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沒有聽錯吧,這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傢伙居然也會跟別人說對不起,而且還說的這麼誠懇,這麼的低三下四。最重要的是這既誠懇又低三下四的話,竟然是對我說的。
我嚥了咽口水,對於劉澈這種異反常態的表現還是有些害怕的,不過害怕歸害怕,對於這種能夠讓人沉醉的溫柔,本小姐還是很享受的。不過面上可不能透露出來,我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地說道:“那個……那個……”
“嗯?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劉澈的腦袋往我跟前湊了湊,而我則將腦袋往後挪了挪,“若是身子不舒服,可別硬撐着!”
我搖搖頭,雖說給他爲了那麼多血,身子的確是有點不舒服,但比起這點程度的不舒服,另外一件壓在我心上很久的事情卻是更讓人不舒服。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氣,還沒等我把話說出來,劉澈就突然湊過來:“嗯?難道是心臟不舒服?你怎麼不早說?”
“不是啊!”將劉澈的腦袋狠狠推到一邊去,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傢伙是個二貨啊。
“不是?那你捂着心臟做什麼?”劉澈歪着腦袋,似乎還想湊過來,但卻被我給瞪了回去。
“有件事情,我,我想了很久,覺得今天必須說出來了。”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劉澈的臉色,確定他還處於愧疚之中,嗯!還有愧疚就好,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劉澈笑了笑:“嗯,有些事情的確是要說出來的。”
奇怪,看他這樣子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麼啊,而且好像還挺期待的樣子,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在說之前要道免死金牌比較好:“我要是說出來了,你不能生氣。”
“好,不生氣。”
哎喲,怎麼越來越溫柔了,他這個樣子是要嚇死誰啊。雖然猶豫,但好在免死金牌要到了。我輕咳兩聲,隨後一本正經地說道:“看在我餵你喝了這麼多血的份上,能不能把那五十兩黃金給免了?”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劉澈臉上慢慢浮現出疑惑,“沒有別的要說了麼?”
“呃……有!”
“那就快說啊,不要吞吞吐吐的。”
莫名其妙,我都沒着急,他急什麼?看着他又有湊過來傾向的腦袋,我往裡面挪了挪:“能不能給我加點月銀?”
一瞬間,劉澈的臉色從疑惑轉變爲陰沉。那句話怎麼說的,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說的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了。森然的口吻讓我忍不住又想往被子裡鑽了。
“唐沫!”一句低吼,終於讓我忍不住把被子蒙在了頭上,太可怕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人。嗚嗚!
也不知過了多久,躲在被子裡我的只覺濃重的倦意襲了上來,可是正當我快要睡着的時候,身上猛然一涼,睜眼看到的卻是劉澈那張怒氣沉沉的臉。
這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不就是我想加點銀子麼,至於生氣這麼久麼!手放在身旁摸了摸,終於扯到了被子,用力一拽,我再一次鑽進暖暖的被窩裡去了。只是這一次,鑽進被窩裡的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算了,管他這麼多做什麼,睡覺!
嗚嗚!這被窩真是暖的讓人覺得幸福啊!
“不準睡!”
剛剛暖了的身子又是一涼,睜開眼,幹!又掀被子,這傢伙玩上癮了還是怎麼回事。算了,睡覺要緊,不跟他計較,伸手將被子重新扯回來,蓋好:“哈啾!”我吸了吸鼻子,該死,好像感冒了。
“不準……”
這一次,不等劉澈說完,我立即從牀上坐了起來:“你這人煩不煩啊,就不能讓我好好睡個覺麼?哈啾!哈啾!哈啾!”說着又是一連三個噴嚏。最糟糕的是,身上竟然冒起了冷汗。
重新鑽進被窩,該死的混蛋,把熱氣都給掀沒了,害的本小姐還要花時間捂熱。正當我在心裡咒罵的時候,劉澈忽將手覆在我的額頭上,剛想伸手對開,就聽到劉澈低沉的聲音:“別動,奇怪……沒有發燒啊!但是體溫怎麼這麼低?”
“廢話,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熱的起來!”對於劉澈說我體溫低,這一點我卻是絲毫不懷疑的。因爲師父曾經說過,我的體溫本就比常人略低一些,尤其是受傷之後更是畏寒,“劉大人,拜託你行行好,不要再掀被子成麼?我別無所求,就想好好睡個覺啊!”
