎了起來,含怒低聲道:“不是說沒有後遺症嗎?”
白範頭上的汗剛纔就出來了,這會兒被揪着胸口質問也不敢再橫,胡亂擦着頭上的汗辯解道:“身體是沒什麼大礙的,這方面千真萬確,我們檢查過多次,不過目前看起來記憶好像有些缺失,應該是暫時的……”
霧原秋馬上問道:“暫時的,多久能好?”
白範張嘴就想打個保票,但看霧原秋眼角都要裂了,明顯十分火大,而霧原秋真不是以前的小天狐了,他現在是壺中界之主,善待各族妖怪,人望日漸高漲,同時也不缺霹靂手段,敢明着反抗他的幾個妖怪族羣首領全被他弄死了,威望比以前老天狐有過之無不及,就連他這個總在心裡對小天狐挑挑撿撿的人,說真的,這段時間在心裡詆譭他都不自覺的少了。
現在天狐一怒,就算天狐一向脾氣好講道理,白範也不敢再挑戰他的底線,頹喪道,“老朽也不知,大夫也不是萬能的,要是萬能的就不會有人死去。”
霧原秋真想一腳把他踢進礦井裡挖礦挖到死,但也知道這事不該怪他,要怪就怪八木杏映,將他往地上一放就咬牙道:“馬上給我想辦法,我要她恢復原樣!馬上!”
犬金院真嗣可幫過他不少忙,要是不能把麗華恢復成捲毛蠢蛋的樣子,他可能就無法再在犬金院真嗣面前擡得起頭。
完了,事情大條了!
…………
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人間日一天以後,霧原秋還是不得不通知了犬金院真嗣。不通知也沒辦法,犬金院麗華這麼一個大活人去拜訪霧原秋後就不見了,她的女僕團和奶媽已經急得要報警。
與其等人家自行找上門,還不如自己招了痛快點,這樣還顯得多少有些擔當。
犬金院真嗣就這一塊親骨肉,是標準的女兒奴,一聽女兒出了閃失,當場心臟病差點犯了,火速搭乘私人飛機趕回札幌,見到霧原秋後看他一臉嚴肅——這可是很少見的,霧原秋性格嚴肅不起來,很少擺出嚴肅臉。
他一看霧原秋的表情就覺得不妙,顫聲道:“不是隻是暫時性失憶嗎?難道情況……更不樂觀了?”
霧原秋嘆了口氣:“沒有,就是有些……棘手,一時說不太清楚,您看看就知道了。”
黑木介健早就來了,他身爲麗華的“男媽媽”已經見過麗華,聞聲幽幽嘆了口氣,也說道:“先去見見麗華醬吧,真嗣。”
犬金院真嗣趕緊上樓,是上的霧原秋的樓,麗華不認識對面的別墅了,也對女僕團和奶媽大多沒了印象,見不到霧原秋就惶恐不安,所以暫時只能住在霧原秋這裡。
當然,犬金院真嗣現在注意不到這些細節,也沒了總裁的穩重作風,光速衝上樓,差點一頭撞進女兒的臨時房間,看到女兒正坐在那裡和前川美咲一起看童話繪本,腦袋胳膊腿全在,臉上還有可愛的笑容,這才放了點心——雖然霧原秋和他說過身體沒有大礙,就是記憶出了點問題,但沒親眼看到前,哪個當父親的能真放心?
他一瞬間老淚差點縱橫,張開雙臂就叫道:“麗華醬!”
麗華倒是被他突然衝進來嚇了一跳,她現在膽子似乎變得非常小。當然,以前膽子就不大,現在則更小了,聽到犬金院真嗣用力開門的動靜竟打了個哆嗦,抖了兩下擡眼一看才安心下來,大叫一聲“爸爸”就撲了過去。
犬金院真嗣老淚真的縱橫了,有種失而復得的珍惜感,更加用力張開雙臂,想給女兒一個安心又溫暖的擁抱,但一陣香風掠過,麗華從他身邊徑直衝過,一頭就扎進了霧原秋的懷抱,用力拿腦袋頂他胸口,嬌憨道:“爸爸,你去哪裡了,快來陪我玩!”
犬金院真嗣臉裂開了,霧原秋臉上全是抑鬱。
黑木介健嘆息一聲,拍了拍犬金院真嗣的肩膀,安慰道:“之前電話裡不好細說,情況就是這樣,麗華醬的記憶好像出了些問題,年齡倒退了一些,而且……把霧原君錯認成你了。”
犬金院真嗣一陣天旋地轉,來之前設想過種種悲慘可能,但萬萬沒想到女兒竟然不認他了,霧原秋代替了他的角色。
這他找誰說理去,女兒就這麼沒了?
他在這世上可就這一個直系親人了,而且他還答應過妻子,永遠照顧好女兒,絕對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那現在成了這樣子,他回頭死了怎麼和亡妻交代?
他顫聲問道:“沒請大夫看過嗎?什麼時候能恢復?”
霧原秋又嘆了口氣,黑木健介則低聲道:“霧原君已經盡力了,情況暫時沒好轉,之前也請了幾位專家會診過,做過一些檢查,發現麗華醬身體非常健康,僅就是記憶產生了一定缺失,所以暫時也沒有好的治療方案,專家的意思是……暫時先觀察一下。”
犬金院真嗣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看着女兒像是回到了五六歲的神態,喃喃道:“大夫也沒辦法?暫時先觀察?要是……一直沒變化呢?以後怎麼辦?”
大腦不是別的器官,現代醫學能做得有限,尤其還是涉及到記憶缺失,通常也就只能等患者自行恢復,總不能爲了記憶缺失一部分就進行開顱手術,開了也未必有用,這些犬金院真嗣還是清楚的。
黑木介健同樣清楚,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人沒出事就是萬幸了,年齡倒退了也不是問題,大不了重活一遍,犬金院家又不是養不起,就是這認賊作父了,這可怎麼辦是好?
霧原秋看着犬金院真嗣這樣子心裡也不太舒服,他可是承諾過保護麗華安全的,結果反倒是他把麗華連累了。
他是個有擔當的人,不會逃避責任,看了一眼靜立在一邊的前川美咲,沉聲道:“犬金院先生,請放心,我會負起責任照顧好犬金院同學……不,是麗華,我會照顧好她的,如果以後她都這樣,我就一直照顧她,一輩子也無所謂。”
犬金院真嗣臉瞬間就黑了,老子不用你負責,把我可愛的女兒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