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以詢問的眼神看着綠折,而綠折卻好像只對桌子上的那碗蓮子羹表現出了莫大的興趣,對於吳嬸的詢問竟是半分反應都沒有。片刻之後,她重新舀了碗蓮子羹遞到我面前,意思不言而喻,讓我喝下去。此時,吳嬸也走近兩步,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姑娘,就算這蓮子羹不合您的胃口,至少也要看在綠折的面子上多少喝一些,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怎樣?”我冷笑道,“難不成你們還能殺了我?”
“姑娘的身份這麼尊貴,就算借我十個膽子也是不敢把您怎麼樣的。不過有句話不是說,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在外面,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眼下您是在七王府,究竟是個什麼身份,想必姑娘心中有數。撇開這些不說,您就算這頓不吃,那下頓呢,難道您打算頓頓都不吃?”
一陣見血。的確,我根本不可能做到水米不進,就算眼下避開了,可不出三四天,勢必還是要吃東西的。而且若是真的幾日不吃東西,到時候恐怕餓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可就算如此,也還是不能吃的,那種東西只要沾染上一點,就再也無法擺脫。不覺間,那些表情麻木死沉的家丁婢女的臉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深吸了口氣,自己絕對不能變成任人控制的傀儡,那樣的話不僅是自己生不如死,還會連累了劉澈。
見我接過綠折手中的蓮子羹,吳嬸的臉上立即泛起了笑容:“就是啊,姑娘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瞥了眼散發出濃郁香氣的蓮子羹,我笑着道:“是啊,我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說完,我狠狠地將手中的蓮子羹摔朝吳嬸的臉上砸了過去。當然,這麼做的目的一方面在於表現出自己被逼迫的憤怒,另一方面則是爲了試探下吳嬸的武功。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吳嬸並沒有躲開我砸向她的那碗蓮子羹。湯湯水水順着她被砸中的額頭流了下來,跌落在地上的瓷碗也碎成了好幾片。看樣子倒好像不會武功呢!我漫不經心地說道:“怎麼樣,本宮賞給你的蓮子羹好喝麼?”
吳嬸伸出手抹了一把臉,臉色已經被氣得發了白,只是不知道礙於什麼原因勉強沒有發作:“綠折,給我好好看着她,不准她吃一口飯菜,挺清楚了麼?”說罷,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離開。離開的時候險些撞到屏風,嘴裡更是罵咧咧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待吳嬸離開後,綠折才扯了扯我的袖子,隨即從袖子裡拿出紙筆,寫道:“沒事吧!”
“你這支筆從哪裡來的?”我緊緊捏着綠折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中握着的筆。那是根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鋼筆啊,最重要的是,筆上刻着的居然還是英文字母。綠折似乎被我的舉動嚇到了,用另外只沒被我捏住的手向我的肩膀打了一掌,而我則是以毫釐之差的距離避開了。她咬着下脣,小心翼翼地將筆收回袖子,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高興。我深吸了口氣,儘量以平靜地口吻道,“我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要知道你那筆是從哪裡來的。”
綠折睜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我,過了好一會才伸出手,蘸了些蓮子羹,在桌子上寫了個容字。
“容?“那個被你稱作容哥哥的人送給你的麼?”難怪會生氣,原來是心上人送的東西,不過奇怪了,只存在於那個世界的鋼筆,這個姓容的小子怎麼會有?難不成他也是穿越的。等等,姓容,難道說是容袖。想到這裡,我真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與七王府有所關聯,而且又姓容,還能讓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神魂顛倒的人,除了容袖,還能有誰呢。我想了想,接着道,“送你筆的人,是不是叫容袖?”
綠折眨着眼睛,有些疑惑地寫道:“認識?”這個意思應該是問,我認識容袖?
思索半天,卻發覺這個問題還真是挺難回答的。我與容袖豈止是認識啊,不過看樣子這小丫頭似乎挺在乎容袖的。本着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理念,我決定讓這小丫頭認爲我是容袖很重要的人,這樣的話,說不定她還能對我好些:“我和容袖豈止是認識啊,我是容袖的姐姐。”
這話一出口,綠折立即瞪大了眼睛,顯然震驚極了。
“真的,難道容袖沒告訴你麼?”想必容袖也不會將他自己的事情說給這個小丫頭聽,所以對於過往的事情,她也應該是不知道的,“雖然我與他並無血緣關係,但平日裡容袖可一直是叫我姐姐的,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你家王爺。”
綠折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她這一想,竟想了將近一個時辰。可憐的我只能坐在椅子上,面對着滿桌子精緻可口的菜餚望而興嘆,更要命的是,我發現自己的肚子竟然餓了。要不要這麼倒黴啊,嗚嗚!
最終,那些食物我還是一口沒碰,只是我不知自己可以撐過幾天。不過後來我才發現,就算我想吃東西,也根本無法如願。吳嬸最後的那句話並不是開玩笑的,她似乎真的鐵了心的腰餓死我,而綠折也很認真地監視着我,只要我接近廚房,她就會將我拖走。當然啦,要是真的把我逼狠了,我也是不介意與她大打出手的。可問題是,大打出手之後又能如何,那些摻雜了罌粟的食物根本就不能吃啊!
就這樣,不知不覺,兩日過去了。雖然還沒有餓到走不動路的地步,不過卻明顯感覺到手腳有些發軟。
俗話說,山窮水盡疑無路,就在我以爲自己要被餓得連路都沒辦法走的時候,一直嚴格監視着我不準吃東西的綠折,卻丟了包白糖給我。不過雖是如此,我倒更希望她能丟個大肉包或是雞腿什麼的,畢竟糖這東西不管飽啊,而且吃多了很膩人。這不,依靠着甜到令人髮指的白糖又活了兩天之後,我終於鼓足勇氣,試探性地問道能不能弄些飯菜來,得到的答案大失所望;不能。
爲此,我以極爲鄙視地語氣質問:“可以偷白糖給我吃,爲什麼飯菜不可以?”
這一次,綠折寫了有史以來最長的句子:“白糖不是飯菜,吳嬸說不可以給你吃飯菜。”
“……”這是什麼鬼扯淡的理由,“那水果也不是飯菜啊,怎麼沒見你弄兩個水果來給我吃?”
說完之後的沒幾個時辰,那小丫頭也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大筐的橘子丟在我面前。瞥了一眼,那些橘子大多是青黃不接的顏色,光是看着就知道很酸。但對於吃了兩天糖的我來說,總算聊勝於無,吃了兩個之後卻也再吃不下去了。與此同時,心裡卻也冒出一個念頭來:綠折該不會是個傻子吧?吳嬸不准我吃飯菜,很明顯是說不允許吃東西,她倒好,竟單純地認爲是不準吃飯和菜,這不是傻子是什麼呢?
就在我糾結着她到底是不是傻子的時候,一隻綠油油的東西朝我迎面飛來,並且直接命中了我的額頭:“幹嘛用橘子丟我?”
綠折翻了個白眼,寫道:“你才傻子。”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她怎麼會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難道說她會讀心術。
緊接着,綠折又寫道:“你是他的姐姐,不想爲難你。”
“容袖?因爲我是容袖的姐姐,所以特別優待?”