“好!”劉澈應了一句,歪着腦袋看着我,隨後伸手將我擁在懷裡,“乖乖睡覺,我保證不掀被子。”
等等,被劉澈擁入懷裡的我終於發現是哪裡不對勁了,我,我,我和這傢伙不僅同牀共枕,而且還蓋着同一條被子,鑽在同一個被窩裡啊。雖然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可是,可是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心還是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怎麼了?你不是要睡覺麼?照顧了我這麼多天,肯定沒好好休息,趕快睡吧。”劉澈輕聲道,“這裡雖說是臨安,但還是不宜久留,另外過幾日就要去安山了,不好好休息的話,路上累到了怎麼辦?”
“可……”可那你也不能抱着我睡覺啊,我,我將來可是要嫁人的啊!
“睡覺!”劉澈的語氣隱隱有些怒氣,“再不睡本官就扣你銀子。”
可惡,又拿銀子來威脅人我。可是,這種暖暖的感覺還真的是好舒服啊。不行不行,萬一這混蛋趁我睡着的時候做些什麼,那我豈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想什麼呢?本官又不是斷袖,難不成還會吃了你不成?”冷不防地,劉澈幽幽說道,“放心放心,就算你是個女子,面對你這種門板似得身段,本官也沒什麼胃口。”
一股深深被打擊的感覺從內心冒了出來,門板,嗚嗚嗚,原來,原來我是門板。好傷心啊……!
“你那是什麼眼神?難不成你希望本官把你怎麼樣?”
我吸了吸鼻子,轉過身,被深深打擊到自尊的我,可沒什麼心情去跟着傢伙煩,因爲我不確信自己會不會跳起來狠狠揍他一頓,可惡,竟然敢說本小姐是本板!
雖說是轉過了身,但劉澈卻仍舊從後方環住了像蝦米一樣捲縮着的我。
“唐沫,你想要什麼?”身後傳來淡淡得聲音,“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說不上來爲什麼,我的心裡竟有幾分歡喜的感覺。你想要什麼?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想要什麼,而此時此刻,在我身後的這個男人問的卻是那樣真誠,真誠到讓人有種心疼的感覺。
“權力!”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這兩個字來,可是當我說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輕鬆,甚至帶着一點點熱血沸騰的感覺。
“想要什麼樣子的權力呢?權臣,還是皇位?”
“不知道,大概是比權臣和皇位更大一點的東西,可是我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慢慢閉上眼睛,想了一會,“那你想要什麼?”
“皇位!”劉澈的語氣透着斬釘截鐵的堅決,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讓人心碎的無奈,“只可惜,我不能染指皇位。”
“爲什麼?你不是一直想爲死去的姐姐復仇麼?如果你不登上皇位,又怎麼算復仇了?”
“是啊,如果不登上皇位,又怎麼算復仇了!”劉澈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你說,爲了一個有可能不喜歡自己的人,放棄皇位,是不是很蠢?”
“啊……是啊,這樣的人好蠢!”
迷糊之間,耳畔傳來一陣苦笑聲:“你也覺得很蠢啊,其實又何止是你,連我自己都覺得蠢到無可救藥了。唐沫啊唐沫,你什麼時候才能醒,才能對我不設防,你知不知道,因爲你一直不醒,已經有很多人勸我殺了你啊。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還是說我應該直接將一切擺在你眼前,強迫你接受。可是那樣的話,你肯定會逃掉,沒心沒肺的逃掉,偏偏還要一臉無辜地對着我掉眼淚。”
“嗯?你在說什麼啊?”逐漸進入睡眠的我,對於劉澈到底說了些什麼,壓根就沒聽明白,“不要吵,我要睡覺了。”
“喜歡我麼?”
“什麼?”這傢伙好煩啊,鬼唸經什麼啊。
“唐沫,你喜歡我麼?”身體被抱的更緊了,不過那灼熱的溫度卻讓我覺得很舒服,“唐沫,不準喜歡別人,聽見了沒有?”
“嗯!”煩煩煩,腦袋亂哄哄的,“你別煩了,我真的好睏。”
“可是我就是想煩你怎麼辦?”
真是要瘋掉了,這傢伙今天發什麼神經,像個小孩子一樣,吐了一口胸中憋着的悶氣,轉掙脫劉澈的懷抱,轉過身,一臉怒氣地瞪着他。
可是當我看到劉澈那落寞到快要讓人心碎的眼眸時,我卻怎麼也生氣不起來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他收起了那曇花一現的落寞,臉上再次浮現那種壞壞的笑容:“怎麼又不困了?”
“沒,沒有!”好奇怪,明明是想要罵他的,可是當腦袋裡浮現他剛剛那落寞的眼神時,我卻只想抱着他。
爲什麼會這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母愛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